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忆自难忘情》度思卿

9、大婚

　　休养了几日，因为大婚将至午夜时分把我打扮成小厮入了上官府。
　　次日，天未亮喜娘便过来帮我梳洗打扮。
　　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映出清梦绝代容颜，靡丽妖冶，抬眸谈笑间便可衬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只那一眼，便让人深深沦陷，予取予索。
　　冰雕玉勾玄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
　　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清梦一袭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
　　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喜娘失神看着眼前人儿，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到：“姑娘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新娘，还有这一身嫁服，老身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想必王爷肯定很爱你。这世间竟有如此美的人和这如此华丽的衣服，啧啧......老身也不枉此生做喜娘啊，这通身的气派也只有皇室的人才配的上姑娘啊。”
　　“喜娘，缪赞了。”我缓缓的说到。
　　不一会主母让房里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从本家请来的两位年轻貌美的嫁娘，两人都是家庭圆满，长辈齐全夫君健康，有儿有女的，今日带来的一男一女孩童曰为“金童玉女”。

　　碍于先前并不如何熟悉的缘故，只能朝她们笑笑就独自端坐在床头，任由她们打量着自己.

　　估摸着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就有声音在门外喊道：“天到地出……”闻言主母的手一抖，用力的攥了攥之后才起身，旁边嫁娘笑着将房门打开，道：“地起天候……”

　　隔着屏风听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有人喊道：“时辰到了，咱们新郎官要接新娘子咯。”

　　喜娘过来上前为我补妆。

　　捋顺我凤冠上的珍珠串，拿起金盘上的红盖头，为我轻覆盖在头上。

　　随着娇红似血的红盖头缓缓落下，遮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目中只余衣摆下那双绣有并蒂莲开的红色绣鞋。

　　任由旁人搀扶着自己，一步步走出房门，盖头下是如行云流水般地喜服裙摆一起一浮，轻轻滑动过同样崭新喜气的大红地毡。

　　只听喜娘一声：“新郎先行。”就知翎王已经近在咫尺，心儿嘭嘭跳的不能自已。

　　随着鼓乐声的接近，在众人搀扶下来到正殿。双亲高坐。我与翎王轻跪软垫之上，向双亲拜别。

　　司仪高喊：“拜过双亲，新娘上轿……”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刺得我头有些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鞭炮齐鸣，鼓乐齐吹的朝翎王府出发。

　　进城门时，城内所有商铺鸣响鞭炮以示庆祝。来到翎王府正门前，鼓乐停止，鞭炮停放，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听远远传来喊声道：“吉时到，大开四方门，迎新人入府……”喊声落下.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持新娘的手，踏入那铺满红裳的翎王府，她一袭华袍红装，头上的凤凰步摇衬托出她的高贵和娇艳。纵然人们无法瞧见她盖头下的绝色容颜，只一个身影，却也是倾城倾国，同俊朗的新郎说不出的般配，好一对天作之合！

　　踢轿门、踏瓦片，接过翎王递上的红绸，由他引领，踩着红地毡走过无数的台阶，跨过火盘。来到正殿前。

　　已经被镶金嵌玉、珠光灿灿的华丽凤冠压个半死的我，咬牙拜过堂后，随着司仪一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礼毕，送入洞房……”才被送进喜房内，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身边传来翎王爽朗地笑声，笑声刚落，就有人催道：“还请王爷到前院陪送客，晚些再为王妃揭盖头。”

　　翎王点点头，对我小声说道：“伤未好，劳累了一天，先休息一下，有事唤碧云。”我小声回一声“恩”，才转身察看房内之人，见碧云在旁伺候着。

　　过了不久就有很多未出阁地闺秀来到喜房中，见我金丝红双孔雀绣云绘的喜服少见，皆上前细观，又都好奇的打量喜床上的一概刺绣，羡慕的紧。

　　碧云转身取出事先绣好的诸多丝帕，包裹着两枚喜钱分给众人。其中一个清脆的声音炫耀道：“看吧，我家新的刺绣可比你家姐姐厉害多了吧，哼……”。不知谁家姑娘说话怎会如此刺人？想必是朝野中的宦官世家。

　　满屋子小姑娘顿时没了声响，稍后就有那大些稍微懂事地拉着诸人离去。

　　接下来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候着，直等到我浑身麻木，昏昏欲睡却饥肠辘辘时，门外才传来阵阵吵杂声。

