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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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放走了仓皇而逃少年。
一别三日，转眼便是该嫁人的时候。
可惜如此重要的日子，父亲却不在场，前日便连夜启程赶往百越之地征战。
傍晚的姜府挂起红纱，她浓妆淡抹的美，最是引来梁上鸟雀，朝喝不已。
姜白琮也身着锦花的庆服，粗着嗓音学大人：“绯环既将嫁与夫郎，应当谨遵妇道，相夫教子为宜，当然啦……也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她抚摩过男孩儿发顶，答应说好，转身上了王家八抬的花轿。
轿帘摇摆晃荡，红似天边云霞。
一路吹吹打打，漫天花雨从新郑这头铺到那头，满街无不驻足观看，以见证这场倾城之嫁。
直至暮色四合，花轿才在喧天锣鼓中停在王府门外，公子序身着同样的大红，被众人簇拥轿前。
那天霞帔如血，他在震耳欲聋的热闹声里，揭开了空无一人的红轿。
——“原来你说的等不到，是这般意思。”
— — —
春夜里渐渐下起一场雨来，没能让姜武侯府冲天的火光熄灭半分。
滔天热浪撩动扭曲了她斜靠门畔的倩影，远处墙头扑棱棱停下几只不惧光的鸦鸟，见她红衣比烈火更烫眼。
“来者何人？”她对空街发问，清脆声音散落石板路。
鸦群先后飞下墙头，在烟瘴里化出个皮肤苍白的少年。
灰发灰瞳，红靴红袖：
“夜幕，墨鸦。”
“我在等你，”姜绯环满意点头，嫣然一笑，“这样喜庆的红，总归不大适合你。还是幽深的黑，衬你。”
“黑色，确实很适合暗夜的独行者。”却没有人问他喜不喜欢黑色。
那时少年的笑容还有温度：“姜姐姐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什么时候发觉的，那需要追溯很久……
你不应当半夜来看我，这样我就不会嗅到你身上的血腥。
你不应当为我取那只风筝，这样我就不会从气流的涌变里，发现你轻功卓绝。
你更不应当抱我过那个小水潭，这样我就不会在相依时，感觉到你里衫的软甲。
一个书生，怎会需要日常穿着软甲呢。
不，第一面起，你就不该回头看蛱蝶穿花的那一眼，尽管你掩饰得很好，但那不是读书人该有的眼神。
“这重要吗？”她直起身，从腰后抽出形状异霸浑重的长剑，“重要的是，这个没有到手，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少年的瞳孔不可抑制地颤抖，倒映出她的身影，和她身后浓烈滔天的火。
“既然我暴露了，就算任务失败，姜姐姐想杀我么？我可以死在姜姐姐手里。”
“不用了。”她拒绝得干脆，“即便不是墨鸦，也会有更多飞鸟前赴后继。”
“百越传来父亲战死的消息，可他真的是战死的吗？姬无夜清楚。”她的轮廓模糊不清，仿佛远在天边，“你也清楚。”
少年连身子也颤了起来。
“你知道吗，父亲曾为韩国征战四方，如今却在朝堂处处受阻。排挤，忌惮，迫害，他从无怨言，但我想，他累了。”
看破这场风雨如织，她的声音平静坦然，更如一把利刃刺透黑夜：“韩国的永夜即将降临，而我们选择留在最后的光明里。这就是我等你的原因。”
他发了狠想朝她靠近，却始终没能迈出一步：“对不……”
“我原谅你。”她率先打断道，“只要你保证阿琮一生平安，我原谅你。”
两个时辰前，她已派人快马加鞭把白琮送至城外十里的驿站。
我原谅你，前尘往事，都作废。
通体翠绿的长剑八尺被她掷在他脚下，沉重剑身铮鸣许久。
“带回去交差吧，永远别让自己成为无用之人，你还不够强。”
不忍看那些泛在婉转秋凉上的相悦，沉于山春新雨里的快乐，那些相知之时细密如雪的欣喜，相惜背后一触即溃的哀伤。
残忍的纠缠，灭顶的背叛，彻底的欺诈。
个中滋味，实在经不得深追。
罢，统统放过。放弃，忘记，也罢。
且自去用尽生生之力搅弄乾坤，造一场大业，永世不超生。
她返身走入冲天火光，留他在原地重新站成一抹孤单。
“我父姜赦乃韩国第一忠肝义胆之武侯，世人不必知他一生荣辱，史书不必记他半字疏狂。”
“乱世已至，姜白琮也无需记得自己是谁，给他重新取个名字，教他些活命的本事……对他好些。”
“还有………”
我从未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