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程青阳

108、噬魂铃（9）

　　”师父，想办法救救祁夜吧！他真的会死的！”白之眼泪都掉了下来，死死拽住华佗的衣袖，祁夜此刻看上去毫无生气，若不是被绑在雷霆台上，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恐惧包裹着白之，他怎能看着祁夜去死！

　　可华佗却只是叹了口气：“白之，天君的命令，谁又敢忤逆呢？不是我不想救祁夜，只是……”他垂下头，眼角似乎也有眼泪渗出，但他并没有让白之看见这一面：“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希望，祁夜能撑过去。”

　　“祁夜……”白之看着被雷霆之刑击打后遍体鳞伤的祁夜，在原地攥了攥拳：“不行，我要去救祁夜！”

　　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华佗收进了自己的袖口中：“你去救祁夜？你灵力低微，怎么去救？难道要再搭上一条命吗？”

　　白之在华佗的袖口中沉默着。

　　他与祁夜第一次相识，便是受华佗差遣，给祁夜送些灵丹，祁夜虽是上神，但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冷漠，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还多次在白之犯错的时候帮他挡住华佗的惩罚。

　　可如今，祁夜命悬一线，自己缺什么都做不了。

　　白之的眼泪再度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懦弱，但并没有任何办法能救祁夜。

　　雷霆之刑之后，祁夜再度回到了大殿之上，身上皮开肉绽，看不出一处完好之地。

　　但天君似乎并未解气：“祁夜，你可知罪？”

　　没想到的是，祁夜在大殿上笑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有些癫狂：“天君，不论我是否知罪，惩罚不是都已经受过了吗？”他说完这句话还不满意，但随之而来的吐血打断了他的话语，祁夜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了大殿上。

　　但很快的，他跌跌撞撞站起来：“天君，若还有什么其他惩罚，一并施了就好。”

　　天君一拍案：“祁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祁夜笑着点点头：“我清楚。天君，我这条命是上神给的，我曾经以为辜负了他的期待，却没想到他只是希望我做一个有担当的神，这一次，我不想再后退了，既然是我的过失，我将承担到底。”

　　话刚说完，一道天雷又劈了过去，祁夜又吐出一口血，但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谁人都能看出来，祁夜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天君稍一思索，开口：“祁夜，上九天已容不得你，如今你仙籍被除，永世为妖！再不得踏入神界半步！”

　　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众神突然沉默了。

　　祁夜听见这句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还是跟大神在一起的瞬间。

　　“并不是只有做神，才能有担当的。”大神说过的这句话似乎再度出现在了祁夜耳边。

　　他确实受了很重的伤，站在这里也只是强撑着而已。

　　或许在三尺碑里，大神已经看到了今日的结局，也知道祁夜将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倘若大神在的话，应该也不会阻拦，因为这是祁夜自己的选择。

　　成为妖，或许也是一桩幸事，这上九天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至少成为妖，还能跟你一样，至少活着，跟你一起活着，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祁夜在心里想着。

　　他看向天君，觉得自己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已经朝天君稍一施礼，走出了大殿。

　　走出去没多久，就被快步跑过来的华佗喊住，对方一连给了他一袋灵丹：“拿着这些，你跟千翎，都能用得到。”

　　祁夜接过灵丹：“千翎在哪儿？”

　　华佗：“在耒州，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祁夜感激的点点头：“多谢，我这就去找她。”

　　“祁夜。”华佗叫住他：“你这幅样子，如何去人界照顾千翎？”

　　祁夜在原地定了定身形：“无妨，我不会死的。”

　　华佗看着祁夜的背影，他一直往前走着，身后留下淡淡的血迹，但他又走得那么坚定，似乎等待他的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大神，我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千翎，我会等你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