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糖渍萝北

7、第 7 章

　　三长老是个脾气古怪的白胡子老头，他不喜欢住那些富丽堂皇的大宫殿，自己在山腰处建了个茅草屋。
　　天门门主来看过一次就带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走了。
　　平日里不需要他出来接客，所以对于他这些稀奇古怪的怪癖，大家都报以放任自流的态度。
　　邢单去的时候，老头子正在药圃里拔草，他一向特立独行，跟门里大多数人都处不来，倒是很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小老儿？”三长老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手，本是施个术法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偏偏不，任由那泥土印子留在手上，“你那个黑心师父没把你派下山做事？”
　　“师父很好。”邢单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反驳道。
　　“好好好，你师父最好。”三长老懒得跟他在这上面纠结，这个死脑筋的木头，跟他完全讲不通。
　　说不出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虞妤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受尽全天下赞誉的女人。
　　即使人人都交口称赞她的庄严圣洁，他却觉得她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他看不懂那双眼睛，过于复杂晦涩，暗藏着汹涌的危险气息。
　　“说吧，你今天特意来找我，为了什么？”
　　“……我得了一种怪病。”
　　“什么？”三长老一惊，神识外放粗粗略过邢单，半晌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怪了，怪了，你这病可有什么症状。”
　　“近来我的心总是无缘无故地异常跳动，有时又莫名酸的厉害……”
　　三长老越听越觉得不对，凝重的脸色一扫而空，凑到他身边挑眉问道：“哦，那这些症状是不是都跟一个姑娘家有关？”
　　“她一笑你就想跟着笑，她一皱眉你就跟着皱眉。”
　　见邢单表情变得迟疑，三长老抚掌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病啊，叫相思病，我可没法治，你还是去找那位姑娘吧。”
　　邢单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愕，他猛地抬起头凝望着大笑中的三长老，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怔怔地反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恋慕于她……”
　　“是了是了，”三长老没有发现他的反常，神神叨叨地凑过来小声说道，“是哪家的姑娘呀，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邢单面色骤然惨白，不敢抬眼看他，低声道：“弟子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告退了。”
　　语罢，他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不管三长老在后面如何吹胡子瞪眼，手上掐了个决，缩地成寸一下子踱出去一二百里。
　　他走得慌急，没有注意方向，落地之后便发现周围很是陌生。
　　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不远处是一条河。
　　邢单痛苦地闭了闭眼，随手将佩剑丢在了地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水里。
　　冰冷的河水很快将他淹没，邢单放任自己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
　　可越是这样安静的时候，虞妤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就越发清晰。
　　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这是怎样肮脏的感情。
　　他不敢想，倘若师父发现了他如此龌龊的念头，会如何看待他。
　　怕是会因为厌恶，把他远远打发出去吧。
　　念及此处，邢单不由得胸口一闷，失神了片刻，磅礴的灵力失去控制，瞬间将他的身子推出水面。
　　虽说是仙门中人，可他到底还是肉骨凡胎，在水里待了这么久，只觉得肺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靠在岸边喘气，水珠自额头鬓角，顺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一滴滴滚落，带着些许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