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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盛一怀恢复很快,倒是陈老那边还在静养,庄然谢绝了所有人,让老爷子安心养病。

      刚一进屋,盛一怀就差点绊倒,老花猫弄了一地的毛线,奶奶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围巾,“大孙子回来了?”

      “嗯,奶奶,你怎么打上围巾了?”盛一怀拖下鞋,走了过去,保姆阿姨不在,可能是出去买菜了,他没有家里的监控,因为秦梓枭换了新的摄像头,他还不知道用哪个是APP。

      “陈老怎么样?”

      盛一怀没有想到奶奶竟然还记得陈老,“老师他没事了,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盛一怀拿起织了一大半的围巾,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针,不过毛线摸上去很柔软。

      奶奶点点头,从盛一怀的手里把围巾抽出来,继续上线,米色的毛线在奶奶的手上一寸寸得变短,地上耷拉下来的围巾一寸寸变长。

      问了几句奶奶就没再出声,客厅的电视放着,都是些老片子,画质有些模糊,奶奶看得认真,可能是熟能生巧,老一辈的人打毛衣都不用眼睛看着,十个手指头好像镶嵌了代码一样,每一针都准确无误。

      到底是刚出院,盛一怀坐了没一会儿就回屋了,实在是打不起精神,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没觉得饿,就是乏力,不想动,胳膊压麻了也不想动,就是为了等秦梓枭过来帮他翻个身他愣是等了五分钟。

      “来,给我翻个面。”

      秦梓枭无奈,这人。“再过一周是不是爷爷的祭日?”

      盛一怀看了看手机日历,他都忘记了今天是多少号来着,“嗯,下周二。你怎么知道的?奶奶说的?”

      “那倒没有,我猜的,我看奶奶在屋里叠金元宝和银壳子呢。”秦梓枭洗完澡出来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任谁大晚上看到都会觉得瘆得慌。

      “没事,让她叠吧,你越说她越不睡,等会儿她累了就睡了。”

      秦梓枭挤上床来,“现在不都提倡文明祭祀,到时候半夜烧?”

      盛一怀摇头,拽了拽被子,把脚放在秦梓枭的腿上取暖,“爷爷过世后遗体捐赠了,他的墓在乡下老家祖坟那,衣冠冢。”

      “离这远吗?”秦梓枭自己家的离得就挺远,得跨好几个省,每年差不多都是过年的时候回去上上坟,他连祖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被要求恭恭敬敬三拜九叩地上香。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老爸竟然也带他回去上坟,说看看祖坟上是不是冒青烟了还出来一个正经学习的。在他们老家那很奇怪,他也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丧事和喜事都愿意往墓地跑。结婚当天竟然也要去上坟。

      “倒是不远,爷爷家就是当地的,在松花江村那边。”

      俩人又闲聊几句,睡下。

      奶奶叠了一周,到了爷爷祭日这天倒是给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劲儿的问是给谁叠的,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亲手弄得,满满四大袋子的祭祀用品,盛一怀解释好多遍奶奶才肯上车跟她们一起去。

      爷爷的兄弟姐妹都在村子里,奶奶记性不好了也记不住谁家在哪,盛一怀是没去过这些亲戚家,不过没什么关系,到了地方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毕竟村子不同于城市,邻里们彼此都认识,就算不知道亲戚的具体姓名,大概说说情况就知道是来找谁的。

      秦梓枭特意开了辆牧马人,就怕路不好刮底盘,没想到国家的村村通政策,水泥路在农村已经很常见,就是有点窄,每次错车的时候车身一半都得骑在马路牙子上,幸好路两旁用沙土加固,否则非得俩车刮着走不可。

      五菱宏光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每次路过都开出了速度与激情的架势来,吓得秦梓枭不得不停车等它先过去。

      走到村子的正街,正是五月初,农忙前夕,道上人不少,坐在自家门口聊天抽烟的,盛一怀下车递了根烟,问了一个八十多岁的爷爷,听没听过盛九居,大爷耳朵有点背,好在不糊涂,给他指了指村子最西头有个土地庙旁边那家就是老盛家,是盛九居他大哥家。

      秦梓枭把车停到了一个四合院外,据刚才老爷爷的描述,应该就是这家了。漆黑的大门挂着锁,一看就是家里没人。

      “你们来老盛家串门的?”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挎着筐走出来,头上戴着蓝色的围巾。

      “是,婶子,他家这人是出门啦?”盛一怀指了指门上的锁。

      “盛大爷他孙媳妇今天生小孩,都去镇上了,他们家亲戚也都跟着过去了,都喝酒去了。”

      这阿姨说喝酒秦梓枭还想着怎么还约上酒了,其实这是村子里人对吃酒席的常用说法。村子里的人对人的戒备没有那么强,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从来没把人想得有多坏,村里的老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再坏能坏到哪去’,他们是从很纯粹的年代走过来的人,把谁都想到过好,殊不知,现在的人能坏到让人咂舌的地步。

      “我估摸着还得等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要不嫌弃先到我们家坐坐吧,反正家里也没谁,就一个老太太还有我孙子在家。”

      “不麻烦了,婶子,我们先去上坟,回来他们也差不多回来了。”

      “那也行,没事,回来我告诉他们一声。”

      奶奶一直坐在车上,看着四合院发呆,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但是一眨眼又不记得了。

      盛一怀走了几步又转过了身,“婶子,方便借个厕所吗?”

