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的逗猫日常》当归相离

5、第五章

　　怜玥生母和柳顾轩生父是一奶同胞，兄妹感情深厚，小妹进宫封了贵妃，膝下就只有怜玥一个女儿，自然宠的过了头。柳顾轩是家中独子，对自家公主表妹心疼到了骨子里，要天上的月亮不给地上的珍珠，怜玥性子好动，柳顾轩费了好些心力找了一匹良驹，驯养的服帖才给送去。
　　原本准备好了陪着怜玥在城外赛马，等了许久，也没见着半个影子，柳顾轩心下着急，费劲安慰自己半晌，还是不放心。
　　江广仲身边的书童跑来传话怜玥回了宫，话间愤懑不平，觉着自家主人吃了亏，添油加醋说道一番，生怕柳顾轩不信，指天盟誓，说道那匹马的血还淌在街上没干。
　　柳顾轩骑马赶回，怜玥哭的抽抽搭搭，死活不说钉死马的人是谁，柳顾轩心疼怜玥，柔声安慰，回头就把江景找来了。
　　江景：“来人你惹不起，趁早消了念头。”
　　“右相公子还有怕的人，你怕，我可不怕。”
　　江景摇摇折扇，慢条斯理，“桐山古家的人，你也想动动？”
　　柳顾轩直肠子，自己回府郁闷了一整晚，思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打算找到古弋要个说法，姿势拿捏许久，觉着自己不能怂，也不能太嚣张，隔天大早找了几个亲兵，低调拜访。
　　门房告知，古弋不在，柳顾轩气结，哄谁呢，大清早的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胡瞎跑什么，还能美人在怀喝春酒不成，也没听过古家少主有醉倒美人温柔乡的恶习啊。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着是哄骗自己的，堵在门口不让开。
　　古思前天晚上被元宝甩了一脸不痛快，出门碰上柳顾轩这么个不长眼的，掐了几句，吵着了看闲的人，柳顾轩面子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和古思一个小姑娘犟了几句。
　　眼看吵不过，了允赶到寒着一张脸把柳顾轩拽了出去，冷峻的脸上鲜见的愤怒。
　　“蠢出天的蠢货！”
　　柳顾轩登时炸的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好歹没气糊涂，叫守卫直接围了离苑，让人看好了允，信誓旦旦让古思把古弋叫出来，由头是古弋当街袭击怜玥，钉死公主爱宠，怜玥受了惊吓。
　　“交出古弋，否则你们这一府人全部抓入大牢，莫要徒劳反抗。”
　　了允早早脱了身，抓住一个亲兵，“柳将军昨夜去了何处。”
　　面色寒意渗人，刺人心悸。
　　“将军先去了宫里，出宫找了右相府。”
　　了允咬牙，被人拿枪使的棒槌，当什么出头鸟，还嫌事不够多。柳顾轩这会已经缓过神来，骑虎难下，离苑里的几个人全部站在门前，古思涨红着脸，古念和古涣一脸淡然。元宝立在古涣肩头，看也不看柳顾轩一眼。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恶霸在那欺压良苦老百姓。柳顾轩觉着自己要完，不提自家老子来一顿长枪炒肉，建安皇帝那边是过不去的，还得罪了古家，里外成不了气候，煮烂的红枣子一样粘稠。
　　柳顾轩挤在一群守士里直觉脸上挂不住，要不就装一回怂，先打道回府，免得伤了和气。
　　正在反复想个对策，君祈一鞭子抽过去，擦着头甲，抽的柳顾轩有些发懵，刚要叱骂，瞥见君祈那张冻的吃人的脸，话缩在肚子里。他怕了君祈，君祈说杀了他，绝对不带一点含糊。这回算是闹大了。
　　“滚回去！”
　　君祈简直想抽死柳顾轩，他放下帘子，伤口疼的跳脚，古弋送来的药极好，一觉睡醒已经有了痒意，抓心挠肺的很，他挑开帘子，下了车，身上披件白绒毛领子的披风，拿簪子挽了发，不怎么精神，恹恹的，神情倨傲，桃花眉眼，也暴戾。
　　了允挣脱了看守他的将士，“卑职有罪，请殿下责罚。”
　　君祈不说话，抬眼望着离苑门前的几个人，瞧的久，古涣对上眼，毫不退让，而后古涣笑笑，双手置于身前，向君祈微微一拱手，君祈颔首，面上都瞧不出情绪。
　　一句话还没说出，打哪里来的暗刃已经到了古涣跟前，身后的了允还没来得及上前，一抹暗刃闪着亮也到了君祈眼前，了允动作一滞，要回身也是来不及。
　　梨花香气混着药味刺的君祈睁不开眼，一袭红衫掠起稍稍弧度，古弋一把将君祈揽在怀里，接过飞离的暗刃，带君祈转身将暗刃回过去。
　　柳顾轩在后面看的心惊肉跳，原本柳顾轩早早隔开百姓，离苑比一般官家宅邸大了一倍有余，周边酒楼客栈多了些，早在古弋一行人来时便给包了个干净，关紧的窗户后面藏了多少双眼睛，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冒出一身冷汗来。
