《京都娇女》秦否否

44、第四十四章

　　沈芸卿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去过张家老宅，这会儿说什么都是徒劳。况且，就算是案件摆在眼前，沈芸卿也不会到如何下手。

　　贵为郡主，可终究只是个闺阁女子。琴棋书画，烹茶绣花才是娴熟的。至于刑狱断案，不过是一塌糊涂。

　　南忆不再理沈芸卿，他没空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耗着。转过头对秦梨落说道：“秦大小姐，我今日找你来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议。”

　　一点也不讲沈芸卿放在眼中，甚至如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秦梨落轻柔的笑了，也不再理睬沈芸卿，“小王爷不必客气，请讲。”

　　南忆点了点头，“自从陈三被放回家中，我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本意是想让他性命无虞，千万别案子未破，报案之人反倒死于非命。”

　　这件事秦梨落知道，她就在当场。

　　“不过，一直护着陈三的人回禀，说是陈三自从回到家中，一切如常。就仿佛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受到张家老宅的影响，甚至夜晚打更，也丝毫不乱。”

　　哦？

　　秦梨落眉头皱了皱，这个陈三竟然还能夜晚打更？毕竟夜观人头只有他一个人，照理来讲，任何一个平常之人，都要怕上几日才对，“小王爷能说准陈三当日回家便如此么？”

　　“爷说的准。”南忆又点了点头，随即说出了想法，“爷想，这般正常实在不正常，只怕是陈三这个人本身就有鬼，甚至爷觉得他应该是参与其中。”

　　秦梨落面色凝重，如果真如小王爷所说，这个陈三会是杀人者？

　　思量之间，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沈芸卿见心上人的心思，全然在别的女子身上，心下十分着急。见两个人说着案子，就想着若还她说的被南忆看中，不久是一件好事么！

　　似乎这个案子也不难。

　　沈芸卿见秦梨落冥思苦想，只觉得她笨的出奇，讥讽道：“这种时候有什么好想，既然已经有了嫌疑，就抓回来审问，如果那个什么陈三是真凶，不抓还等着让她跑么？”

　　越说越神气，只觉得秦梨落也不过如此，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秦梨落根本没有理她。

　　宁同良友争高下，不与傻瓜较短长。这种一无所知反而还在出主意的人，越是理她越是一种错误。

　　南忆脸上不悦之色更甚，“滚！”

　　“你！”沈芸卿登时有些急了，这明明就是个抓人的事情，“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么？”

　　“陈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如何在一个时辰之内，往来柳枝巷、虎石桥以及五方街一带杀人？”南忆毫不客气，“一个老者，为何杀人？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他身后是有主谋的！”

　　就算沈芸卿再不懂，此时也听明白了。一个棋子重要，还是下棋的人重要，一目了然的事情。

　　南忆一句话呛的沈芸卿弱了下来，晓得是她想的简单了，“那小王爷的意思是？”

　　南忆望向了秦梨落，目光灼灼。沈芸卿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酸楚，这种眼神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是那般的炽热。他对她，从来都是冷的令人绝望。

　　秦梨落根本没有在意这两个人，一直在权衡利弊。

　　良久，她说道：“暂且暗中护着他，不要让他脱离掌控。陈三有鬼已经是肯定，但他能说多少东西尚且不知，打草惊蛇并不是良策。我们依然照着之前所说，排查碧波湖与五方街一带，看看是否能查出什么。”

　　陈三的分量实在不够重，如果够重早就暗中转走，根本不会等到那些手下发现端倪。

　　“如果碧波湖与五方街都没有线索，再回来捉拿陈三。”秦梨落又想了想道，“不要用捉拿的方式，最好是以再与陈三了解案情为由，让西市执事厅去寻他。”

　　“哼！”

　　沈芸卿听了一遍，只觉得什么东西都没有，阴阳怪气的说道：“说了这么多，不还是要捉拿陈三，就是手段怀柔了些！”

　　她话刚说完，南忆扬起大手骤然而落，他终于忍不住了。今天这些火气被沈芸卿一句句废话，成功的点燃。

　　“啪”的一声。

　　沈芸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似黑似白，天旋地转一般。她已经完全懵了，一瞬间好像有点想不起身处何处。紧接着，就觉得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

　　在场的小姐全等愣住，哪怕是秦梨落也有些出神！

　　南忆，竟然给了当朝郡主一记大耳光？

　　南忆寒面凝如雪山上万古不化的坚冰，提着沈芸卿走到了世家小姐的桌前，重重的扔在了桌椅上。他冷冷的道：“看好你们的郡主，如若不然，爷要你们好看。”

