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约会 ...
-
江岸边猛然间响起锣鼓声,喧哗一片。
比赛开始了。
欧阳秉钰一下子越过了窗台,站到了窗台外的围廊上。
“师兄,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欧阳秉钰不计前嫌的朝曾文成伸出手。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汗津津的,曾文成用力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咬咬牙,伸出手去。
大手被小手紧紧的握住,用力一拉,曾文成顺势跨出了窗台。
而手心里让他悸动的异样迟迟不肯散去。
欧阳秉钰一脸兴奋的看着江面,白嫩的手指指着远处的黑点,高兴的喊道,“师兄,来了,来了!”
曾文成不看江面,只看她,看她被风吹起的秀发,看她笑意盎然的侧脸。
他的师妹总是这么灵动!
黑点顺流而下越来越近,已能看到或大或小的木排上各站着一个驭排壮士。
他们乘江而来,争先恐后,浩浩荡荡,随着长江水浪起起浮浮。
一时看得人激情澎湃。
江岸上呐喊声、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欧阳秉钰也扯开了嗓子跟着大家一起喊,“加油!”
曾文成眼神宠溺,从窗子里拿过甘蔗水,拍拍师妹的肩膀,示意她歇歇嗓子,喝口甜水。
欧阳秉钰不好意思的接过竹筒装的、插着麦杆的甘蔗汁,喝了两口,笑盈盈的看着文成道,“师兄,真甜!”
文成点点头,带着微笑看向江面,江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风急浪高,驭排人随着风浪高高飞起,又忽然被没入浪底,看得大家的心都跟着木排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可驭排人的身影却一直稳稳的站在木排上。
“坚定,只有坚定的意志力才能乘风破浪。”曾文成想到。
木排漂得越来越远,渐渐变成小黑点,终于看不见,等了一会,就听得下流传来铜锣声,锣声敞亮,经过江面一层层递近,却是朦胧起来。
比赛结束了,观看比赛的人还在兴奋的回味着驾排人带给他们的震撼场面。
大家三五成群,相携着离去,议论声也渐渐的从浓到稀。
曾文成爬过窗子,转过身去拉师妹。
师妹摇摇头,道一声,“不用。”轻巧的跳进了茶楼。
文成收回手,把桌上的烤兔腿剃给她道,“饿了吧?”
欧阳秉钰笑眯眯的接过,“谢师兄。”说完她张嘴就咬。
肉已经凉了,但依然鲜香。
文成拿起另外一只兔子腿,慢条斯理的把兔肉一块快的撕下来,放在盘子里,拿筷子捡着撕好的兔肉送进嘴里,吃相斯文。
外人看着发笑,但他们两人却不以为意,好似对方的吃相都是最正常不过。
一时吃完,文成将自己干净的棉帕送给欧阳秉钰。
等师妹擦完手,又将棉帕沾了油污的一面往里叠好,重新收回袖子,文成道,“师妹,咱们回吧。”
“好。”
文成喊来小二结了账,带着欧阳秉钰一起下了楼,出门往回走。
夕阳慢慢的坠向江面,波光粼粼的江面似有所感,竟像是羞红了脸。
师兄妹二人并肩而行,月岁静好。
“小兄弟,小兄弟!帮帮我,帮帮我!”
欧阳秉钰转眼看去见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大姐,一脸的灰头土面,满脸泪痕,正痛苦的捂着肚子朝他们伸手,试图去抓曾文成的衣角。
“大姐,你可是肚子痛?”文成停下脚步,打量着她道,“需要我们去给你请大夫么?”
“小兄弟,我与家人走散,旧痛又发作,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小兄弟,求求你,帮我叫辆马车来,能不能陪我去找大夫?”
欧阳秉钰见她说得可怜,忙道,“可以,你且等着,我去驾车过来。”
“师兄,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陪着大姐。”
文成忙道,“还是我去,你坐下歇歇。”说着便加快脚步往车场走去。
等他气喘吁吁来到车场,找到马车,马车旁袁伯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他们俩人出去,现在只回来一个,袁伯心上顿时七上八下,“曾公子,我家小姐呢?”
“袁伯不要担心,师妹就在不远处,咱们现在就驾车过去接她。”
“好,好好。”袁伯听了这话,暗舒出一口气,没出事就好,他赶紧招呼文成上了马车,自己抽出马鞭,驱赶着马车,按照文成说的方向驶去。
路上,文成抽空把大姐的事情一并说了,袁伯也是个心软的,忙道,“该帮忙的。”
没一会儿,车驾就到了目的地。
文成跳下车去,对大姐道,“你还能自己上马车么?”
