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死的》苏絮苏

38、第 38 章

　　红伞红色旗袍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红旗袍撑着伞伸出手，抚摸着手臂上的小黑蛇，电梯门想要关上，碰到了一双躯壳的手臂，又打开了，循环着一开一关。

　　电梯内“彦燕”美丽的容貌如同高温下的蜡油一般慢慢融化，只剩下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鼻尖还有一颗黑痣，瞪大的眼眸中满是畏惧。

　　“你的命我早该来收回去的。”红伞美人看着地上的躯壳，嘴角弯弯，“可惜了……”她的手心有着一团黑雾，雾中隐隐有着哀嚎传来。红伞美人手指微捻，轻而易举地碾碎了这一团黑雾，黑雾分散成一股股飘入她的口中。

　　当初要左乐带出去那孩子的时候，为了保护两人的安全，所以才分化了一个小鬼，只是没想到……世间无大鬼，连这种货色都敢称王了。

　　她站直了身体，撑着伞看向不远处。

　　病房内的杨俊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脖颈处的小黑蛇越发生动。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小白猫和陈怡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地上除了这两个人只有一张黑色的蛇皮。

　　左乐挂心病房内几人的情况，但脚步在踏上这条走廊的时候还是顿了顿。她在发现“彦燕”手腕上的衔尾蛇之后就回家准备了硫磺，蛇不怕硫磺，只是在刺激性气味中还是选择了回避，攻向了那个“假医生”。

　　不知是出于对什么的惧怕，就在左乐踏上三楼的时候，所有蛇女虎视眈眈地守在了楼梯下方，不敢造次。

　　但现在……

　　左乐或许明白原因了。

　　走廊尽头有着一位美人，美人的手腕上有一条小黑蛇缠绕着，红伞红色旗袍，只有黑发如瀑，鬼魅妖娆。左乐看着她伸出手在“彦燕”面前像是抓了些什么一样，“彦燕”就惊恐地睁大着眼睛倒下了。女人将“彦燕”所化的黑雾吸收入体内，就跟左楠进食一样，鬼之间也能互相吞噬。

　　美人朝着她盈盈行礼：“好久不见，左乐。”

　　好久不见？

　　老子还认识这样的？

　　穆铭音在这种面前都不够看！

　　原本弥漫在整个医院中的白雾秋毫不敢过来，仿佛这条走廊成为了净土。太冷了……周围原本还有的声音此刻寂静极了，连鸟儿虫儿都不敢出声。左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现在可不是害怕投降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出身孤儿院，左乐很懂从别人的神情中看是否对自己有恶意。

　　而眼前的女人，那戏谑贪婪的眼神，分明是巴不得吞掉她。

　　“咱两还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美人站在不远处，没有动，光线透过红伞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之感，“我还要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小忙。”

　　“嘿嘿，这就不用客气了。要是方便的话，要不你让让我，我去看看我朋友……”左乐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手边的大砍刀却被牢牢地握在手上。现在自己距离那边走廊的病房足足有五十米，跟那个美人之间距离有十米左右。

　　根本就绕不开！

　　半空的金色倒计时还在缓缓动着，存活八小时，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左右。

　　“我怎么可能让开呢？”红伞美人悠悠地道，“我可是非常想要得到您的力量啊。传说‘游戏’通关能得到堪比神的力量。”伞微微上扬，露出她的红眸，“左乐，你怎么这么弱了？”

　　这场“游戏”左乐明明通关了，甚至把他们几个大鬼锁在了地狱，为什么会在最后功亏一篑？她的力量去哪里了？当初他们一直觉得有人背叛了左乐，老和尚，穆铭音亦或是……

　　神？

　　老子要是有这种实力，还用得着被一群蛇女追到自闭吗？

　　这个女人显然知道很多啊。左乐忽然问道，“‘彦燕’是什么东西？”

　　“我分化出来的一个小鬼而已。”女人道，“她引诱渴望美貌的人和沉迷美貌之人，吞噬灵魂想要把我取而代之。只可惜，她对我的力量有一点误解。”引诱与吞噬是她最不看重的能力，一旦遇上不被美貌迷惑的人就毫无用处，最重要的能力可不是这些。

　　“她认识我？”左乐眯着眼睛道。

　　“当然，她当年和您一起把那孩子……”女人忽然噤声，哑然失笑：“您在试探我？”

　　就算话没说完，但透露也够多了。

　　——“我师父说是你把我交给他的。”

　　——“您帮了我一个小忙。”

　　小和尚。

　　一个冰清玉洁，可可爱爱的小和尚的生母居然是个大鬼！这世界的事情有点玄幻了。左乐道，“你不想问问那孩子怎么样了吗？”

　　女人低眸，红伞顺势而下，遮住了她半张脸，只留下那如血的红唇，话语冰冷。“好了，叙旧时间就到此为止——”猩红的舌头猛地从她口中伸了出来，准备地砸在了刚才左乐站着的地方，大理石地面被不知名的液体腐蚀出了阵阵黑气。

　　左乐看着近在咫尺的舌头，自己都黑了。自己辛辛苦苦帮别人养小和尚，现在居然就这么对自己下死手？！

　　退不了，后面还是一堆蛇女，这一局是死棋！左乐抱着大砍刀不退反进，一把砍刀闪烁着寒光……

　　真是漂亮啊，这样美这样坚定的眼神，哪怕处于这样的劣势都不后退……当年的自己大约也是被这样的眼神所迷惑，所以才让她通关了吧？半空中，砍刀朝着舌头就砍了过去——

　　砍刀的光辉就像是这黑夜里唯一的一道光，划开了所有的黑暗，迎来光明。

　　明亮而璀璨，那么耀眼。

　　舌头却率先一步刺穿了少女的胸膛……女人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的穆铭音会喜欢上左乐了。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光呢？舌头收了回来，舌尖是血液的鲜甜。左乐缓缓倒在了地上，大砍刀立在那里，她低着头，血液从胸膛中涓涓地流出，长发披在肩上……

　　就这么杀掉了。

　　一点都不真实。

　　怎么这么弱？明明通关的人应该有的力量为什么左乐一点都没了……血液之中也尝不出半点强大。她还记得那一年左乐将几个大鬼困在地狱，脸上还是阳光活力的笑容，“我要去重塑地狱规则了，你们安分一点。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最后，地狱破碎，规则崩塌地更彻底了。神明所剩无几的力量还在维持着“游戏”的运行。左乐没有再出现了。那个老和尚却还是活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步一步，“左乐。”

　　少女抬眸，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女人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姿态谦卑，仿佛臣服，完美无瑕毫无人气的脸上满是疑惑，她捧起了她的脸，声音低沉温柔：“您的力量去哪里了？谁背叛了您？”

　　“是谁背叛了您？”

　　“是谁？”

　　她一遍遍地问着，直到怀中的尸体变凉。

　　死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掉了。明明她完成了所有人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却依旧死在了这里。

　　女人低眸，血眸微阖。黑色的小蛇从美人的手臂上爬出，像是在疑惑着什么一样，左乐周围的血液有着不自然的色彩，有着微妙的力量缓缓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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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

　　美人撑着红伞走出医院，偏头像是在和什么人说着话一样。

　　空气中陡然传来了某个冷漠的男声，“不可能，她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