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星火：江湖三两事》与谁言

209、有些人生来就是做老大的，不会是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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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老大”的称呼早在十多年前便有人喊过了，不过喊的不是卜渊，而是一群和连愈年纪相若的孩子们，或者说，孤儿。

　　那时候连愈所在的小镇子正值流寇作乱，在杀猪师傅老洪的帮助下，居民才纷纷逃离了出来，但老洪最后也难以一敌百，横死街头，流寇也就占领了这个小城镇，连愈等了很久才有机会把老洪的尸体搬出来安葬，也就是在这时候，发现了从镇子里逃出来的这些同龄人。

　　他们的父母或死于流寇之手，或是父母受困于流寇，尽了力才把孩子送出了城。

　　彼时连愈刚为老洪的墓前摆放蜡烛祭奠，起身后便看见了几个同龄人站在，目光呆滞地看着老洪的坟墓。

　　都是不可置信吧，一个个都颤着声音开口：“洪、洪师傅为什么会……”

　　洪师傅为什么会打不过流寇？

　　老洪不知道是师出何门的人，退隐江湖跑来城镇落地生根，身手比城镇的官兵还厉害几分，平日里为人也仗义，常常打抱不平，镇子上的人都挺尊敬他的，但入侵的流寇还是太多了，而且个个亡命之徒，武功高强，老洪就算和官兵一起出动，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

　　其实这个问题连愈那时候也想过，他边为老洪埋着土，边思索着：

　　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说到底，是不是还不够强大？

　　“我带你们走。”连愈擦了擦手上的泥灰，向几个同龄人伸手。

　　这时的连愈，甚至都不如几个富家子弟个子高，身上的短衣也沾了泥灰，灰扑扑的，唯有一双丹凤明眸闪烁着光——只可惜他们注意不到，个个都迟疑着：

　　“可、可我们能去哪？连洪师傅都打不过他们……”

　　“你不过是洪师傅的跟班，能干嘛！？”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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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干嘛，不过能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连愈也不急，目光依旧坚定，只见他弯身就去捡了根长树枝，“走吗？”

　　就在那些同龄孩子陷入纠结的片刻间，连愈抓起树枝就冲到了他们身后——一个追出来的流寇！

　　“嚓！”下一刻，并着他们刺耳的尖叫声，树枝折断了——折断在倒下的流寇胸膛之上！顿时喷涌出鲜红血光！紧接着连愈手上一使劲，把流寇打下了山坡，转眼间便没出了视野。

　　“走吗？”随后，他扔了折断的染血树枝，拍了拍手，看呆了的同龄人便纷纷跟了过来。

　　说他是老洪的跟班，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根本的原因其实在于，老洪其实也从来没有教过他什么武功。

　　老洪只是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生存的地方，让他帮自己看店铺而已。

　　只有他这一身用以防身，甚至能打流寇的身手，实际上是他“看”来的，每次老洪打架时的拳脚，虽然很快，有时也没有章法，可他倒是看着看着，就会了些许。

　　虽说不是什么武功盖世能一打十，可让他和几个同龄人安全来到下个城镇倒是不成问题。

　　只不过，流寇是躲过了，生活总得继续。

　　几个孩子里有的甚至是富家少爷，可此时此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与孤儿无异，况且忙着逃命，也没有什么钱，以致于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只能“住”在一条小巷子里。

　　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环境了，就在两户人家的院墙之下，卫生情况还挺好，从院墙里伸出来的还有几支白玉兰，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找到了住的地方，自然也得要钱来维持生活所需的吃穿问题，几个同龄人也就在这附近，各自找了份打杂的工。

　　不幸的是，一个本是富家的小少爷哪吃得了这种苦，没几天下来就病倒了，几个小孩东拼西凑才凑够了医药费，把小少爷送去医馆，可不想这医馆的人打量了他们一番，竟嫌他们浑身脏兮兮的，不作收留，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回到小巷子里头，其中两个人辞去了打杂的工来负责照顾小少爷，但为了支付后续所需的医药和维持生活，连愈和另外两个人就多找了份工……

　　结果一段时间下来，那俩人渐渐有点撑不住了，有生病的征兆。

　　连愈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于是等到他攒了一个月的银两发了下来，他就全部分了出去，让其他同龄人去敲人家大门，看看有没有愿意收留的。

　　只是，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他们都有了不舍之情：“那老大你呢？你去哪？”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在遇到老洪之前，连愈其实也是没有地方可去的，又或者说，被赶出来的——

　　老洪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小子，你为什么会无家可归的？”

　　连愈当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还不是他们迷信。”

　　那城里的人都迷信，城里来过一个半仙，说这个孩子有什么不祥气息，说完后，当地就还连下了三天雨，使得当地的人都深信不疑。

　　所以在老洪收留他之前，他还一再确认了几遍他是不是真的不怕什么不祥气息。

　　有时候，被说得多了，自己也被洗脑了有这么一回事……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他也已经预定了自己不会被收留的——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钱分完了，他潇洒转身挥手告别了那几个同龄人。

　　要是他知道接下来几个月他们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的话，他死也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