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一个人像你》葭因JY

4、皮小孩，叫哥

　　凌晨3点，加旌是被冻醒的。空调的凉气穿过夏凉被钻到了骨子里，在黑暗中摸索着遥控器，却怎么也找不到。无奈只好开灯寻找，虽然做好了被晃眼的准备，还是被过亮的灯光刺激到了眼睛。适应之后，遥控器却安然的躺在枕头边上，16度。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打着空调藏在房间里玩手机，房门会突然被老爸打开，立马倒扣手机装睡。自己不善言辞的父亲会把空调调到26度，然后再静悄悄的出去。
　　不知是被记忆冲走了睡意还是刚刚的灯光让自己清醒了，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背景是全家福，也是家里唯一的一张。在T市的一家公园，姐姐站在父亲前面，手里抱着企鹅样子的充气玩具。自己被妈妈抱在怀里，还是小豆丁的样子。没有记忆的年纪，却让加旌身临其境。
　　晃了晃头让自己回到现实，打开面板继续的两天前画了一半的作品。是给长期合作的杂志画下一期的封面。7月下期的杂志，复合季节的是绿色。一个少女赫然的站在绿色之间，粉白色的连衣裙趁着少女脸上的笑意。
　　涂涂改改的画完，天已经擦亮。加旌打算去吃一顿很久没吃的早饭，打开房门看见了对门地上，又是一个麻辣烫的外卖盒正散发着佐料的气味。5点的早晨，鸟儿开始蹲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吃上好久没有吃到的生煎包，加旌觉得异常满足。不过是八毛钱一个，煎的一面金黄的包子，却是加旌喜欢的。吃饱喝足，慢悠悠的在家附近逛了两圈。耳机里正放着听不懂的英文歌，缓慢的节奏让加旌感到困意。悠哉的走到家楼下，点燃一支爆珠。蹲在台阶下，享受着尼古丁带给大脑的放松。
　　“大早上蹲这抽烟？”清冷却带几分质问的声音从自己上方传来。向上抬头，看见了正俯视自己的姜渐。
　　“对啊，来一根？”说着递出了自己蓝黑色包装的烟盒。
　　“谢谢。”
　　提神醒脑的薄荷瞬间让人打起了精神，猛吸一口凉气才想起昨天回家之后看到的短信。“麻烦你和我弟要下钥匙，明天把车开来。”是加澄发来的。
　　“那个面包车的钥匙在你那里吗？”姜渐转头看了看正在低头数蚂蚁的加旌。“加澄让我开到公司。”
　　“在楼上，上去拿？”还是没有抬头的加旌正看着一群蚂蚁围着一只被晒干的蚯蚓。
　　“我和你上去。”
　　“这蚯蚓都变成尸体了，还要被分尸。真可怜。”加旌突然说出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音量，没头没脑的就钻到了姜渐的耳朵里。
　　“物尽其用。”
　　姜渐的这个答案，让加旌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先一步走进了单元门，按着电梯等待对方进来。男人的皮鞋在大理石砖上正踏的作响，加旌看着对方在身边站定。才说出自己刚刚笑意的来源，“这蚯蚓是条命，你说它是物。那你是不是东西？。”
　　姜渐被这全是嘲讽意味的问句哑的一句话说不出，全当做没有听到，随着对方出了电梯。那人却在门口掏了半天钥匙，不知为何，钥匙是出来了。卡在裤袋口，里面却还是鼓鼓囊囊的一团。加旌拉拉扯扯半天，就见一只毛茸茸的一团逃了出来。细看似是一只沙皮狗模样的小玩偶。
　　加旌进去也没有邀请姜渐的意思，姜渐也只好在门口站定等待对方。足足有一分钟才探出一只手，面包车的钥匙被递了出来。
　　“你会开车吗？”
　　“会。”姜渐转身就走，简单的一个回答了加旌。

　　姜渐进了电梯，思虑这神奇人物。一个随身带糖，钥匙还挂着玩偶的神奇人物，看上去18岁的的一个少年。怎么看这行为都像是十岁孩童，就连脾性也像。这孩子却一次次让自己不知如何接话。
　　这边神奇人物，正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一个个软件打开关闭退出后台，重复了无数遍。才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澄哥，那个姜渐联系方式有吗？”
　　“有，给你？”工作中的加澄并没有被加旌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吓到。
　　“给我。”
　　“发给你了。”加澄知道自己虽是警告过自家弟弟了，但是对方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下。“不要太过。”
　　嘱咐这么一句的加澄，便挂了电话。至于为什么要嘱咐那么一句，全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自从搬出家门之后，像是脱缰的野马，到处拈花摘叶。年初的时候还有一个男孩，堵在了加澄公司楼下，红着眼眶的问加澄，加旌在哪。男孩穿的一生黑，手臂上是大片的纹身，这种平时认为自己全天下最酷，放在人群里也自然会有人要微信的男孩，正坐在加澄边上哽噎的说不出话。加澄买了一杯适合他喝的奶茶，递给了他。安慰了半晌，也是疏导了半晌。才叫了车把对方塞进了出租车，送走了。事后自家弟弟就给自己回了四个字，为民除害。