　　李玖思猛地颤了颤身子，连忙要结果沈芸卿，对着南忆称是。她惹不起南忆，京都皇城之外除了南灏霖真正敢惹南忆，就没有人了。

　　秦绍言算一个，但是他也是分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只有南灏霖，随时随地。

　　一记耳光让沈芸卿彻底懵了，但她似乎看到了她和南忆之间，彻彻底底的断了。她眼角泛起了潮湿，原来南忆并不是对她冷漠，甚至可以说不喜。莫大的屈辱与委屈，似乎抽干了沈芸卿所有的气力，她颓然的坐在软椅上。

　　李玖思没有劝她，这种事情她一向看的明白，哪个去劝哪个就会被沈芸卿发泄。

　　沈芸卿紧紧的咬着牙关，她似乎知道以后在出现南忆眼前，南忆更不会给她好脸色。多年被他压抑的情愫，也瞬间如激流涌来。

　　“南忆！你竟然敢打我！”沈芸卿望着南忆的背影，恶狠狠的道。

　　“打了！”南忆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她，“又如何？”

　　他毫无表情，仿佛是拂过一只蚂蚁一样，心中古井无波。

　　“如何？”沈芸卿几乎都要将口中银牙咬碎，她此时恨透了南忆这种神情，“我要面见圣上，你就算是京都的小王爷又怎么样？我是当朝第一位郡主，我要圣上来管教你。”

　　“哦！”南忆点了点头，“圣上何时管的住我？哪怕你去面见圣上，到头不过是烟消云散而已。”

　　沈芸卿冷冷的笑了笑，狠狠的道：“谁告诉你我要面见圣上，是为了这一个巴掌。南忆，我告诉你，自打认识你我便觉得你我是最般配的人，今日我便面见圣上，让圣上赐婚。”

　　秦梨落挑了挑眉毛，这倒是个好事儿。如果圣上真要是准了，南忆恐怕也不敢二次拒婚。如此，她便也自由自在了。

　　虽然崇武皇在北相府作罢了赐婚，但是秦梨落心里一直如有一块巨石。驳的是皇家脸面，况且崇武皇的心思谁又能猜的准呢！

　　李玖思依然惊呆，她们都没有想到沈芸卿竟然破釜沉舟。昔年沈芸卿的父亲救圣上身死，圣上一直觉得心中有所愧疚。所以对沈芸卿的疼爱，超过了很多的公主。

　　南忆鹰眼般的利目紧紧的盯着她，而沈芸卿也不甘示弱，咬着牙紧紧地盯着南忆。她已经不怕南忆再动手，已经挨过一记耳光，她不怕再又第二个。

　　如果有，她在圣上面前更能大哭大闹。

　　良久。

　　南忆冷淡的说道：“你想去说什么就说什么，与我无关。”

　　沈芸卿愣了愣，那种冷淡的神情让她更加愤怒。她狠狠的说道：“好！我这就去。”

　　转身对这三位世家小姐道：“你们同我去面见圣上，给我作证。”说着，沈芸卿便拉着李玖思边走，虽然玉清霜与花玲珑本不想去，但没有回府的借口，若留在这里还要面对冷面寒霜的南忆。

　　三人只能是自认倒霉，眼神相互对了对，立即心思机敏的达成一致。

　　除了南忆打沈芸卿这事儿会作证，其他一概不说，她们算准了沈芸卿肯定会添油加醋。

　　不一会儿的功夫，会仙居三楼安静如初。外面的风雨声又清晰如在耳畔，甚至还带着青湖上水气的潮湿。

　　秦梨落目睹了一切，但面上无喜无忧，“小王爷今日失态了，沈芸卿无论如何都是郡主，你怎么能去打她一记耳光。”

　　南忆冷哼了一声：“正因为她是当朝郡主，爷才未如其他女子般对她，但人贵有自知之明，她这般不知好歹，爷万不会退让。”

　　泠鸢身体有些僵硬，眼神有些闪躲。生怕南忆想起来，她在满芳庭前打了他。

　　南忆看在眼里，冷道：“你这个丫鬟尽管放心，我与你家小姐是有约定。况且你家小姐与其他小姐不同，还有些真才实学。爷讨厌女子，但并不讨厌有真才的女子。而且既然约定，那么之间无论何时都不会计较。何况你护主心切，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泠鸢头低的更低了。

　　这一番说辞出乎秦梨落意料，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话秦梨落真不知如何去接，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

　　她一边安慰有些吓怕了的泠鸢，一边说道：“小王爷，你此番找我来只是为陈三的事情么？”

　　南忆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他方才忽然想问问秦梨落对南灏霖的看法，但想到秦梨落似乎对朝堂之事并不灵通，此刻只怕边关大捷都未必得知，只好作罢。

　　又与南忆说了说案情之后，秦梨落便带着泠鸢离开。临走时，她特意催促南忆快回宫中，看沈芸卿的架势只怕会在圣上身前大闹。这会儿南忆在宫内，总要比不再宫内要强，至少能说上几句话。

　　南忆不以为然，他觉得沈芸卿没有这个胆子。沈芸卿如果真入皇城，只不过寻常的哭闹而已，对他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