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锦鲤在七零》不为折枝

3、第三章

　　杨秀在房间里面，坐在炕沿边上，左顾右看。因为作为新婚的房间，所以东西看起来都很新，新色的大红棉被，白色的棉布契上的宽边，同样是白色打定，盆地镂着大红喜字和锦鲤的脸盆，外加上还有一个新的缝纫机。

　　看来娘是想让她留下来，可是她带着两个弟弟，在他们马家这儿，肯定会不方便。

　　马铭爵进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马二在老马家的男人里个子是最高的，差不多跟门栏一边高，应该有一米八。

　　他进来的时候，杨秀立刻挺直了脊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半张着樱桃小嘴，马铭爵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话。

　　杨秀坐在床沿边上，双手紧紧握着棱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怎么一紧张大脑空白，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当她是委屈，马铭爵也没上去劝，只是找了炕的另外一头坐了上去，然后便自顾自的说着。

　　“我这个人与别人不同，身子不好不说，还懒，都在生产队我偏偏不去，这么年轻，虽然有病，但好了的时候还是可以干活的，可我还偏不稀罕去。”

　　“你看你，杨柳细腰，肤白貌美，嫁个好人家，你和你两个弟弟都不能吃亏。我听娘说，你在大队那边干活伶俐，何必委屈自己，跟我过这不舒坦的日子。”

　　马铭爵说，杨秀只管听着，原本还不知他说的是啥意思，后来也就明白了，这是不想让她嫁给他。

　　他当嫁人这事儿是闹着玩儿的，前脚进了他马家的门，后脚出去便还能安安稳稳的嫁人？

　　还有，既然她已经进了家门，改口叫了娘，他娘也不会允许她出去，不然她成什么了？

　　虽然老马家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没人给她钱，但是这个规矩是到处都知道的，等着她出了这个门，都以为她收了马家的份子，然后转脸拍屁股走人。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说不定就让马家村的人传成了什么泼皮子烂户，这可使不得。

　　“怎么不说话？”马铭爵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音儿，只得走到她面前。

　　“说什么？我不走，娘已经给了咱俩新房，如果你不待见我，你就住在这儿，我带着两个弟弟去东街的房子里，绝对不会碍着你。”杨秀定了定神，此刻说这话确实不算太好，但是她不能出去。

　　不受待见自己过日子，总比出去了被人冷言冷语强。

　　“你……你这个倔驴脾气！”马铭爵突然觉得无力，知道说不通她，便坐在床边捧着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刚刚杨秀儿也扫了一眼报纸，是最新出来的人民日报。

　　1970年，人民日报头条，沿着“九大”指引的航向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她虽然没有读过书，好在小时候学过几个字，毕竟她父母都是文化人，见着马铭爵翻来覆去看着报纸，她觉得这男人认真起来，看着顺眼多了。

　　刚刚马铭爵说得那些话，有点伤了她的心。

　　看似专注看着报纸的马铭爵只是找点事情做，等着杨秀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只不过假装全神贯注的看报纸，实际上是等着杨秀什么时候坐不住，站起来骂他一顿。

　　这是要放在别人家，这个时候男人早就出去干活了，像是他这么悠闲的看报纸，那就是浑浑噩噩的浪费大好时光。

　　马铭爵等了半天，只等来了杨秀一眼没一眼的瞟着他，最后直接光明正大的看，什么站起来破口大骂是半点儿没有那意思。

　　“二哥，二嫂，娘喊二嫂子去做饭。”燕儿敲门打断了这样的气氛，杨秀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看着马铭爵也抬起了头，临跑出去之前赶紧丢下了一句，“等着今日过完，我就带着两个弟弟搬出去，今天晚上我们炕头炕尾各睡一个。”

