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尚早》叙儿白

3、三

　　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尚九熙也是挺长时间没见过这孩子了，有很多东西是不知道的。比如——

　　这天七队午场最后返场的时候，尚九熙和何九华在台上唱《劝善歌》。其实有没有人贴板儿并不那么重要，毕竟七队这种日常缺人的队伍也不是啥时候都存在的。

　　日常唱《劝善歌》，“大千世界南北西东，三寸舌四方台娱乐升平。”刚唱了一句，台上就听见了贴板儿的声音。台下的观众一起“哇！”了一声，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像七队这种三天两头少俩人的队伍，午场这个点儿了竟然还有人！

　　尚九熙下意识往旁边儿看了一眼，但是他的位置是看不到的。何九华开始往后一点点的挪着，侧幕帘儿挡住的地方顾叙白拿着快板给自家哥哥贴板儿。

　　何九华是非常惊讶的，他一直都以为像尚九熙这样的人应该会有一个跟受他影响特别大的，混欧美圈儿的，没成想也是个对相声这门传统艺术这么着迷的孩子。

　　尚九熙下了台就跟着秦霄贤去剪头发去了，何九华换了衣服出来就去吃饭了。晚场快开始的时候，后台并没有什么人，主持人在台上，第一对演员候场，第二对演员在第一对演员边儿插科打诨，后台只有个搭档没在身边的何九华，坐在沙发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划拉着自己的手机。顾叙白拿着吃的东西进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沙发上的何九华。虽然已经知道何九华对自家哥哥有意思，现在两人的关系没说破但也差不多了。至于顾叙白和何九华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些话没说开现在就有点儿尴尬。

　　“大华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么？”顾叙白还是有点儿惊讶的，毕竟孟哥和九良这对儿底角儿不在，尚九熙和何九华就是攒底的演员了。刚才午场的返场儿那么长时间，肯定没什么时间好好吃饭。

　　“没吃，九熙跟老秦出去剪头发了，我没跟着。”何九华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在门口杵着的顾叙白。

　　“给，我给我哥买的吃的，正好买的多，一起吃呗。”顾叙白拿着吃的放在桌子上，坐在何九华对面儿的椅子上，“大华哥，我们聊聊吧。”微笑。

　　“好。”坐好，微笑，“聊什么？”

　　“……”

　　“……”

　　两人一本正经的对视，非常冷静，但是顾叙白是个坏气氛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华哥，我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嘎，哎呦喂。”顾叙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起来，严肃一点儿，聊天呢！聊天呢！大哥，能不能严肃一点儿。”

　　“我尽量……”努力忍住笑容，但是真的没什么用。“好了，大华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问了，今天午场返场儿的时候，那个板儿是你打的吗？”

　　乖乖点头。

　　“行啊你，业务能力不错啊，学过相声吗？”

　　“学过，小时候学的。”

　　“那九熙……”

　　“他不知道。”

　　“嗯？啥玩应儿？你哥不知道？！尚九熙是你哥吗？”

　　“是是是，肯定是，这个您不用质疑。我和我哥差着年岁多着呢，他不知道可正常了。”

　　“你俩差多少？”

　　“怎么说呢？他是个80后，我可能再完个几年就是00后了。”顾叙白一脸严肃，手上顺手拆开了一包薯片，“咔嚓！”真香啊，好吃。

　　“……”何九华有点儿自闭，这个小舅子有点儿小啊，怎么办？“你今年多大？”

　　“20，怎么了？”扭头，嘴里还叼着薯片。

　　“我问你件事儿哈。”

　　“您说呗。”

　　“你是不是尚九熙的父母终于发现尚九熙智商不够才又要了一个的产物啊？好家伙，这可是基因突变了啊！”何九华很是感慨，这孩子有点儿聪明。

　　“……”微笑，不想嗦话，您还没把人追到手的，就这么编排岳父岳母大人，真的好吗？

　　“不对啊，你今年20岁，研一，学习挺好的，为什么学这个啊？真心喜欢吗？”

　　“真心喜欢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

　　“啥？”

　　“我小时候我哥上大学，在北京，我在老家学习不好，我爸妈挺发愁我的学习的。后来我哥喜欢上了德云社，励志说相声，我妈觉得很不错。于是，我也学了，我哥不知道。”

　　“为什么？你没学下去？”

　　“我妈说，学这个长大了也跟我哥一样，来德云社说相声。但是尴尬的是，我学了曲艺本来是为了艺考，后来上高中学习成绩没人管，那边儿还练着功，学习成绩莫名就上去了。我没学说相声，只是学了快板和三弦儿，还学过唱京剧，倒仓之后就没再唱过了。”顾叙白整个人现在都是非常放松的状态，窝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观众送的毛绒玩具，小脑袋放在上面。“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学曲艺之前是为了能吃饭，后来才发现要干曲艺是真的吃不了饭。我高考成绩不错，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你几岁上的大学？”

　　“17啊，怎么了？我上学早。”顾叙白很是骄傲的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如果给你个机会来德云社呢？”何九华勾唇。

　　“说相声？”

　　“对。”

　　“我说过相声，有一个从小学相声的搭档。”顾叙白笑着看着何九华，眼睛弯弯的，眼睛里醉了星星。“我跟他搭了很长时间，我是他的第一个搭档，他有师傅我没有，他是专业的我不是。”

　　“那现在呢？”何九华好像知道了什么。

　　顾叙白低头，“七年，裂开了，我考了研，还帮他找到了一个同样专业的搭档，嘻嘻。”

　　“你……笑什么？不后悔吗？”何九华有点儿心疼这孩子。

　　“有什么可后悔的？他和新搭档的第一场相声，反响非常好。再也没有人说他能力不够，失误太多，包袱不好，这新搭档我给他找的啊。”顾叙白抱紧手里的玩具，“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后悔吗？不，我不后悔。”

　　何九华看着面前的顾叙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那个在他们面前怂萌怂萌的孩子，在自家搭档面前也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顾叙白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绳，这是第一次正式搭档的时候，他给的。只能说：幸与公子相遇，相处良久。终是没能躲过“七年之痒”，实属遗憾。惟愿公子前程似锦，早日成角。

　　“问完了吧，那也该我了不是？大华哥？”

　　何九华低着头，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啥？”

　　“嘻嘻，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哥把所有的事情给挑明呢？”听八卦专业姿势。

　　“额……再等等吧，我还不知道你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啥玩应儿？”

　　“你不知道？下面儿那些姑娘们成天恨铁不成钢的喊着‘尚宇直，我恨你是根木头！’别人我说，你没听过。”

　　“我听过，但是我哥不是不排斥您吗？”我有点儿糊涂，需要蒸煮来解释一下。

　　“不排斥是因为搭档这么多年了，他习惯了。”何九华正瘫在沙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气。

　　“您确定是这样吗？”我怎么就不觉得是这样呢？

　　“对啊。”何九华狠狠点头。

　　顾叙白快疯了，这俩人怕不是俩傻子吧。一个以为自己表现的够明显了，一个认为对方是直男，我……我太难了！顾叙白有苦说不出，现在还不想说话了，自闭中……

　　“叙儿，你怎么了？好好的孩子咋说自闭就自闭了呢？”何九华很是惊奇，真的是说自闭就能自闭的人，跟周九良似的。

　　顾叙白内心的OS：何九华是你不懂好吗，无语。尚九熙我恨你是根木头，再见！再管你们俩的事儿，我就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