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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伪心伪恋伪婚 ...

  •   陈海不时和小放在微信上打招呼,懂分寸了许多。这天,他问她是否同意一起去唱歌,并强调有好几个人。
      小放想起了她那天跟父亲说的话,又想起大责对她说的话。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先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很快,她冷却下来,思量着又有何不妥,她总归是遇不上爱情了,况且有爱情又如何,难逃苦痛。婚姻的意义原本是可以和爱情无关的,只是抵挡住父亲姑妈这些人的逼迫和轻视。她就可以走出此时的苦境,无所挂牵地全身心投入她热爱的教育事业。
      在她迟疑时。陈海发来信息:有男生也有女生,可以带朋友去,不一定是男女朋友。陈海对于两人关系的退让此时激起了小放的前进,小放同意了。陈海意外,竟半天没顾上高兴。他曾数次独自邀请小放遭到拒绝,看来追女孩不能太直接,铺垫足一点才好使。
      KTV的包厢里,昏暗鬼魅。陈海并不积极唱歌,他坐在小放身边,担心与其他人不认识的小放会尴尬。朋友们看出些什么。把麦克风塞给陈海,影音调到《你就是我最想要的丫头》。陈海伴着旋律轻快又含情唱起。朋友们助阵,拿起陈海胳膊,要他往小放肩头放。陈海胳膊一甩,赶走他们的起哄。

      小放不再拒绝陈海邀请吃饭、看电影,也不再拒绝礼物。拜金女不能做,可是自己赔上青春跟你耗,谁没损失,何必因最不值得一提的物质损失而陷入不安。
      小放没有积极跟灵子坦白。她并非要刻意隐瞒,只是不想让灵子尽早知道。她自欺欺人地不想去面对那个残忍的真相。
      灵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他人都在热烈起哄时,她多次泼冷水问小放:真的喜欢他吗?小放总不正面回答。当所有的眼睛都被蒙混的时候,灵子清楚地看到小放的苦楚。如果她也闭眼放过,她不敢想象小放会进入怎样的歧途。
      灵子对沙发上坐着的小放说:“小放,不能这样,一辈子要过呢!不是短时间。”
      小放眼含泪水,灵子拉起她手紧靠着她坐过去。小放说了她只会跟灵子说的话:“灵子,我跟你不一样。我家是农村的,你知道在别人看来成不了家多么低人一等吗!我本来背景就不好,我已经低人一等活了二十多年了,我再也看不了那种眼神了。”
      灵子完全无法理解,“你已经离开那里了,你和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小放爆发,灵子震住。小放真切感受到了这种不一样越来越深刻,灵子她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但她至少是个创二代,她有上一代人的积累。小放她只是个创一代,突破阶层的第一代人不可能一上来就享有成果的。她说:“至少陈海他正常,他不坏,而且他的家庭可以帮助小茹留中心医院实习。”
      灵子急忙道:“你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小茹的一个实习机会,她就算去实习也未必能留下。”
      小放说:“她去实习就有机会留下,就有机会进入那家大医院,留在城市,一生都不一样了。我不帮她,她就没有这种机会,可能连县医院都进不去,最后还是农民。灵子,你不知道小茹她有多努力。”
      灵子说:“可是你不能牺牲你自己啊!”
      小放摇摇头,笑着宽慰灵子,“我不这样,照样没有幸福的,何必不找个有用的人家呢!”
      灵子搂着小放哭起来,“小放,你再等等,再等等,会好的。”
      在这之前,小茹曾经表达过对于即将而来的实习分配的担忧。小放问她陈海可以通过他父母帮上忙吗。小茹担心地说:“姐,我不愿意你求陈海,我怕你不想和他相处时,脱不掉人情。”可是小放更坚定了和陈海继续,同样没有爱情,有的可图总比没的可图要强。

      陈海的父母并不了解详情,还以为他家儿子跟那姑娘谈了快一年时间了。陈海马上要进入临床实习,要说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陈母不太放心说不然等陈海毕业。陈父却不以为然,说现在上学期间允许结婚,主要是人家那边姑娘要大些,该尽快解决。陈海也说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准备实习期完婚。
      陈海询问小放意见。小放没有欣喜,没有惊讶,只是一种早已料知的麻木带着些许凄凉。小放思考一下,说:“简单点,不要接亲。”她不惧怕生活和工作的各种问题,对她而言真正无解的问题就是和她的那个家庭打交道。
      陈海当然没有任何不同意,这种要求总比许多女人在谈婚时大型索要财物,铺张排场更好接受吧!不过他做不了主,只把话传给父亲。
      陈副院长反反正正想了几天,觉得虽说小放家庭背景特殊,可是出于礼节不跟她家中大人通个气还是不妥。陈副院打通小放父亲电话,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听得出对方在强装客气。小放父亲说:“婚礼就不要办了吧!让他们旅行结婚去就行。”
      陈副院想她家这种态度倒是了却了他家很多麻烦,可总觉得隐隐不踏实。婚礼全权由他家做主,就按小放意思简单办吧,接亲免了。陈副院倒是挺得意这种结果,单位上许多人家子女办亲事越是排场大的越是引人笑话,反倒有几家想得开怎么不累怎么来,倒显得有姿态。
      小放家还算有点懂人事的,小放姑妈主动给陈副院打来电话,客套地表达着成为亲戚的喜悦。她主要针对小茹能顺利把实习问题解决到中心医院深表感谢,爽快地说着婚事亲家操心就行,她农事忙就不过去了。
      领结婚证采集相片时,工作人员让坐近点,亲密一点。陈海用胳膊环住小放肩膀,小放身体瞬时僵直。拿到结婚证,小放并没有感觉到命运锁定的悲哀,以及红本一旦产生就不能复原的重大,她还是麻木。她不想多看一眼这个本子,让陈海把两个本子都收着。