　　秀儿刚拉开门，就见着燕儿在前，后面跟着三弟媳，三婶子还有几个旁支的婶媳。

　　“二嫂子，娘说今天的饭你来做，你可要好好的露一手啊！”马燕儿还不会做饭，但是自打她八岁起，每次做饭已经开始打下手了。

　　今日算是杨秀进家门的第一天，也是最关键的一天，一顿丰富的宴席是少不了的，等着再过三天，才是真正的大婚，那时候的宴会就不用新娘来准备了。

　　“老二媳妇，你不必紧张，你不会做的，都有我们帮你。”其他的这些人都是过来帮她的，其实杨秀觉得用不了这些人。

　　不过很可能说着是要帮着她，但实际上是看着她干活的，杨秀也没说什么，到了灶台就开始麻利的干活。

　　马家前后总共三个灶台，杨秀先被带到做饭的灶上，今个是大宴，不知道哪来的两斤精米，看着白花花的精米，杨秀见着就好像闻到了麦子的香气。

　　在马家村，每年有旱田和水田，也有种稻米的，但都交到了生产队，实际上能吃上精良稻米的人家，也只有那些富户。

　　就在前两年，很多人从旱田改种稻田，结果每年都有涝灾，马家村儿里面的普通村民，活得是越来越苦了。

　　能吃上白面馍馍和黄面锅贴，已经是不错了。

　　杨秀将米饭淘了，放进锅里，还赶了锅贴放在两边，再在上面放上了大屉，将剁下来的猪排骨放在上面烀。

　　她之前跟着赵大娘去过几次老赵家，帮着她们做过几次饭，所以也算是有经验。

　　另外一口稍微小的锅被杨秀热上了油，这里面的肉不少，杨秀将肥肉切出来，一块块的放进锅里，慢慢榨油能榨出不少，关键是以后拿这样的猪油块炒菜，会比一般的香。

　　马家的人看杨秀利落，连忙都不用帮，心中对杨秀的看法好了一点，没爹没妈的孩子，只要是好孩子，也不错。

　　“这鸡不好拾掇，你手弄脏了不好洗，你去洗菜吧！”杨秀本来想着先把麻烦的活做了，可是刚将抹脖子放血烫完开水的鸡拿出来，便被人拦下了。

　　“这些野生的小鲫鱼弄不好会发腥的，你去拾掇葫芦吧！”她刚拿起来一条鱼，就又被人截走了。

　　原本柴火不够，杨秀还想上外面拿，一转眼柴火已经被放到门口了。

　　杨秀：“……”怎么突然间老马家人就对她好了？

　　此时，马铭爵正坐在屋里面，亲戚们都问他杨秀怎么样，他不敢说不好，只把她夸了一下。

　　娘笑得合不拢嘴，本来说是想去后面看看杨秀会不会做饭，偷偷看了一会儿，就见杨秀忙活的有模有样，便召唤了人，说是别都让杨秀一个人干，这就回屋了。

　　“老二是个有福气的，别看秀儿身家不好，但人实打实的不错。”此刻，在屋子里面的都算是信得过，听她这么说，都拍手叫好。

　　说起来，她原本姓王，刚嫁到马家来的时候没有名字，后来娘家的大哥出门便再也没回来，老爹老娘都生病去了，从马家拉扯孩子之后，她一心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管是哪个孩子她都是放在心尖上疼的，老二选了个这样的媳妇，是福气。

　　这么多年来，她拉扯马家，跟这些同宗的亲戚来往，才积攒下来家业，虽不是富裕，但还是能维持生计的。

　　“老二，别的话娘不多说，娘就劝你一句。人娘今天给你领回来交给你，现在你就什么都不想，只记得对你媳妇好，给娘生个大胖孙子，至于你的病，不打紧，你别总想那么多。”王氏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丈母娘，一打认了杨秀，便也是长着心，当着自己家里人疼着的。