      阿姨也是爽快,“这有啥。”

      说完,盛一怀扶着奶奶去了厕所,秦梓枭的印象里村子里都是旱厕,可阿姨家的洗手间在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地面比镜子都亮堂。

      他站在狗窝旁逗弄着大黄狗,他能这么放肆的前提是阿姨的孙子在一旁抱着大黄狗。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按理来说也该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你今天咋没上学?”

      小孩不认生,挺乖的,搂着大黄的脖子,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哥哥,“哥哥,你真好看,比我们班的小花还好看。”

      “是吗?小花有多好看,我有多好看。”秦梓枭捏了捏小孩的脸问,他们家没有这么乖的小朋友,哪个都是人来疯,叽叽喳喳还老偷他的手办和周边,他就没见过眼前这么乖的孩子。他以前一直讨厌小孩来着。

      这个问题似乎让小孩挺为难,他歪着脑袋响了半天“我们班的小花老追着班里的男孩子打,抓我们给他做压寨夫人。”

      秦梓枭没想到现在小孩的世界还能这么玩。

      小孩又接着说:“可烦人了,但是大家都说她好看,是挺好看,眼睛跟玻璃球似的,她有这么好看。”小孩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能有一厘米的距离,“哥哥就这么好看。”小孩放开了大黄的脖子,两个手臂敞开,还嫌不够又往后仰了仰。

      逗得秦梓枭一乐,他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从车里拿出一袋大白兔送给小朋友。

      这时候阿姨正好出来,小孩看奶奶点头才接过去,“谢谢哥哥。”

      盛一怀看了眼秦梓枭,他俩不至于差出两个辈分来,这小孩怎么管他叫叔叔。

      “鹏鹏,你为什么叫他哥哥,叫我叔叔呢?”

      小孩不说话,就是抿着嘴笑,盛一怀摇摇头上了车。

      车开不到墓地的里面,只能停在路边往里走,虽然有车辙,但太深,进去就刮底盘,三个人只能从车上下来,秦梓枭拿着祭祀用的东西,盛一怀扶着奶奶,这里的温度比村子里还低几度,秦梓枭放下东西从后备箱里拿了件厚羽绒服给老太太披上。

      看着没多远,其实不近,秦梓枭觉得自己手快冻僵的时候终于到了。不像墓园里碑石林立,这里坟都是一个个拢起来的土包,爷爷的坟也没有碑,不知道盛一怀是怎么辨认的,秦梓枭回头看到旁边竟然有盖着黄布空的棺材,吓了一嘚嗖。

      “这坟都好多年了,以前听爷爷说是这家找风水先生看了才迁坟的,这边土葬比较多,火化的还是少数。”

      奶奶看着地上的坟,脑袋里闪过几个画面来,一下子想了起来,“你爷爷生前不让立碑,说等我老了之后跟他埋一起再立,他都把自己个捐了,我才不陪着一堆衣服。大孙子,奶奶要是没了,我也捐赠,到时候你就带几件衣服过来就行。反正坟的存在是给活着的人一个寄托,让惦念有个地方揣着,要不容易把人压跨。”

      奶奶拿过秦梓枭手里的打火机先把黄纸点着了,才往上放金元宝。

      盛一怀和秦梓枭对视,奶奶这种状况并不好,他们俩心里一沉,盛一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卷上天的浓烟和灰烬,脸被火烤得生疼,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冷。

      走神的功夫,盛一怀的衣服被烧了一个大窟窿,棉服的棉花往出钻,回去的时候爷爷的兄弟一家终于回来,奶奶和多年不见的亲戚聊得火热,临走前盛一怀把一个大红包塞到大爷手里,说了句祝福的话就回了家。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上坟回来,盛一怀就开始发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嘴里说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刚从医院出来又住了进去。

      盛一怀发烧的第二天,秦梓枭半夜十二点偷偷陪着奶奶在十字路口烧了点纸钱,秦梓枭从来没听过奶奶这么骂人,骂得还是一堆不知姓名的鬼。

      “你们这些遭温的鬼,别磨我大孙子,给你们送点钱就走吧......”

      不知道是医院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奶奶的迷信方法有了效果,自从零点之后,盛一怀的体温就降了下来,也不再呓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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