大姐面色似是缓和了一些,她忍着痛点点头道,“我可以的。”
欧阳秉钰和大姐一起坐进了车厢。
文成随着袁伯依旧坐在外面。
车厢里,欧阳秉钰目光关切。大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本来就心事重重,现下更怕被看出端倪。
她用力的定了定神道,“小兄弟,我家在黄村,我们村有个老郎中,我平时发病都是在他那边看,他看病便宜,拜托你把我送到黄村吧。”
欧阳秉钰挑开车帘对曾文成道,“师兄,你知道黄村怎么走么?大姐想回黄村去。”
曾文成转过身问道,“不去找大夫啦?”
“大姐说村里有老郎中,是她看习惯的。”
“哦,那我知道了,我会给袁伯指路,师妹你让大姐只管放心,黄村我知道的。”
欧阳秉钰放下车帘又重新坐回车里。
大姐有些愣怔,看着她呆呆的道,“你是女孩子?”
“对啊。”欧阳秉钰扯了扯衣领,假模假样的清了清嗓子道,“穿了男装而已。”
“大姐与我说了这么多话,我还以为大姐早就看出来了,我是个女孩子。”
妇人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怪我眼拙,姑娘别生我气。”
再看面前姑娘长得唇红齿白,脸型秀气,手指纤细,皮肤更是如上好的白玉,可不就是个大姑娘嘛。
一想到那边的要求,妇人心下更是不安,但看向帘子时,却又莫名的安定下来。
“哪能呢?这都是小事。”欧阳秉钰行事素来大方,自然不会因为对方认错生出什么不愉快。
“大姐,你可好些了?”
“谢姑娘,我好多了。”妇人点点头,眸色里藏不住担忧,扫过窗外,再往前一里地就是约好的老松树林了。
随着松树林越发的靠近,妇人身体本能的出现了紧绷,双脚也跟着发抖,她从没做过这种事,从没跟贼人打过交道,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参与到这些会被砍头的事里来。
她怕事情做成了,他们和官府都不会放过自己;更怕事情没做成,他们拿她的宝贝开刀。
此时此刻紧张如一张巨网把她牢牢的禁锢其中。
“大姐?你在害怕?”欧阳秉钰直觉得妇人很不对劲,直觉让她隐生不安。
妇人拼尽全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结果却不如人意,被欧阳秉钰喝问,她更是害怕,越想冷静越是紧张,紧张到最后竟是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袁伯,掉头!”欧阳秉钰一把揭起车帘,果断命令道。
袁伯对小姐的话言听计从,连忙调转车头,又往来路跑去。
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死静。
曾文成也钻进了车厢,眼神戒备的看着大姐,询问欧阳秉钰道,“师妹,可是她有问题?”
欧阳秉钰神色严厉,喝问妇人道,“你心中有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妇人知道自己露了行迹,再看对面姑娘的脸色,明白不能善了,猛然间掩面痛哭起来。
欧阳秉钰同曾文成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生出去安慰妇人的心思。
文成语气平常,“我们会把你交给县太爷。”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妇人情绪激动的恳求道,“我确实不是黄村人,但我肚子痛是真的,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真的有迫不得已。”
“他们绑了我女儿,他们说我若是不把你们骗过去,他们就要把我女儿卖掉,我没办法,只得、只得……”接下来的话,妇人有些难以启齿。
“那是些什么人?你见过他们?”曾文成神情冷肃。
妇人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见过其中一个,那人是个老太太,五十多岁的样子,三角眼,尖下巴,额头有一颗红痣。”
曾文成神色狐疑,问欧阳秉钰道,“是她么?”
俩人心有灵犀,欧阳秉钰一下就知道了曾文成问的她是谁。
她摇摇头道,“不会是她。”那个老虔婆一没这份能力能这么快找到他们;二来岁数外貌都对不上。
文成又审妇人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不准有遗漏,否则你知道后果。”
妇人也不准备隐瞒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一道来道,“今日我与孩子他爹一起带着我们的女儿来江边看比赛,孩子爱玩,钻在人群里跑来跑去,我跟她爹就一直跟在她后面走,本想着来看比赛的都是乡里乡亲,不会出事。”
“哪想到,孩子就这么突然间在我们两口子面前消失了。”妇人声音哽咽,继续说道,“我和孩子爹一见孩子不见了,原想着定是孩子自个跑到前头去了,找一找也就找到了,我们俩并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追上去,却是怎么找也找不着。”
“我和孩子爹这才真正慌了神,这么大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只得赶紧分头再找,可是找了好久硬是没找到,正当我满心绝望的时候,那个老太婆就跟我说,他们抓了我女儿,如果想救她就让我去对面的茶楼骗两个人,让我把人骗到黄村去,那里有个松树林,到了地方他们自有安排,我若不照做他们就要把我的女儿卖掉。”
“你们也知道女儿家被卖掉能卖到什么好地方去?!”
“我这为娘的心里也是又痛又急,无奈之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