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本色》一枝茼蒿

31、第 31 章

　　一年后。

　　京城的醉花楼里很是热闹，女子笑骂声和男子调笑声传的格外远。

　　步月站在窗边，看向对街的点心铺出神，就连身后女子进来的声音都未曾听到，直到走到她身侧才发觉。

　　霜华手拿蒲扇，轻拍了下步月：“姐姐，你看什么呢？对面那家铺子已经卖了十几年糕点，天天都一样子，老板没变，味道没变，你还没看腻吗？多看几眼，那儿也不会变出个花儿来。”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步月转过身，从那空空的桌上收回视线，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七王妃了。

　　几个月前，步月就已经成了这里的掌管之人，经营着醉花楼，先前的老鸨被赶出去之后，去了敌家同行，暗中下了不少绊子，都未成功，反倒是醉花楼的来客越来越多了。

　　“姐姐难不成是想七王爷了？上次给地契的时候就是在那家铺子前边吧，”霜华抿唇一笑，言语之间独有的风情很是诱人，“不过依妹妹看来，七王爷能够将醉花楼送给姐姐，想必对你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如今七王府里也没有女子，不如姐姐投怀送抱试试？”。

　　“哎？我可不打算进七王府，有你们这些姐妹和时常来到这里的公子，还不够吗？”步月再铜镜前坐下，镜子里一张美人面足以让很多人都倾倒，“醉花楼里可少不了我，谁知道我走了这么会变成什么样子。”

　　醉花楼里与步月关系很好的女子都不擅经营生意，常年下来学下来也只有小曲和那曼妙的身段，对于生意这方面一窍不通，要不是步月接手，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霜华放松倚着窗，蒲扇间荡起微微的风，“姐姐以前可是很喜欢七王爷呢，那股想要嫁到七王爷的猛劲，妹妹都自愧不如。”

　　也正是有着这一部分的原因，步月在醉花楼的时候就很努力，曲儿记得牢，歌声也颇为美妙，那些练习起来她们觉得很疼的舞步，步月硬是撑了过来，这些同是楼里的姐妹，对她稳居首位也并无不满，反倒很是佩服。

　　“人都是会变的，”步月对着铜镜开始打扮起来，准备好去迎接来到这里的客人，“醉花楼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还有大把的银子，我可舍不得离开这里。”

　　自从她接管醉花楼后，每天都忙的不行，依靠着她时不时的点子，这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倒也经营的起色，并不比之前的醉花楼差。

　　她现在都依稀记得七王爷来到点心铺子时，与以前一样的温柔性子，待她走近时，也不曾搭话，眼神很是陌生，只是让连玉将醉花楼的地契给了她，拿着点心就离开了。

　　那一瞬间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这份地契抵了那些他曾经来到醉花楼为数不多的日子，自从以后两人之间再无瓜葛。

　　她后来也听到人说过，七王妃在叛乱那日不见了踪影，至今消息全无，不少人说七王妃没了，或许早就死在了叛乱的那一天，只有七王爷不信邪，依旧执着寻找。

　　一年过去了，依旧踪迹全无。

　　“姐姐！姐姐！你快看哎，来了个美人，”霜华忽然在窗边不断的喊道，很是兴奋，“京城里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美人胚子啊，光这露出的眉眼比姐姐都要美上几分啊。”

　　步月手中口脂滚落在地，忙来到了窗边看向对面的点心铺。

　　两人站在铺子满前，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侧脸，不过那一身空谷幽兰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身旁看向四处的男子却让步月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认得那人。

　　即便看着成熟了几分，她也认得那是与七王妃之前一起来到此处的男子，步月转身就跑，“我去下七王府，你想办法拦着那两人。”

　　“哎！姐姐！你要我怎么拦啊！”霜华转头只看到急匆匆消失的步月，纠结的看着对面两人。

　　片刻后咬咬牙，像上战场一般来到了一楼，端起笑容，朝着两人走去。

　　步月一路跑到了七王府，到了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麻烦......通...通报下......奴家有事找七王爷。”

　　“稍等片刻，”守卫见她是个女子，倒也没有为难，进去通报了。

　　不过多时出来一人，却不是风煜尘而是连玉，他一脸惊讶的道：“步月姑娘，你怎么来了？是找七王爷吗？”。

　　“不.........不是，”步月激动的一把拉住连玉，“七......七王妃......她.........我.........。”

