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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秦绍言装作没瞧出妹妹疑虑,闭口不再提满芳庭,又聊了会儿府内的事情。因为秦梨落近几日忙着案情,故而府内账目一直是秦绍言代管。

      将近几日府内账目交代清楚后,秦绍言离开了海棠苑。

      秦梨落又懒洋洋的躺下。

      见秦绍言走远,泠鸢与青竹这才敢急匆匆跑过来。

      将果盘重新放好,泠鸢关切的道:“小姐,不会是少爷又因为那日的事情,来数落您吧!”

      “并没有!”秦梨落摇了摇头,“哥哥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还是我从未听过的事。原来以往真是太闭塞了,如此看来要好好谋划一下。”

      之前她想坐上郡主的位置,但如今看来郡主之位也并不十分牢固。地位的确是不小,但是以她毫无根基的现状,就算成了郡主也不过是个空壳,她毫无权势。只不过她还是不能听哥哥的,满芳庭肯定要去,但是王生也不能轻易丢掉。

      眼前她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人,哪怕王生是个泼皮,但也要攥在手里。有些人生来是泼皮,可未必一生都是泼皮。

      要看如何去管教。

      夜已深,秦梨落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她刚醒不久,此时并没有什么困意。

      她心里在慢慢盘算,翻来覆去的想着每一件事情,她想要的种种并不是为了追逐权势,也并不是为了自己。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放弃所有,随随便便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可她又不能,至少南相府还有她的亲人。

      迷迷糊糊间,海棠院外下起了雨。凉雨蒙蒙似碎屑一般,渐渐打湿了闺房的窗纸。

      京都这场雨下了一夜。

      初时尚且是柔风软雨,渐渐便急了许多,如漏了天一般倾盆而下。到了第二天一早依然没有停,只是不如深夜时那般猛烈。

      秦梨落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泠鸢。”见闺房无人,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闺房外连着的正堂里,泠鸢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来。将端着的一盏清水放在案上,忙着打开木窗。

      窗外便是一丛芭蕉,雨水落在叶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姐!”泠鸢将清水递了过来,“小姐,今日雨下的不小,便不要再去西市了。这种天气,那些执事官想必也不会外出。”

      秦梨落两三口便将清水喝完,“今日肯定是要出去,不去西市是去别的地方。”

      “难不成小姐要去碧波湖?”

      秦梨落下了暖帐,坐着梳妆案上瞧着铜镜,缓缓说道:“也不去碧波湖,今日南忆是搜不完城中的河流,明日再管案子就好。今日你与我去满芳庭。”

      只见泠鸢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张大了嘴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

      泠鸢并不知道满芳庭是江湖势力,昨晚秦梨落并未告诉她。

      一听说去满芳庭,泠鸢声音都高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那可是……”泠鸢没好意思将青楼说出来。

      秦梨落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青丝,毫不在意惊上天的泠鸢。

      “那里不只是青楼,哥哥昨日告诉我那是一处江湖势力,十分擅长情报收集。”秦梨落见她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也不生气,耐着性子道,“我本不想去去,但是一想到满芳庭是如此所在,我就必须要见一见,至少可以看看南唐真正的模样。”

      既然身在南唐,就要明白何为南唐。只有将其本来面目看透,才能决定日后的她究竟要什么,又该如何去走。

      “可是……”这种地方,女子是万万不能进的,何况还是南相府嫡长女。泠鸢担心传出去,于秦梨落名节不利。

      秦梨落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你立刻去趟库房,多找几套新作的男衣来,顺便再多取些金子来。”

      银子她不打算带,毕竟满芳庭是京都最大的青楼,账目上雪花纹银不知要走上多少。她除非带上一大箱银子,不然什么都买不到,不然怕是入不得人家的眼。

      而且自古以来,消息的贵重向来价值千金。

      秦梨落坐在椅子上想着进满芳庭的法子,穿着女装前去肯定不行,只能用女扮男装的法子。当然也有风险,但总比其他法子管用。只要扮的好,应该也不会有人识破。

      泠鸢明白意图,连忙去置办。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撑着伞回来,将七八套男衣铺在桌面上。又将一匣子金条递了过来,匣子里少说也有四十根小金条。

      秦梨落拿在手里抛了抛,只觉得沉甸甸的十分压手。泠鸢这丫头不会把府里的金条都拿来了吧?虽然库房归了她管,但是这么花钱也难免有点心慌。

      放下匣子,秦梨落又和泠鸢挑起衣服。

      挑了半晌,终于秦梨落挑中了,是一袭黑裳,极尽华美。

      墨黑色撵金云纹,裳领与广袖暗线缝着银雪白色的白狐尾,微光下闪着银光。若是平时,秦梨落绝不会穿这种衣裳。如今这么去穿,也是为了与平日的她更不相同。

      泠鸢也是挑了一件青衫,不过就要比秦梨落素的多。

      青竹也帮不上什么忙,见状忙着为她们重新梳妆。因为没理过男裳的缘故,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又过了半晌,青竹用一只羊脂玉发簪将秦梨落青丝束住,只觉得整个人都累瘫了。秦梨落对着铜镜看了看,还真是像个男子的模样了,只是要更显得柔弱、精巧、清秀。

