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只若初见》迷之玉米

12、第 12 章

　　芷汋整个人都愣住了，而后疯了一般地向前飞去。九品丹药不要钱似的塞入口中，嚼也不嚼就硬吞下去。
　　她格外后悔把通往竹林的传送符全部送给了村民们。如果她给自己留下一张，此时就能直接回到竹林了。
　　按说只要记得坐标就可以绘制新的传送符，但芷汋在居处设有特殊的防护系统，必须在竹林阵法内部绘制，传至竹林的符纸才能生效。现在只能拼命往回赶。
　　芷汋的大脑很乱。非常乱。
　　戎安是卫戎吗？一定是的。卫戎的父亲姓戎，母亲叫他安安，又是岐山山匪的首领，公告中的戎安自然只能是他了。
　　可是她又希望不要是他。那么好看的一个人，那么好看的笑容，怎么就没了呢？
　　而且，卫戎怎么会是副本BOSS呢？他有亲人，有朋友，甚至跟楚琸还是旧识。这些复杂的过去，与其他NPC发生了那么多交集，如果真的作为副本BOSS被刷新，难道其他NPC不会觉得奇怪吗？
　　来时花费一天一夜，归时只用了七八个小时。
　　当熟悉的翠绿山峰出现在眼前时，芷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夷为平地的岐山，刷新了。
　　那么卫戎呢？他也会被刷新吗？
　　芷汋直直朝山寨入口飞去，途中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如意村。村民们刚刚开始一天的劳作，一个个都是那样鲜活。
　　山寨入口，歪脖树也好好地呆在那里。芷汋服下显形丹，将一只手覆在树干上。没有反应。
　　芷汋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她在歪脖树中录入的信息被刷新掉了，那么卫戎关于她的记忆会不会也......
　　“这位姑娘，是迷路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芷汋转过身，看见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既悲又喜。悲的是自己追了对方这么久，好不容易对方似乎也对自己有了几分好感，就被系统刷新了。喜的是对方还活着，俊美的容颜也还完好。
　　忘记她不要紧，人还在就好。
　　“多谢首领关心。我没有迷路，就是来找首领的。” 芷汋笑着说道。
　　“首领？” 卫戎疑惑地看着她，温和道：“姑娘可是认错了人？我不是什么首领，只是一介书生而已。”
　　虽是这样说着，卫戎的手上却已经凝聚起一团魔气。趁芷汋不备，裹挟着元婴初期的威压向芷汋攻来。
　　他已经破除心魔，突破元婴期了啊。
　　那一刻，芷汋感受到了来自卫戎的杀意。一如初遇时，兵刃相见。
　　她一时不防，虽然躲过了要害，左肩却瞬间被魔气腐蚀殆尽，断处鲜血直流，还隐隐冒着紫色的魔气。
　　她刚进入游戏就将痛觉调到了最低，此时伤处并不觉得痛。可是心里的委屈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泪如雨下。
　　卫戎并不心软。他练的是掌法，又是魔功，十分霸道。此时一心灭口，掌掌皆是杀招。
　　芷汋对着卫戎的俊脸下不去手，只好御剑逃开。好在神行丹的药效还没过去，她的修为又比卫戎稍高些，终于还是逃离了卫戎的追击。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才想起服用圣品隐匿丹和回春丹。而后摇摇晃晃、恍恍惚惚地飞了一阵。
　　初见时，她站在朝廷一方，在双方交战时拦住了卫戎，间接导致了二十来个山匪的死亡，被仇恨防备都是正常的。
　　但是这次呢？如果卫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产生杀意呢？
　　也对，她一个生面孔突然出现在岐山密林中，像极了朝廷派出的探子。
　　将掌心附在歪脖树上，说明她很可能发现了进出山寨的方式，或是目睹了其他山匪进出山寨。
　　能够认出面具下的卫戎，证明她触摸歪脖树不是巧合。
　　这样的情况下，被灭口似乎也很合理。
　　芷汋耳边又响起了系统的冰冷声音：
　　「玩家独孤胜 使用道具万里传声丹，现在进行世界通告。」
　　接着，一道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传入芷汋耳中。声音是好听的，但内容却让芷汋咬牙切齿。
　　「岐山匪穴，带人刷本。坐标(XX,XX,XX)，报酬面谈。」
　　开启相关设置后，坐标是显示在玩家视野的右上角的。独孤胜报出的坐标就在岐山上，芷汋想也不想就冲着那坐标飞去。