　　“王妃！王妃怎么了！意思是你看到王妃了吗！”连玉反应倒是够快，惊声道，“在哪里看到的，你确定是王妃吗？”。

　　步月顺了几口气说道：“点心街出现了一位两人，女子我不确定是不是七王妃，不过那个男子我是认识的，上次他们两人见面的时候，你也在。”

　　“那应该是王妃的亲戚，”连玉回忆起那时生气的王爷，都历历在目，“那多半是七王妃了！他们还在那里吗！”。

　　“我让霜华拦着他们了，你快去禀报七王爷吧，”步月缓过气来，拍了拍心口。

　　连玉苦恼的道：“早些时候宫里来旨让王爷进宫去了，要不这样吧，我先跟你去看一看，但愿还来得及。”

　　他知晓如若真是七王妃，旁人不一定拦的住啊。

　　“行，那你跟我走吧，”步月提起裙摆，又开始往回跑。

　　连玉微微一笑，跟在了后头，如今见她这样，他也放下心了，步月已经完全没了进王府的心思，现在跑来告知消息，那是因为她也很明白王爷买下醉花楼全是因为王妃的缘故。

　　步月到了醉花楼时，铺子面前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了霜华愣愣的呆在原地，“霜华，他们人呢！”。

　　“走了啊，”霜华弱弱的指向了街道的尽头，那里空无一人。

　　步月皱眉：“不是让你拦着他们吗？”。

　　“姐姐！那个男子压根就不让我靠近，更别说与那位姑娘说句话了！”霜华瘪着嘴，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那人真是不懂情趣，还要拔刀，差点就伤到她了。

　　连玉赶忙道：“多谢告知，我就先去别处看看能不能遇见他们，醉花楼里挺忙的，步月姑娘就不必担心这事了。”

　　步月看着消失的连玉背影，摇头笑了笑，与霜华一同进了醉花楼，该告知得她也告知了，剩下的事情就像连玉所说，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连玉急匆匆的再街道走了几个来回，都没注意到有飞景的身影，就先打算回到七王府。

　　哪知道刚到府门口，就遇到了从宫里回来的风煜尘。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刚刚步月姑娘来到这里，说是在点心铺看到了王妃和她表哥，很不凑巧您进宫去了。”

　　风煜尘原地愣了几秒，“清衍回来了？”。

　　“是，王妃回来了。”

　　“人呢！她人呢！在哪儿！”风煜尘后知后觉，吼道，“为什么会跟飞景在一起！她不该先回王府吗！”。

　　确定的答案让他一瞬间安心了下来，这个该死的女子还知道回来，还无法无天的不回王府。

　　“这这这.........属下也不知道啊，”连玉被摇得七荤八素，声音都在发颤，恍惚中他听到了“咔嚓”一声。

　　王爷遇上王妃的事情总是这样暴躁，与刚刚那个冷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风煜尘松手，“现在还在点心街吗？”。

　　“属下去过那边，他们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连玉揉了揉发疼的手臂，他可能是疯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王爷听到王妃的事情一点都不激动，这哪里是不激动，这是激动的很。

　　风煜尘皱眉：“去温府看看吧，她回来应该会到那里去。”

　　说罢，风煜尘与连玉两人就离开了七王府。

　　王府内，冬莲收拾着晒干的棉被，嗅了嗅上边好闻的味道，蹭了蹭，“王妃，奴婢好想你啊。”

　　温清衍消失之后，清风阁也空了一年，时常风煜尘在这里转转，除了她和连玉以外，不许任何人来到这里，简直成了禁地一样。

　　“王爷给奴婢赐婚了，对方那人王妃也认识呢，就是他身边的人，你曾经给奴婢乱点鸳鸯谱的连玉。”

　　“其实奴婢也不知道爱不爱他，平日里看着他便觉得高兴，与他过一生奴婢也觉得很好。”

　　冬莲说到这里顿了顿，从棉被中抬起头来。

　　“以后要是嫁给了他，奴婢还能守着七王府，守着你跟王爷的清风阁，直到你回来。”

　　“这样一想，奴婢也觉得很高兴，”随即声音一转，充满了失落和绝望。

　　“可是奴婢更想让你看看我成为新娘的样子，都一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身后落地的树叶沙沙的响起，脚步声响起，冬莲傻楞楞的转头。

　　戴着面纱的女子双眉轻弯，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声音此刻悄然响起。

　　“傻丫头，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王妃！”。

　　手中棉被落在地上，冬莲扑进了女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