　　古弋低头，见君祈盯着他，心下大好，也不顾有人看着，跟君祈咬耳朵，声音轻轻的，“好久不见，小殿下，”俨然熟识已久，姿态宛如故人。
　　元宝先一步从古涣肩头跳到古弋肩上，亲昵的蹭了蹭，抓着君祈的头发不放。
　　“你看，它喜欢你。”古弋带一张狐形面具，说话还未完全离君祈远开，靠的近，偏头极轻佻的弯了唇角。
　　君祈拉开间距，不吭声。
　　柳顾轩小心凑过去，“那是古弋？”
　　“滚回去，今日在此地之人全部受罚，有违抗者，加罚。”
　　“各位在我府前如此大张声势，可是在下犯了法？”
　　柳顾轩：“……”
　　他要敢张嘴，君祈能把他的皮拔下来做成灯笼照明；眼睛瞥了君祈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只能硬着头皮道：“阁下杀了玥公主的马，于情于理，当交代清楚。”
　　古弋伸手把元宝放在怀里，摸了摸猫儿的头，站得端正风雅，不卑不亢，“不知玥公主伤了我家弟弟该如何说？”
　　“……”
　　柳顾轩想捶自己一顿，看怜玥抽抽搭搭心早就乱了，哪里还顾得上细问清楚，这厢才明了江景说的来人惹不起是几个意思。
　　“你待如何？”
　　君祈退后，跟古弋相望，眼里藏了什么，古弋看不来，只是太过深沉厚重，唯一读懂的，大约只有君祈眼里桀骜不驯的锋芒，灼烧人心。
　　“不如，殿下在我府里来往一二，好言好语，交个朋友。”
　　良久沉默，街边灯笼投在君祈身上，镀的光晕为君祈添了一层不真切，古弋看不清君祈的脸，单薄却不脆弱的身形越发纤细，一头青丝随风飞起，萧瑟孤单，天地孑然一人。
　　古弋颈间脖项被元宝抓了一道，力道不轻，瞬时渗出血珠，染了雪白里衣，衬着惊心触目。
　　“嘶……”古弋吃痛。
　　元宝尚未等古弋发作，已经跳到了君祈车上，也不惧那高头大怪，轻轻巧巧一跃而上，竟是出了奇的乖巧，在垫子上打滚翻跃，玩着垂下来的流苏。
　　“当然，”君祈道，“公子远名在外，自然要去拜访。”
　　“静候殿下光临寒舍，”古弋轻偏眉眼，成了。
　　柳顾轩使劲透过面具看古弋的脸，只看到一个光洁的下巴，还有颈项已经结痂的几道细碎伤痕，暖灯照映下旖旎万千。
　　一双极淡的眼清明舒然，正经得让人郝涩，实在提不起什么杂念。
　　柳顾轩咂摸着，瞧直了古弋，君祈经过身边时凉凉来了一句，“好看么？”
　　“……”柳顾轩。
　　“柳夫人不亏是将门女子，本王看着身子很是强健，这会儿，顾轩，该回家了，”君祈道。
　　柳顾轩反抗不得，丧眉搭眼的跟在君祈身后，走了几步，继续咂摸猛然惊醒，我滴个乖乖，刚才，刚才，刚才古家少主抱君祈了，还抱了好一会儿呢？！
　　君祈居然让人抱了，他居然让人碰了，这次受伤把他治好了，乖乖，这是大事儿啊。
　　柳顾轩紧走两步，期期艾艾的开口，“殿……殿下……”
　　君祈转身看着他，眼底是明晃晃的不耐烦：有话快讲，没看到老子烦着呢么！！
　　柳顾轩期艾，缓缓抬起手，慢慢靠近君祈的披风，了允一把上前拿住柳顾轩的手，心说这傻大个今天抽的什么疯，君祈不喜别人触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今天是向天借了豹子胆了。
　　君祈道，“柳吾，你的手不想要了。”
　　“没，”柳顾轩讪讪，这毛病没好啊，难不成挑人么，专挑好看的，不该啊，他柳顾轩糙是糙了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呢，哦，对了，是说过古家的人都长得好看，那古弋既然是少主，长得顶好看也不稀奇，不稀奇。
　　“皇叔。”
　　君祈不理会马后炮的当朝太子，头也不点的上了车，“太子这时机观的真是好啊。”
　　“哪里，麻烦皇叔还要奔波来回，左相可安好，”君玏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傅一向安好，当然，没有太子的烂事就更好。”
　　“皇叔说笑，本宫不敢烦劳左相，万事自然免不了辛苦皇叔，唔，还有柳将军，本宫已经去见过玥妹妹了，贵妃和玥妹妹都好，皇姐这会儿怕是带玥妹妹去给母后请安了。”
　　柳顾轩恨得咬牙，不情不愿，“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柳将军免礼，将军护玥妹妹心切，本宫佩服，只凡事不可如此鲁莽，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得了。”
　　话间偷眼看古弋的面色，哼笑一声，江湖的第一世家公子，看来倒是个会处事的。
　　古弋不理会来人之间的明争暗讽，伸手摸了摸颈间抓痕，元宝脾气这是越来越大了，啧，以后可怎么得了。