      小放父亲对于小放结婚的事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至少有一点是没有,没有高兴。
      妻子在为曾小放婆家解决掉韩小茹的实习问题,却不解决曾爱田而愤愤不平。“那人心硬着呢!她能为小茹求她婆家,就不能为田田使劲,到底哪亲哪近啊!”
      “她只跟小茹好!”曾爱田助阵母亲。小放和小茹都抬举她了,认为陈海和小放走到一起,会惹出曾爱田更大恨意,整出点痴情者的动静。可是没有,曾爱田把陈海放弃的如此迅速,心情收拾得也如此迅速。至于说说曾小放的风凉话是她家的保留节目,跟小放嫁了谁关系不大。
      爱田母亲继续泄愤:“说到底,她不是从田田手里夺的男人。念书多了心眼就多,她上学还供她钱花,最后怎么着,恩将仇报,往你身上坑。”
      曾爱田赞同地点着头,大言不惭:“就是嘛!根本就不用给她钱,现在上大学都可以贷款,而且她上的那个学都不要学费。”
      爱田母亲说:“就不该让她上学。”她对于曾小放考取重点大学十分不平衡,曾小放能够光鲜就如同有个无形的手在狠狠甩她耳光。
      爱田父亲终于开口,还算公平地说了一句,“她学习好,不让她上学,不是违法吗?”他并非要维护女儿,而是妻子挖苦他那边家庭的任何成员,他都出自本能的不愿苟同,即便他并不主动为那个家庭做什么贡献。

      安排到县医院实习的曾爱田回到家中,成天央求她妈给她介绍对象,关于陈海,没有给她造成片甲阴影。
      爱田妈急得整天托人说亲,可是说了几个,对方连面都不见,就直接让媒人说不成。爱田妈好生奇怪,她本以为女儿极其枪手,不用她出山,媒人就得踏破门槛。
      爱田妈终于按捺不住,堵在媒人家门口死缠住这个胖妇女,非要问个究竟。媒人左躲右闪想要突出家门,嘴里“哎呀”着,满脸不耐烦,怎奈自己实在是身形硕大,动作笨拙,不能如愿。最后,只能往门框上一靠,索性如实托出,“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的意思,男方家就是这么问我的。”她凑近爱田妈小声说,“人家问我你家田田还是姑娘吗?”说完,是臊得无地自容的样子。
      胖媒人看见爱田妈两只胳膊垂下,愣在那里,赶紧锁好家门,匆匆离开,回头看时眼里满是鄙夷,还有些过瘾。
      爱田妈被问住了,其实她没有底气发怒反驳,就连她也不知道女儿是否还是个姑娘。小县城里最隐瞒不住的就是风流事,最容易出名的就是风流人。不知道在她耳朵到不了的那些背地里,她家田田被人们传说成什么样了,难怪一说亲对方总是连面都不见。可是无风不起浪,她家田田中学时确有几段情史,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喜女儿受待见,她希望女儿有一大堆人追,但一个都不要成,这样把身价哄抬高,将来好钓个金龟婿,至于女儿是否已失身她确实不清楚。
      爱田妈越想越不安,她知道她家女儿臭名已蔓延整个县城,现在她只能降降姿态,争取快些把女儿解决掉,不然臭名远扬,她就更加没有办法控制局势了。
      爱田妈给田田姑妈打通电话,一改往日目中无人,柔声细语大念姑嫂情深。她说明意图,想让姑妈帮侄女寻个人家。姑妈一头雾水,她家的田田不是得找一个行政事业单位正式在编的本科大学生吗!
      爱田妈说:“我看有正式工作不实际,有的连个房子首付都拿不出。还是找个开厂子的人吧!”
      姑妈答应下,她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人。