　　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站在岐山山顶的巨石之上，背手看向远方。他五官深邃，面部棱角分明，带着十足的阳刚之气。腰间佩剑，墨发高高束起。一身白色道袍随风飘动，其上灵力充盈，绝非凡品。
　　芷汋第一次不为异性美色所惑，全身灵力汇聚于剑身，直直朝独孤胜刺去。同一时间，一旁的树丛中也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挥剑朝独孤胜背后攻去。
　　一时间，孤独胜腹背受敌，却岿然不动。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威压朝二人袭来。芷汋跌落在地，动弹不得，孤独胜身后的偷袭者也被这威压所禁锢，趴在地上，连头也抬不起来。
　　独孤胜看不见服下圣品隐匿丹的芷汋，但方才好大的落地声，又怎会不知道芷汋的位置？他取出两条缚仙索，一条丢向芷汋，另一条丢向身后的丸四喜，这才撤去二人身上的威压。
　　缚仙索方一触碰到芷汋的身体，就紧紧缠绕而上，教她动弹不得。但这还比不上她在这里看到丸四喜的惊讶。
　　丸四喜不是岐山山匪NPC之一吗？如今副本被刷新，他的记忆应该也会被刷新才对，怎么还能记得自己的仇人？如果丸四喜在灰衣修士救回楚琸与秦子和之时就已经被害，又怎么能知道独孤胜是杀死卫戎的凶手？
　　独孤胜见到丸四喜，也惊讶极了，直接问道：“四喜，你也是玩家？”
　　丸四喜愤愤道：“玩家又怎样，NPC又怎样，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老大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怎么能！”
　　独孤胜道：“你选择的是第二种人物创建方式？好吧，我这样的确是有些不厚道，但我也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
　　“建立山寨的时候我出钱又出力，不仅绘制了防御阵法，还赠了不少丹药和法器，副本首杀之前又帮他突破了元婴期。更何况，即使现在杀了你们，你们也能无限复活。”
　　丸四喜悲愤道：“这能一样吗？我们把你当成亲大哥，老大也是最信任你的。你知道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杀死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NPC没有痛觉屏蔽吗？你背叛我们一次还不够，还想背叛多少次？”
　　独孤胜淡淡道：“直到我得到生灵丹。BOSS掉落也好，带人刷本交易也好，只要拿到生灵丹，我就收手。”
　　丸四喜道：“你的灵根好好的要什么生灵丹！你不是三年前就已经是化神期末期了吗？还想往哪升？难道你还想废了自己的灵根从头再来？真是莫名其妙！”
　　芷汋听得一惊。化神期末期？那不是目前游戏中能达到最高的修为等级吗？居然两年前就达到了。
　　在风云中，修为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化神。
　　每升一阶，难度和所需时间就会呈几何级数增长。多数人天赋有限，再努力也仅能止步元婴。有些大能在元婴末期耗了数千年才升上大乘期。
　　在游戏里呆了这么多年，芷汋还是第一次见到化神期的修士。
　　孤独胜沉默片刻，道：“我的妻子没有灵根。”
　　丸四喜道：“那就重新建个号呀！选第一种方式，百分百能修炼。你别来霍霍我们如意村。”
　　独孤胜道：“她不是玩家。”
　　这次轮到丸四喜沉默了。
　　不是玩家，就意味着无法无限复活。当然，副本怪除外。
　　无法修炼，那么寿命就是十分短暂的。如果身体再弱些，或许连半百都活不到。
　　孤独胜道：“我一直在用丹药为她续命，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耐药性了。丹药的效果越来越差。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芷汋作为一个丹圣等级的资深炼丹师，还从来没有听说有谁吃丹药吃出了耐药性。也许是她往日总在宗门待着，不常与人交流的缘故？
　　一时间，好奇心战胜了仇恨，芷汋张口问道：“什么丹药？什么等级？使用了多少次？怎么会产生抗药性呢？”
　　独孤胜坦然回道：“用的是我自己炼制的延寿丹、驻颜丹，和饱腹丹。偶尔受了伤或是生了病也会服用回春丹。”
　　“最初是一品，因为我只会炼制一品丹药。后来随着我的炼丹等级提升，能让她服用的丹药品阶也越来越高。最后我的炼丹等级卡在了九品，因此一直是让她服用九品丹药。”
　　“每次药效即将结束就让她服下新的丹药，具体使用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七万年来一直没有中断。最近几百年，本该持续数百年的药效仅仅十来年就会结束。而最关键的延寿丹已经彻底失效了。”
