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死的》苏絮苏

52、第 52 章

　　黑。

　　眼前是无比的黑暗。

　　如刀锋般的黑暗，空气中却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洋房外的车子此刻已经锈迹斑斑了，如同被百载岁月腐蚀过一样，里面的两个人此刻也变成了白骨。

　　森林外蜿蜒着的小路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分明是陈皓君的模样，但随着他一步一步地接近，面容发生了变化，那是一张左乐颇为熟悉的脸，在第一个任务之中存在过的少年。他站在了洋房前，整栋房子像是有生命的动物般，回应着他。少年安抚意味浓重地摸了摸洋房外的柱子，踏入了洋房——

　　唐万仪和周豪晕倒在地上，楼梯上站着一个女孩，她此刻正低着头，脚步一动没动，如同沉浸在梦中。

　　是她。

　　自己一看就很喜欢的女孩子。

　　左乐这样的性格太招鬼喜欢了。能成为鬼的人怨气深重，但永远都是这样，身处谷底的人总是渴望那一束阳光。

　　少年脸上扬起了腼腆的笑容，却在靠近她的瞬间，手指伸向了她的心口——杀掉她，这样就只剩下她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了。他本身就没有经过正常父母的教育，骨子里保留着婴儿般天真的残忍与占有欲，只是外表显得无害而已。

　　——！

　　另一双如枯树般的手从少女的影子中拔地而起，黑色的长发如瀑般不断蔓延着，逼退了少年。随着黑发蔓延的停止，女鬼飘浮在半空中，猛地睁开眼睛，漠然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少年收回手，脸色沉了下去，“真没想到才在她身边这么几个月，你的实力就已经暴涨到这种程度了……”

　　左楠跟在左乐身边吃了不少鬼魂，还吸收了她的血液，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怨鬼了。她的血眸看着他，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句话也没说。

　　“既然这样，我就先杀了你吧。”少年原本阴沉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冷意，“你一个人是拦不住我的。”

　　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拦住他。

　　整栋洋房里供奉着几十个婴儿的怨恨，在数百年的发酵中早已不是一栋普通的房子了。是无数孩童的怨气，数百年无法投胎被镇压着的怨念，而他就是被这些怨念催生的厉鬼！

　　就算眼前这个左楠有着成为厉鬼的潜质，但也只是潜质而已。

　　左楠也没有退后，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影子之上。

　　就在两鬼一触即发的时候，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沉默地偏了偏头，眼睛上有着淡淡的温度，耳边分明听到了那一句话。

　　“以后你要是遇到了我，麻烦离我远点就好。”

　　这个人，还真是永远不按套路出牌！少年咬牙切齿，明明是让人害怕恐惧的幻境，到了她那里却都变了样子！

　　…………………………………………

　　左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直接瘫坐在地。哪怕知道是幻境，但毕竟是一团软软的小孩子，她已经很小心地帮他处理了伤口，齐老爷被她一吼，整个人缩在角落都不敢动了。

　　一个胆子格外大的青白小鬼小心地攀着她的手，口水直流地看着小孩子的身体。左乐家里也有个青白的皮球小鬼，她伸手想要摸摸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看的小孩子——小鬼吼了一声，龇牙咧嘴，那是一口极为锋利的獠牙。

　　这个女人竟然还想摸他的头！简直不知好歹！

　　然后左乐微笑着把笔放在他的面前，小鬼：……

　　这回她下手就没这么轻柔了，强硬地ruarua他的头，小鬼一脸愤怒却又不得不从，等到她的视线已转移，就手舞足蹈地敲了敲身边同伴的头！几十个小鬼顿时闹作一团。民间的俗语小鬼难缠，这些小鬼的确难缠的很。

　　左乐看向齐老爷，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为了齐家永远能够富贵，就算牺牲再多的直系都值得！”齐老爷说这句话的表情阴森可怖，话语之间的意思不寒而栗，“为了家族的延续，不得不牺牲他们而已。我没有做错！”