　　这头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加了姜渐的联系方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是觉得对方被自己噎到的时候有点可爱，或者可以说是看他吃瘪的样子心情痛快。还有金丝边眼镜是真的对自己有用。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加旌，闻着茉莉的熏香缓缓的闭上了眼。站在像是一块水泥地上，远处的操场上孩子们欢乐的笑着跑着，自己靠着教学楼的墙壁。不知为何自己要站在这里，紧贴着布满马赛克墙壁的背已经被汗浸湿。校服变化成强力胶一样，一面粘着墙壁一面粘着自己的背。听到楼上有人讥笑的声音，像是感觉要发生什么一样拼命的想要离开墙壁。水桶里的水像是水弹一样，从二楼飞下，打在头顶像是被人用力拍了一样，随后全身湿透。
　　“哈哈哈哈…”
　　“变态变成落汤鸡啦…哈哈哈…”
　　“落汤鸡是男的，也喜欢男…”
　　“快点跑啊…不然落汤鸡要喜欢你啦…哈哈哈…”

　　“操。”一个字像是梦话一样，脱口而出。也把加旌唤醒。又是这种垃圾一样的梦，总是给自己带来一身冷汗。像是真的变成落汤鸡一样，让加旌烦躁不堪。立刻起身冲进浴室。
　　再出来才发现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蝉鸣正在窗外顶着太阳叫唤。手机里的姜渐也通过了自己的好友请求。
　　你名字，怎么写，我备注。
　　不告诉你。
　　加旌这头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调皮的语气就发了过去。那人像是正在看手机，立刻给了回音。
　　那就渐入佳境的佳境。
　　刚和好友出柜的时候，张宜正就拿自己的名字开过玩笑。同样的一个成语说着说着就变了意味。再次看到这个成语的加旌瞬间脸烫了几分。然而自己以往的经验告诉自己，自己是不可能被渐入的。
　　加旌。
　　姜渐。
　　最后双方还是安安单单的自报了家门。防止出现错别字的让想多的人脸红心跳。
　　有空一起吃饭啊
　　有空
　　两个字让加旌有点自讨没趣的感觉，便扔了手机，看向自己那三箱的书还没有拆封。行李昨天就收拾完了，书却因为没有地方放，便没有动。
　　张宜正在公司画着公寓的效果图，就接到了加旌的电话。
　　“怎么了，来临幸我了。”
　　“你有木板吗？”无缘无故的一句话直接杀过来。
　　“旌哥，你要木板干嘛？又要做什么异术品？”
　　加旌的朋友都知道加旌是个人才，今天拿水泥做了一个板凳，偏偏还不能坐，上面全是立起的玻璃碎片。明天又把一百个羽毛球涂成各种各样的颜色，黏连在一个圆球，挂在自家窗外，隔壁老头在楼下看着，还以为空调外机长了一个肿瘤。粘土捏个人像吧，不是四只眼睛就是少个耳朵。
　　“就弄个书架，你说有没有吧。”
　　“有是有，我们公司没有，在工地上有用剩下的。”张宜正回忆着是哪个工地的时候，又想起什么的说了一句“您那书架，能放书吗？”
　　“不能，放你。”
　　“我这体积放不下。”
　　“变成盒子的你。”
　　张宜正反应过来是什么盒子的时候，才发觉电话已经挂了，只好把地址给要把自己变成盒子的人发过去。

　　姜渐下班之后，在楼下日常等着外卖的时候，看见远远一个人，拖着数十块木板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加旌，显然是拖不动了正盯着自己看。
　　“喂，姜渐来帮忙。”
　　只要见到这个人，姜渐就全身发麻。姜渐见过皮的小孩，没见过这么皮还嘴贫的小孩。小孩也是可怜，正喘着粗气等自己过去。只好过去帮忙，毕竟也是认识的人，何况自己不像对方没有礼貌的直呼大名。
　　“你应该叫我哥。”
　　“啥？啥玩意。”加旌正拖着木板等待，被劈头盖脸的教育弄懵了。“哥，你多大啊，就叫哥…你要是帮忙，让我叫爸爸都行。”
　　“我25，，，”姜渐觉得叫爸爸是不用，有礼貌就行。
　　“那就比我大三岁啊。”加旌擦了擦鼻尖的薄汗，叫哥也没错，虽然自己除了自己的姐姐就没有叫过别人。像是想到什么又说到“你以为我多大啊，哥。”
　　“最多18。”
　　这边加旌笑的起劲，正感叹着自己不老童颜。一边猛烈的拍着姜渐的肩膀，姜渐被拍的无地自容，拖着几块木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