　　“娘怎么就知道她好？”马铭爵这一天过得，都忍不住气笑了，自己想要将她撵出去，结果身边每一个人不说她好。

　　“你自己不是都夸了吗？”刚才马铭爵说起杨秀的时候，什么人美心善，在生产队干活卖力，自小拉扯两个弟弟，是个能成事儿的。

　　“是好，可是进了咱们老马家，可就不好了，人家有能力，心气高，真的进来了，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马铭爵板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

　　原本脸上都带着喜气的众人立刻如唱戏变脸一般，要不是眉头紧锁，要么就是眉毛往下耷拉，还有一些人低头深思，就连大娘王氏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僵持在嘴角。

　　过了片刻，他娘才反应过来。

　　“呸呸呸，你这个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娘气得很，说话的时候又急又冲，吐沫星子横飞，手拍得桌子震三响。

　　马铭爵这些话可真是说不得啊，这要是真成了，那还得了。

　　转过头，王氏就想明白了，看着马铭爵一脸镇定，不着急不上火，就知道自己被这小子给摆弄了。

　　“臭小子，你以为你能骗得了你娘我吗？你就是不想娶人家姑娘，现在说了这番话来搪塞你娘，还要骗你这么一大帮叔叔婶婶，你到底生的什么心。”

　　王氏早就知道，她这二儿子生的最是聪明，这么一夸一算计，就将人都绕了进去。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

　　“老二啊，咱可不能这样，定了的婚事，你可千万不能毁了去。”一个上岁数的老头说话了，马铭爵管他叫三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三哥了。

　　现在这社会，只允许一夫一妻制，这种定了婚的若是不成，可不大好。

　　看着马铭爵不出声，王氏直接上了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呼毫不犹豫，“敢再说这种混蛋话，敢对你媳妇儿不好，我就打断你的腿。”

　　“娘，疼疼疼，我知道了，我结，好好结。”马铭爵被鸡毛掸子一打，就拼命的躲。

　　家里的弟兄姐妹，最怕的就是娘的鸡毛掸子，那打身上，好几天都青紫，而且一出手，必定会见青，就没有手轻的时候。

　　这些事情，杨秀自然是不知道，只不过大伙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人聊天的时候讲了出来。

　　说到马铭爵夸她，在饭桌上，她脸直接红到了耳后根，整顿饭吃得她都没敢抬头。

　　等着小辈儿的吃完，王氏就赶人下桌了，看着马铭爵便凶巴巴的道：“快去带秀儿四处转转，认认咱家儿。”

　　“是。”马铭爵应了，先站起来在门口等着，杨秀缩成一个鹌鹑，先是去了大宝二宝耳边说了几句，后就走到马铭爵身边。

　　“娘，我跟二哥二嫂去吧！”燕儿也不想呆在这儿，想着要去跟二嫂唠嗑。

　　娘直接便开口凶了，“你给我老实的坐在这儿，就把屁股长在凳子上，以后你二哥有了你二嫂，你个小丫头片子少去捣乱。”

　　看着燕儿一脸委屈的坐下，杨秀看着好玩，一脸笑的瞧了马铭爵一眼，见马铭爵苦着一张脸，便也把笑容收了起来。

　　本来都是挺好的，虽然进门的时候马家人暗地里有些刁难，但是后来都是顺顺当当的，可看见马铭爵苦着一张脸，杨秀委屈起来。

　　她长得不差，做事儿又不赖，连娘都接受她了，怎偏偏马铭爵总是苦着一张脸。

　　这算是他们婚事的第一天，哪有人结婚的时候苦着一张脸的。

　　等着两人出了门，杨秀便站在院子旁边不走了，路上有着小石子，她一个又一个的踢进水坑。

　　马铭爵一直以为人是跟着她的，直到走到了猪圈，才发现人没跟上，又走回去，便看见她在踢石子玩儿。

　　虽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是看起来跟燕儿没什么区别，非常幼稚。

　　感觉人到了身边，杨秀没抬头，只是低声说：“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去帮我跟娘问问，什么时候我跟弟弟能搬到新房子里去，就耽误不到你了，每天干活的时候，我会早些到家里来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