　　他的父亲，他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

　　就连他的同胞哥哥，大伯，每一代的第一个孩子都是被牺牲在了这张牌位桌前。为了家族，这都值得！

　　左乐没有说话，她本就不懂这些人所谓的传宗接代。也没要弄懂，反正她也不擅长嘴炮，只擅长“核善”的行为。她转动了下手上的砍刀，揍人应该很爽吧？

　　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眼前不再是昏暗的祠堂，变成了齐太太的卧室，此刻齐太太正在床边坐着，脸色不复之前的红润美艳，只有深深的疲惫和苍白。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左乐，口中道，“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也不知道现在距离之前的厉鬼诞生过去了多久，但周围的陈设都破旧了不少。就是有点遗憾没有真的揍到那个王八|蛋。

　　“忠仆”立马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我要在这里照顾太太。”

　　齐太太脸上浮现了一个浅浅的笑，“我对你也不好，当年要不是我硬拉着你，你也不会和我一起‘种瓜’。”她说完这句话就转头看向窗外，“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我的报应就是看着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儿子……”

　　“这里真的闹鬼。”齐太太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消失了一样，“春花，你走吧。真的，早点走吧。你要是走得迟了，连你都活不下来。”

　　“太太……”

　　“老爷现在跟疯了一样，整栋齐宅都在闹鬼，他还想请人还镇压。”齐太太轻笑了一声，“有什么用呢！这都是报应。那晚那孩子长到了十几岁的模样，他一定是很想长大吧？毕竟齐家数百年死掉了这么多的孩子，都没能长大……”

　　“春花……”

　　齐太太又叫了她一声，眼神温柔似水。在眼前这个平和崩溃的女人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初“种瓜”的狠辣了，她此刻口中心中念叨的都是那个被献祭出去的孩子。“你说，是不是我太没用了。要是那天晚上我能制止老爷就好了……”

　　“都怪我……”

　　“都怪我当时杀了老丁的孩子……都怪我，是我动了邪念，所以才会招报应的。”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看着她的眼睛也满是柔和，“春花，走吧，快走吧。”

　　眼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左乐安抚了她，这才走了出去，就在开门的瞬间，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影穿过了她的身体，让她陡然一颤。

　　这是……

　　她猛地转头——房内只有一个吊在水晶吊灯上的尸体，才几秒的时间，刚刚还劝她走掉的齐太太此刻已经吊死在了灯上，瞳孔凸起，模样恐怖。是厉鬼做的？不，也许也不是，刚才跟她说话的齐太太本身就不对劲，或许自己刚才见到的也只是鬼魂而已。

　　齐太太这个女人爱美了一辈子，就连上吊之前也特意选了一件艳丽的旗袍。左乐缓缓吐了一口气，将尸体抱了下来，放在了床上，轻轻地合上了她的眼睛。

　　手下的皮肤冰凉，神情可怖。可左乐一点都不怕，反而有些轻微的不适。齐太太是个恶人没错，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梦杀了别人的儿子，可最后自己的儿子却死在了她丈夫的手上。都是“种瓜”，一个种下想要儿子。一个种下想要富贵，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

　　左乐好半天才整理好思绪走出了房间，从书房那头传来了齐老爷恭敬惊喜的声音，“是，那我们就试一下。真的只要找一门阴亲就能……”

　　“这数百年怨气生成的厉鬼，自然是有着要长大成人的意愿，如同能让他以厉鬼的身份经历一遍人世事，或许就能冲散他的戾气。”

　　“不过，这找阴亲也得让他满意才行。我现在也只能暂时压制……”

　　“我马上照做！”

　　左乐：……？！！！

　　啊呸！这就是个馊主意!

　　要不然能从民国找到建国？然后还找到了自己！这都是啥狗|屁主意！难怪那些人要去相亲了！难怪自己当时做梦是喜堂……而不是教堂，原来根源是因为这个相亲鬼就是个民国崽！

　　而且，好像，还是个未成年？至少还没长大？只是一夜从婴儿长到十八岁而已，要是认真说起来，就是个小婴儿？

　　卧、草？

　　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