　　及回过神，才想起元宝跃到君祈车上去了，算你识时务，古弋浅笑，这就有好借口了嘛不是，回头就给元宝加肉，哎，再给找个小母猫，生一窝小崽子，元宝是崽子头，抱出去多气派，多馋人，那可都是自家的。
　　思绪转念间，就要关门，古涣和老三姐妹早早回了屋里，这会日子怕是早就饿了，一群没良心的，小锦也没良心，表哥也是哥，一点都不贴心。
　　有道是长兄如父，虽说三长老还在吧，操的心还没自己一个表哥多呢，古弋腹诽了一遍又一遍，把古涣、老三姐妹、白夜锦还有他亲爹问候了一道，心下畅快了几许，前脚才踏入门内，后脚就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二公子留步。”
　　君玏本想摆一派威风，不成想古弋根本就不搭理，他要是再不出声，古弋直接就关了门。
　　让古弋跑了可得了，成事赶巧不赶晚，白白一个好机会放在眼前，君玏自是不可能放过结识古弋的机缘。
　　“嗯，有事？”
　　杏黄缎袍，绣着蛟龙的模样，头束玉冠，虽是简单装扮，周身气度不凡，长相上乘。古弋只扫一眼便收回视线，心里暗笑，“这太子端的好架势，倒是很能唬人。”
　　“博英在此向公子赔礼了，”君玏道。
　　“嗯，”古弋淡淡应了一声。
　　君祈向后望了一眼，君玏在一旁说着什么，古弋一张脸藏在明明灭灭的晚灯下看不真切，明明什么都看不出，君祈还是笑了一声，古弋不大喜欢君玏，他也不喜欢君玏。
　　“我说，那人就是古家少主？”
　　柳顾轩跟上前来，小声问道：“遮着脸干什么，不是传言古家相离公子红衣出尘，谪仙一般么，长得好看不是都该横着往出走么，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怎么，方才耀武扬威的本事呢？”
　　柳顾轩满脸通红，“这……你……我……”
　　支吾了半天，到底没吐出个完整字话来。
　　“朝里早有人垂涎古家，谁都不好开了由头，平白无故的交友，还不等皇兄怎么咂摸出味来，先被那群书呆子批判的一无是处，最好是来个出头鸟，也好顺水搭桥的结识。”
　　君祈转过脸不明意味的看了一眼柳顾轩，“而你，上赶着去当出头鸟，怜玥什么性子你还不知晓，这天下能不给皇家脸子的，除过江湖势力，且不说一般江湖势力，名声在外的那些，怜玥会怕几分。”
　　顿了顿，瞥见柳顾轩脸上颜色纷呈，继续说道，“必然是自己犯了错，又见对方不好招惹才委屈自己哭了，哼，你倒好，居然去找江景，右相大人的种，再怎么不予争斗，该有的都还是会有。”
　　“是，末将错了，请殿下责罚，”柳顾轩这会直觉头盔有千斤重，压得他脖子都抬不起来，眼底却在君祈掀开一道缝隙时扫到一物，通体雪白，瞪着一双黑亮亮的的圆眼珠，一瞬不瞬。
　　“殿下，你何时养了猫，”柳顾轩登时觉得头盔轻了许多，错愕抬眼。
　　君祈有些走神，眼见元宝上来就上来，也没细看，这会着人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小东西。
　　元宝乖顺的蹭了蹭君祈捧着暖炉的手，添了几下，舌头上的倒刺刮得有些磨人，“嗯，友人送的。”
　　还待说些什么，君玏在后唤了一声，“皇叔留步。”
　　君祈知道君玏已经达成所愿，果不其然，“方才与相离公子相谈甚欢，特特邀了公子参加下月初五的双巳节，公子初来乍到，欣然允下。”
　　旋即回了一声，“恭喜太子结识好友。”
　　君玏就得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笑容不变，冲着君祈点点头，“多谢皇叔铺路。”
　　了允驾马调转车头，留给君玏一鼻子灰。
　　“皇叔这般性子，真真辛苦将军了，”君玏道。
　　“太子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也好，小皇叔文武双全，真是一把报国效力的的好刀啊，柳将军，你说是么！”
　　“……”
　　柳顾轩没抬头，心说是你奶奶个腿儿，长得比不过君祈，武功比不过君祈，金陵城女子仰慕比不过君祈，世家五公子你都没沾上边，也不知道嘚瑟个啥，年纪比君祈都大，还没娶妻生子，啥事也没干成，寻摸天的找事儿。
　　况且那古家少主又不是没长眼睛，横挑竖看就长相也应该是和君祈相交，柳顾轩翻个白眼，睁眼瞎。
　　君玏不知柳顾轩如何腹诽，自我夸耀一番后施施然离开。
　　柳顾轩脸疼了一会儿，拉着脸往家里走，完蛋了，长枪炒肉少不了了，老娘都被惊动了，嗯，玥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那古弋好看么，他怎么抱小殿下没被打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