      泠鸢左右瞧了瞧,笑着道:“小姐,你这只要压着声说话,想必没人能认出你。若是您往京都的小姐们面前一站,想必长公主都想嫁给你。”

      秦梨落伸手轻轻的掐了她一下,“就你会说话,快些收拾。”

      一切完毕之后,拿了两把油纸伞撑着,两人并肩出了房门。

      海棠枝旁,天幕雨下,两人一黑一青缓缓而行,真如两位锦衣公子一般。

      “小姐,我们从后门出吧!若是撞到人可不太好。”跟在后面的泠鸢提了个建议。

      话音堪堪落定。

      秦梨落正撑着伞,刚刚迈步下了台阶,迎面便撞上了一人。秦梨落心头颤了一颤,待见来的是秦生,她心里不由的暗自叫苦。

      泠鸢,你这嘴是开了光么?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秦生。

      三人齐齐的怔在原地,一时谁也没说出话来。

      秦生试探着道:“嫡小姐?”

      秦梨落讪讪回了一句:“生叔叔。”

      得回应的秦生嘴越张越大,就差要去吃人了,整个人站在那里憋了半天。忽然,秦生像是被搔了痒似的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梨落清净的脸庞蓦然一红,别过脸不想瞧秦生。

      秦生十足笑了好久。

      “嫡小姐,你怎么这么一身装扮?”等秦生笑够了,连忙说道:“你扮了这么一身,我还以为你是要逛青楼呢?”

      秦梨落愣了愣,差点脚下一软便要坐地上,险些就要问他你怎么知道!但见秦生又笑了起来,便知道是在那里胡说八道。

      她轻咳了一声,“生叔叔找我有什么事么?”

      “相爷找你过去一趟!”

      秦生这句话说完,秦梨落彻底凌乱了,心底暗道了一声晦气。这第一次女扮男装,竟然就让家里长辈看了个遍!但是爹爹召见,不见绝不能行。

      一路上,秦梨落一直在想如果爹爹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相府书房里,南相见到秦梨落打扮的第一眼,眼皮也不由的跳了一下。眯着眼睛望了半天,良久才将目光收回。

      南相敲着桌子,蹦豆似的没完没了,“按理为父不应过问,但是如今你这么个着装,是想做什么?”

      此时,秦梨落已经释然了,通俗的说更像是爱怎样怎样。

      “自然是去西市!”秦梨落立刻扯谎,反正去青楼绝不能说,“张家老宅案还没有结论,梨落放心不下。”

      南相一对鹰眼紧紧盯着,像是要瞧出破绽一般。只不过这会儿秦梨落已经平静如常,南相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南相缓缓道:“去西市便去,往日都是小姐的打扮,怎么今日就要换这一身男人的衣服,这是做什么?”

      秦梨落早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的说道:“梨落想过,与南忆还是少接触为好。可还如今案情在此,肯定要时常见面,难免惹了误会。今日梨落换这一身男装,只要稍稍注意不露出女声,谁又能想到南忆身边的公子,就是南相府的嫡小姐呢!”

      说完,秦梨落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妙的很,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也许是无法反驳,南相的手终于停下,绝口不提着装,“你看下这个卷宗。”

      书案上摊着一纸书文,底下垫着紫绸缎卷轴,卷轴上还挂着紫色的丝绳。

      自打被允许了进出书房,秦梨落来来回回也来过很多次,但这种卷轴还是第一次见。

      南相道:“这道卷轴共有两份,一份在这里,另一份在军政司刘司主手中。如今南唐既然安定,很多隐患就要移除,眼下的太平不过是上元夜里的烟火,变了天就不再有了。”

      他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感叹。

      说话间秦梨落已经看完了书文,瞬间便明白这道书文为何这般庄重。

      书文结尾处,银钩般肃杀的字体上还盖着南唐玉玺大印。

      这分明是一道圣上的暗诏。

      南唐已定,承天运,开盛世。然外有夷狄,内尚不安。夷狄之外远在千里,不足以撼国根基。国忧于内近如卧榻,乃动摇之本根。今设此诏于卿,为解忧思之苦。日起,肃清江湖之大势,还百姓以清明。凡所牵连之人,无论权势如何,皆尽力查办。持此诏书便如圣意,不从者,先罚后禀以证国之清明。

      文书上,决绝之意铺面而来,的确是崇武皇一贯的作风。

      南唐上下若论心狠手辣,恐怕没人是崇武皇的对手。当年一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他的心早已硬如磐石。

      秦梨落两只玉手揣在袖袍里,不停的捏着指节。她没料到圣上竟然要查办江湖势力,这么说岂不是将满芳庭也纳入其中。

      她今日是要前去的,可这书文未免太是时候,那她还要去满芳庭么?

      秦梨落思绪过的飞快。

      忽然,她又想起了北相府那晚,圣上的赐婚。

      那赐婚呢?南忆呢?她呢?又将怎么办?

      书文上才是崇武皇最真的一面,南忆是与崇武皇下了赌,但是如果崇武皇执意如此,就凭一个赌约和一个纨绔子弟,能拦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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