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在场，就很美好》小美丽

13、哥哥

　　离C市市区不远的地方，有一汪深绿的湖水，政府在规划时，这一带就被规划为别墅区。拿下这块地的，就是黎恺的父亲黎永裕。

　　此人在C市可谓是呼风唤雨，教育界、房产界都有涉及。

　　据说黎永裕原先穷得叮当响，是娶了黎恺母亲之后，仰仗丈人的帮助才赚得了人生第一桶金。

　　一个周日的下午，林美妍亲自到C中来接林羡，这两父子总算是要见面的。

　　见面地点，就在别墅区“望湖小筑”。

　　看到林美妍的车子，保安老潘把厚厚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林羡看着满目的苍翠，心里却生出一股鄙夷的情绪。

　　林美妍熟练地将车开进车库，林羡在车库里看到一辆很眼熟的红色跑车，难道？

　　母子俩一路无言，走进黎家的宽敞明亮的客厅，擦得发亮的大理石，透着一股寒气。这房子外面看着郁郁葱葱，内里竟这般冷清。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默，黎恺从二楼款款走下来，给了林美妍一个客气的笑容：“妍阿姨，您来了。”

　　看来这两人倒是早就认识了？

　　“林羡你好，我们之前见过了。”黎恺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礼貌，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不显得失礼。

　　这时，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厨房里传出，黎永裕围着保姆阿姨的围裙，端着一盘排骨走了出来。

　　看到黎永裕的脸的第一秒，林羡就知道他是谁了，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下颌角弧度，只是林羡眉眼更像林美妍，外人倒是不能轻易看清两人的关系。

　　“美妍，快领着孩子们坐下，菜马上就好了。”黎永裕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只是黎恺的嘴角却逐渐浮起冷笑。

　　餐厅很大，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了一圈的家常菜，水晶吊灯明晃晃地照得林羡头疼。他想象了一万次见到生父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结局。

　　所以，黎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所以，林美妍，是黎永裕的小三？

　　他胃里升腾起一股腐朽的味道，仿佛马上要冲破自己的喉咙。

　　他宁愿生父是一个潦倒的中年男人，也不愿意想象自己的母亲做了富商的小三。

　　苦涩的味道在每一个味蕾里面翻滚。林羡紧紧咬着牙关，他想走，双腿却像灌了铅，比起逃离，他更想直面，这就是他的倔强。

　　黎永裕端出最后一碗鸡汤，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在林美妍身边坐下。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黎永裕看着身边最亲近的三个人，这一天，他等了十几年了。

　　“一家人……那，我是哥哥。我的母亲沈兮和，三年前因病过世了。”黎恺一字一顿地说着。

　　三年前？不就是林美妍强行带着林羡回C市的那年，所以，林美妍的确是小三？！

　　林羡强壮镇定的端起饭碗，自己给自己夹了一根鸡腿，“谢谢叔叔的招待。”

　　叔叔，语气满满的坚定，不由分说。

　　其实林美妍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孩子解释，黎永裕就是他的生父。陈年往事，各种纠结，不知道从何说起。慢慢来吧……

　　黎永裕怔了怔，“哎！”清脆得应了声。

　　这顿见面饭，表面上吃得安静、和谐，其实每个人心里都炸了一颗深水鱼雷，痛，在深处。

　　吃过晚饭，黎永裕和林美妍进了厨房收拾，黎恺主动把林羡邀请他上了二楼，打开角落一个套间的房门，是一间简约大气设计的卧房。

　　“这是你的房间。”

　　“谢谢，我的家，不在这里。”

　　“该介意的，难道不是我么？”这话里的刻薄，听得林羡想挥拳。

　　然而，黎恺却突然噗嗤笑了，“算了，上一辈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也不想活得那么狗血。”

　　顿了顿，黎恺认真地看着林羡，说：“我马上要去法国了，你母亲和我父亲的事，我不想管，也懒得管。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桃桃，她是个好女孩。”

　　“这不用你说。”倔强的样子，还真像黎永裕，林羡的神情比黎恺更像黎永裕。

　　黎恺轻叹了一口气，“我妈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希望我获得内心的自在。我没有把你放在对立面，是觉得，你，和我一样，小时候，应该都过得不容易。”

　　黎恺比林羡幸运，起码他还有亲妈守在身边，而林羡，只有外婆，8岁以后进入陌生的寄宿小学，之后就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了。

　　林羡咬了咬牙关，内心里有一股温热。他虽不像黎恺这样吐露心声，但眼里已经卸下了防备。

　　“你放心，桃桃，是我非常珍视的人。是，我的家人。”

　　黎恺对林羡笑了笑，推开了套间的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天色已经全黑，清冽地空气钻进他的鼻子。他在心里对母亲说：“妈，你也放下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