　　芷汋彻底震惊了。七万年？游戏开服不过两个多月，能够待到七万多年，难道他一开始就成功开通了游戏最高时间流速，1:365000吗？
　　那么，他现在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个1:36500流速的世界？他在这里每呆上一天，就相当于在那边的世界损失了九天。既然这么珍惜自己的爱人，又为什么要离开？
　　丸四喜问出了芷汋想要问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的世界？在你自己的世界待着不好吗？你们那里要什么没有，非要来这里虐菜吗？”
　　独孤胜耐心道：“大约四十年前，或许对你们来说是四年前，最高流速的世界第一次有人推倒了岐山匪穴副本BOSS。那个人的游戏ID是季天涯。”
　　“首杀奖励中就包含了一枚圣品生灵丹，他在论坛上大肆炫耀了一番，然后不顾众人重金相求，随手喂给了一个路边的乞丐。”
　　芷汋有些无语，心道这高玩真是有个性。但想起这副本BOSS指的就是卫戎，不禁又感到有些心疼。
　　独孤胜继续说道：“生灵丹不仅能够让凡人修炼，还能提纯修士的灵根。一时间，玩家们都像疯了一样涌向岐山。副本小怪四散而逃，戎安护着一边就护不住另一边，很快整个副本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丸四喜插道：“你才是小怪！我们是村民，村民你懂吗！”
　　芷汋又想起卫戎在幽暗的空间内被心魔折磨的那一幕，心中像是被小刺扎了一下，锁链束缚着的双手紧紧握拳。
　　“数十名玩家将他围在中央，其中有七名化神修士，更有三人已经是化神末期。作为玩家，死亡后还可以保持修为，灵力精力蓄满，直接从复活点传送回来。而他区区一人，仅凭一枚极品魔石，竟然硬生生坚持了整整三个月也不见颓势。”
　　“有人问先前拿到首杀的那名玩家，为什么能够以一人之力推过副本，是不是有什么修炼秘籍之类的。那玩家毫不在意地说道：没有秘籍啊，我平时吃饭喝水都会涨涨修为，不知不觉就变得很厉害了。而且副本不是我推过的，是副本boss自己突然死了。”
　　“这样的话，当然是没有人相信的。”
　　“后来大部分人都失去了耐心，只剩下极少几人时不时前去挑战。直到我这次跨服之前，他还是一个人待在副本里，再也没被刷新过。”
　　丸四喜气道：“所以呢？你打不过满级的老大，就穿越时空回来骗他感情？你就不能直接打吗！老大三年前才刚刚引气入体吧？你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吗！”
　　芷汋心中一惊。仅仅三年就从引气入体修炼至元婴？这是何等天资，卫戎又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
　　凡界本身不含魔气，卫戎那块极品魔石只是提供了魔修修炼所必须的魔气而已。魔功被正道修士称为投机取巧的捷径，初期晋阶极快，但由于基础不牢，容易走火入魔，也不易登顶，所以很少有魔修达到较高的成绩
　　正因如此，他的成就才格外耀眼。
　　但是，卫戎或许并不自豪，甚至可能还会自责。他变得强大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可是身边的人却在他的眼前被一一杀害......
　　独孤胜道：“那时山寨还没有建成，我不确定副本是否已经开启。如果我提前杀死了副本BOSS，说不定这个服务器的“岐山匪穴”副本就根本不会被生成。如果将时间流速再调慢些，去另一个服务器，也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才能看见副本成形。我等不起。”
　　丸四喜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算好时间回来打不就行了吗？”
　　独孤胜失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我杀了你们吗？”
　　丸四喜道：“反正也是要杀的，至少那样我还可以纯粹地恨你。”
　　独孤胜道：“为什么一定要恨我呢？我杀了卫戎，所有被玩家杀死的村民和山匪都能复活。卫戎也会复活。你有NPC的身份，他们不会忘记你。我也可以得到副本首杀。双赢，不是吗？”
　　丸四喜说了一连串的“你你你，你！” 理智上无法反驳，但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
　　独孤胜见丸四喜看起来冷静了些，隐身状态的女孩也没有再挣扎，于是收回了缚仙索，道：“既然两位无意与我交易，还请尽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