　　旁边也是等候许久的喜娘打起精神，悄声笑道：“翎王来了。”
　　翎王掀开清梦红色喜帕。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
　　慢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好像是夜晚满天的繁星。
　　“今夜的你真美”翎王俯身在我耳边说到。
　　“王爷，你醉了。”我闻着他身子好大的酒味。
　　“王爷，该喝合卺酒了”喜娘着急说到。
　　喝完之后，所有人都知趣的跪下说到：“恭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早生贵子。”说完自觉的都退了下去。
　　今日好累啊，我慢慢的把凤冠拿下来，抬起头看见翎王拿着糕点给我吃。
　　“谢谢你，今日我可滴水未尽。”
　　“上官府虐待你了？”
　　“不....不是，是怕我中途想上厕所，毕竟衣服太繁琐。”
　　他默默的看着我，突然对我说到：“今日的你真的很美。”
　　“那不得谢王爷送我这么漂亮的嫁衣，我也是第一次穿。”
　　“也是最后一次穿”
　　谈话间我跑到桌子前找水，看见一壶酒，因为酒瓶太漂亮了，居然是玉做的，不自觉的想要尝一下盛在玉里的酒。虽有些涩但入口后有些甘甜，还未解渴居然没有了，我摇了摇.....嗯..真的没有了。
　　“你刚才说什么？”他刚才好像对我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你过来”他的话好像有魔性，我乖巧的走到身边。他轻轻解开我的衣服。我拒绝的抽开身，他抓着我的衣袖，一用力，跌落倒在他的怀里。
　　“我不干什么，今日劳累了一天，这衣服比平日的更繁琐，我帮你脱下来。”
　　“确实繁琐，喜娘帮我穿了半个时辰嫩。”
　　“嗯”
　　“对了，今日你出去待宾客时，一位姑娘说话好厉害！居然说翎王府的刺绣不如她家的”
　　“嗯”
　　“嗯？我说的话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他帮我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
　　“你饿了吧，我再让碧云准备些糕点？”
　　“不饿，倒是渴，我刚才把桌上的酒喝完了，喉咙有些干。”
　　“我去给你再拿着温水。”说着，翎王就出去了。
　　我喝的酒有些后劲，头晕晕又有些甜甜的。
　　翎王回来时，透过朦胧的红色纱帐隐约可以看见她睡了。
　　撩起帐子，清梦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迷离。一张白皙的脸蛋由于醉酒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绯红，勾魂的桃花眸闭着，长长的黑睫毛停驻在眼下。
　　朱色薄唇轻抿着。
　　繁复精致的发髻有些凌乱，添一份慵懒。身上盖着红色织锦锦被。血红的凤玉镯衬得放在外头的素手愈发雪白细腻。
　　“你回来了”我扶着有些头晕的脸对他说到。
　　他慢慢凑近我，压倒在我身上。奇怪的是我身体本能不能抗拒，我揽着他的脖子，他的呼吸带着一丝酒的味道。“合卺酒名为合欢酒，加了一点两情相悦的东西，一瓶你都喝了，你知道一会要干什么吗？”
　　“王爷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王爷一向不近女色，无欲无求的。”我假装不知道他再说什么。
　　“那是对别人，对于你为什么要假装无欲无求呢？告诉你，从你的发丝到指间，你的每一寸我都想占有，爱哪里是神殿，分明是十里扬州，灯火不休。”
　　“王爷.....”
　　他附在我的耳边亲吻着。
　　轻轻的对我说到：“本王教你接下来要干的事。”吻上了我。
　　酒水里混合的两情相悦之药渐渐起了作用，身上感觉有一种异样的灼热在灼伤着身体，身体让这份灼热愈演愈烈无法抵抗他，也不愿抵抗。
　　随着一个个吻落下，夜，渐渐深了……
　　压抑的欲望也如涨潮的大海不可抑止，好想要他好好爱我。可他的动作却极其温柔。与意乱情迷相比，他的吻反倒让她从酒水的药物作用里清醒了，那是浓浓的爱意，不是出于身体本能的感觉，不是药物所致的感觉，而是情至深处的想要付出，想要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对方，想要彼此拥有。
　　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停息，看着床上一抹刺目的艳红。
　　翎王嘴角上扬，紧紧的搂住了她。
　　清梦不太习惯这样的被人搂着睡，而且一晚上都异常兴奋，所以一直难以入睡。
　　后来，又总觉得旁边的他把热度都传给了自己，热的自己口干舌燥，翻来覆去的调整着睡姿。
　　“好热啊……”
　　清梦不停的踢着被子，翎王不停的为她盖着被子。
　　清梦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个似真似假难以分辨的梦。
　　梦里，她的灵魂回到了现代，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一如往常，只是发髻多了一些白发，悲伤不已。突然天云变幻把她带到了一片桃花林，雾很大，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她看不清他是谁？
　　待我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看着床单的落红，我以为逃脱了东朝，对我的算计可能会少一些，结果我还是没有保全自己，幸而我的毒已解。我低头沉默了好久。
　　翎王何时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醒了”见他容光焕发与我形成显然的对比。
　　我调整成好心态，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你算计我！”
　　“你答应我那一刻起，就该想到这个结局。”
　　“是我太相信你了。”他没料到我如此说，或者没料到我如此信任他。
　　他眉微微一皱继续说道：“你不该信任任何一个人。”
　　见我不语，他突然抱着我：“至少我给你的婚礼是最好，至少我给你的爱是真！”
　　我推开他，嘲讽的说道：“王爷，如今想要的都得到了，怎么说都可以。昨夜就抵了那一年之约，你我...”
　　话未说完，他狠狠的盯着我：“你要去哪？去找你日日夜夜思念的将军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狠狠的抓着我的手继续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又在装糊涂！璃王亲手把你送到我身边，不惜刺杀我，不惜挑起两国的战争，也要把你送到我身边！”
　　我突然想起离开东朝时璃王对我说的话。原来.....
　　“我算计你？就凭你在树林里救了我，凭你这女子只一眼便入了我的心，我这一生都不会算计你！！”
　　“你放开！”
　　“你别仗着本王对你的宠爱得寸进尺”
　　这时碧云急匆匆过来禀报说：“宫里传来消息，宣王爷王妃立马进宫。”
　　翎王看着清梦一脸不悦的样子温柔说到：“有事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清梦？”
　　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离开这里，对碧云说到：“帮我梳妆打扮！”
　　“是，王妃。”
　　翎王看着清梦孤单的身影，这一路她不知成了谁的棋子，又被谁算计，不管怎么样，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定会护你周全。昨夜这样做，是为断了你对他人的念想，虽让你有些伤心，但我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