      就这样,曾爱田和童大责见面了。他们从来不认识,在过去童大责一听说小放的爸爸家来村里了,就躲得远远的,他从内心厌弃那个人家。
      大责不知道也不关心对方姓名,什么来路,谁给做媒。他只知道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
      曾爱田一见童大责就春心荡漾不能自抑。她挑人不需要别的,只看外形。童大责有点像细眼的韩国帅哥,虽在农村的审美下不算上等,可是高大魁梧的体格很给他加分。曾爱田被迷得小鹿撞怀,主要是对方那漫不经心的霸道痞态,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来参加陈副院公子婚礼的宾客大都怀揣某种猎奇心理。像他们这种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家庭鲜有让孩子这么早就完婚的,大概有什么特殊原因吧!人们大模大样或偷偷摸摸将目光投到新娘子身上,难道姑娘肚子大了!新娘子未着红绸未披白纱,只是穿了件藕荷色礼裙,还不及喜婆婆夺目。整个人都如同着装一样处于这场喜宴的边缘,将宾客们那些好热闹的稀奇古怪心态打消殆尽。
      陈副院站在发言台处满面春光发表着对新人的希冀,引来一阵阵掌声和哄闹,发言者全然没了平日身为领导的庄严。
      这时,宴席上传来一声喊叫:“小放,你糊涂啊!”然后是醉酒后失控的哭泣。小放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射过去,她听出了是灵子。曾小放在整场喜宴上只有看灵子时她的眼神是与这个世界有互动的。
      宾客们安静了几秒,察觉出气氛不对,其中的聪明人赶紧催促大家照常吃照常聊,免得主家难堪。
      陈副院草草结束发言,径直走到灵子的桌前,批评地看向明显醉态的女儿。陈夫人生怕人多影响不好,紧跟老爷子身后。小放也走了过来,她将灵子的失态归罪于自己,心里满是愧疚。陈海跟着小放,他好像并没有察觉出现场的喜庆有丝毫破坏。
      陈副院严厉地说:“陈灵子,你怎么喝成这样?”无论他平日以何种姿态与女儿交流,今日他要面子。
      灵子抬起眼皮看见是她父亲,她站起来,晃悠两下,用手扶住桌边,以免摔倒。“谁叫陈灵子,你叫谁呢!”灵子本来就叫陈灵子,名字是父亲给取得,后来改姓母姓,不过一切发生在她记事之前,她几乎不知道她曾叫陈灵子。而父亲又从不叫她全名,也忽略了女儿到底姓什么。
      陈副院顿时气不打一处,“你妈平时怎么教你的。”他对女儿不完全了解,只觉得她与自己希望的那种温婉的样子有所距离,没想到女儿会出现这种形象,真是让人失落。
      她爸指责她妈绝对是灵子无法忍受的底线,即便她已醉酒,这个底线是分辨清的。“不许你说我妈!”她的头后仰一下又猛地甩向前面,好像要去撞她爸爸。邢凯文赶到,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出了灵子的低落及醉态,他扶住灵子。
      陈副院伸出右手食指,正要说什么,邢凯文插入,“陈副院,请不要说了。”大厅内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们等着好戏上演。也有热心肠的人担忧地站起来,被身边的人拽着重新坐下。
      陈副院看着邢凯文就那样淡淡然然地小声安抚着灵子,完全无视他,气得气息粗促,胸脯上下起伏着。陈夫人连忙伸手在爱人胸口一下一下帮他平复。
      邢凯文把站立不稳的灵子横着抱起,让她环紧自己脖子,平平静静对陈副院说,“我带她回去了。”毫无征询之意。然后在众宾客各种眼神中离开喜宴大厅。
      陈副院深深叹了口气,陈夫人看着离开的那俩人,也替爱人看不惯,他的前妻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样,还找了这么个女婿。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情全在不满灵子的修养和家教上,没有去想追究灵子醉酒的原因及她哭喊的那句话的意味。
      小放满含泪水目送着邢凯文和余灵子,他们俩多好,无论什么处境,凯文都会无条件维护灵子,完全不被虚荣、体面牵绊。人和人的运气相差甚远,她永远尝不到这份幸福的滋味。雪亮的宾客们都看到,在这个婚宴上,邢凯文和余灵子成了最华丽的那一对。
      情绪最自始至终的一个人是陈海,他完全没被这个插曲影响到,他似乎认为小放受了惊吓,他似乎认为他应该奉献一个臂膀,他搂了小放一下。小放身体不由一抖,然后垂着眼皮回到了她今天的角色该站的位置上。

      婚房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大概有陈海父母的房子一半面积大。陈海已经换上一套白色家居服,懒散地歪倒在沙发休息。小放默默地把房间中一切暗示着喜事的装饰一件一件收到一个大纸箱中。
      陈海只看见小放忙忙碌碌,没有意识到她在干什么。他说:“不着急收拾,你不累吗?”小放没有吱声,陈海又说:“换上睡衣吧!这样多拘束。”小放像是没有听到,他看向小放,她正在揭掉墙上一个红双喜。陈海说:“先别动了,挺好看的!”
      “好看吗?”小放投来阴沉的目光,低声问。陈海不由心头一颤,环顾一下四周,所有的喜庆已经都被他的新婚妻子收进了纸箱中。
      正是从这天起,小放再也不喜欢她曾喜爱多年的蓝颜色,那种冷艳清雅的色调过于淡,已经不能激起她的情感,她莫名喜欢上了大红色,只有浓烈的事物才能刺激到她的神经。她很少看影视剧了,除非恐怖片能让她有点感触。后来,她听说一个同样喜欢红颜色的人说到自己喜欢红颜色的理由是喜庆,而小放能想到的理由是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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