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ydickJay]蝙蝠乱炖》提贞

5、【dickjay】爱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战争

　　summary：它是刻于骨中的腐朽，是爱的双生子，恨的温床；它是毒火，在恋人的心头燃烧。

　　01
　　“……所以，凶手就是那位亚伦小姐，不算出人意料。布鲁德海文几乎每周都会发生类似的情杀案，不过像此案一样，活生生捅了仅仅爱搭讪、没有实际意义上出轨的男友一百多刀，最后一刀才毙命的极端案例还是头一次见，勘察现场的时候有两个菜鸟，看了尸体直接吐出来了。”迪克半靠着操作台，吐出一口气，面具下的眼睛带着微不可觉的疲惫。

　　芭芭拉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敲打键盘，一只蝙蝠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从她头顶飞过去：“那个男人不是天天去酒吧喝酒搭讪女孩儿吗？即使没有实际迈出那一步，也够刺激他的女友的了。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恋人做这种事，嫉妒可是人类的原罪。”

　　她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向迪克：“难道杰森没有教会你这一点吗？”

　　出乎芭芭拉意料的，迪克似乎大吃一惊：“什么？我和杰森交往后可再也没有去搭讪过别的女孩儿了！”

　　“啊，当然，招蜂引蝶也并不完全是你的过错。”芭芭拉的视线从男人的脸慢慢滑下来 ，意味深长地在其胸腹和大腿上打了个圈。

　　“……”
　　“嘿！太有魅力又不是我的错，而且我可没有做对不起杰森的事！”迪克委屈地叫起来。

　　芭芭拉把挡住视线的红发往后拨了拨，漫不经心道：“当然了，迪克，我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但是，”她叹了口气，“我们还在交往的时候，我也真的为你永远是人群中心、视线焦点不高兴过。或许嫉妒是爱不可避免的伴生物。”
　　“想想看，如果和杰森共事的队友都是他的前女友或者爱慕者，你难道不会嫉妒吗？”

　　他当然会。迪克只思考了一秒就得出了结论。

　　“可是，杰森从没对此发表过意见啊。”迪克努力回忆，甚至上一次约会，有个路过的女孩红着脸给他塞了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杰森也只是嗤笑一声，没有任何动作。

　　“那或许是他对你足够放心。”芭芭拉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电子屏幕上，敷衍道。

　　02
　　迪克没有在庄园留饭。

　　他躺在杰森最近青睐的那个安全屋的沙发上，蝙蝠洞里发生的对话不停在他脑子里打转。

　　杰森复活后，迪克一直知道自己有点患得患失。即使到现在，杰森和布鲁斯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不少，他和杰森也在稳定交往中……但是，但是。看过了心上人凶巴巴按着后脑勺吻上来的样子，就想要看他蹙着眉更加隐忍的神态。见惯了隐秘的欲念，就想要窥探更深、更真实的情感流露。

　　——迪克想要看到杰森为他吃醋的样子。

　　03
　　杰森觉得他的男友最近有点不对劲。

　　不好意思，不是说迪克·格雷森本来是什么正常人。杰森刻薄地想，首先，哥谭这鬼地方没几个正常人；其次，这个死皮赖脸把养弟变成恋人的家伙显然脑子就有那么点问题。

　　总而言之，在那天迪克没有缠着他要一起回庄园吃晚饭，而是在安全屋里点了一顿对两个人来说有点丰盛的外卖后，杰森切实在迪克一如既往的热情拥抱中打了个激灵。

　　搞什么鬼，他狐疑地看向摆出一副无辜表情的男朋友。他从来都搞不明白迪克那个“迪克脑袋”里在想什么。

　　“杰，”迪克带着莫名的雀跃提议道：“家里的日用品快用完了，我们去超市买点吧。”

　　杰森，看着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很想坚定地吐出一个不字。总是理直气壮地拉着别人干这干那，他就真的从来不担心被拒绝吗？

　　见鬼，他真的说不出“no”。该死的黄金男孩。杰森往后捋了一把额前的两撮白发，嘟囔道：“你最好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蹬上自己的靴子，系好鞋带后直起身，忽然陷入沉默。
　　“你，”杰森神情复杂地看着迪克：“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

　　迪克穿上鞋子，回头看他：“嗯？就昨天啊。换季了嘛。”他扯了扯衣领，疑惑道：“衣服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修身收腰的设计，完全把迪克的身材优势显现了出来，流畅的肌肉线条被布料包裹，展现出没有过分攻击性的力量感。问题就是太好了。杰森喉头滚动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地想，他就要穿着这个去购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高级商场逛街约会呢。

　　等等。“这是个约会吗？”杰森挑起一侧眉毛。

　　“亲爱的小翅膀，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约会。”迪克狡猾地微笑着。

　　04
　　杰森早已对男友随时随地蹦出来的甜言蜜语习以为常。

　　认真来说，迪克的衣服也是休闲风，去超市没有什么不合宜的地方（只是有点过分好看了而已），但杰森还是直觉有古怪。作为贫民窟出身又在生死之间打拼出来的反英雄，红头罩很少怀疑自己的直觉。他不是家族里最擅长推理的那一个，但是从来都不迟钝。

　　悬空的警铃在第一个路人扭捏着上来问迪克要联系方式时落了地。哦，原来他只是在疯狂散播荷尔蒙。杰森抱臂，冷冷地看着男男女女几乎不间断地来找迪克搭讪，他倒想看看迪克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05
　　直到出门二十分钟他们还没走到超市，迪克心里终于开始忐忑。从小在万众瞩目中长大的马戏团男孩儿当然不会吃不消人们的热情，问题是，他应该没有玩儿脱吧。迪克小心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杰森。他只是想听杰森亲口承认在乎他，又不是想真的惹男朋友生气，更不想被踢出家门。

　　迪克打发了第三个“不小心崴了脚”，差点摔进他怀里的青年，有点委屈地凑到杰森身边：“嘿！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看热闹吧。”他不确定是自己用力过猛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个闹剧，还是杰森真的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为什么不上来牵住我的手，告诉路人我只能属于你呢？

　　杰森脸上浮出一个明显是嘲讽的笑：“我看你还蛮享受的嘛。”他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迪克垂头丧气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啊，至少证明了除了红绿灯马戏服和迪斯科舞衣套装，你还是有穿衣品味可言的。”说完，他大步走进了超市，不顾后面的迪克愤愤不平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的抗议：“那才不是马戏服！你以前……的时候明明也很喜欢啊！”

　　迪克：说到底，在脑袋上扣个红色的桶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06
　　迪克带点赌气意味地把洗碗巾和肥皂扔进购物车。他不明白，杰森会在他不请自来翻窗跳进安全屋时翻个白眼默许他闯入他的领地，会骂骂咧咧地帮他收拾布鲁德海文公寓有时懒得清理的一地狼藉，会禁止他吃麦片，往他的冰箱里塞上一堆烹饪简单的食材，也允许他经常性蹭饭，这样的杰森，难道不爱他吗？

　　可如果他爱他，为什么从来不会为迪克的受欢迎表示不满呢？别说爱情具有排他性，杰森也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啊。

　　迪克沮丧地抬起头，发现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正在和杰森说着什么。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满脸的青涩，看起来既单纯又让人心生好感。迪克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就见杰森转头拿了货架最高层的酱料递给那个青年。

　　啊，原来只是在寻求帮忙……迪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青年脸上带上了红晕，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可以叫你杰森吗？那个，我是詹姆斯·兰德，哥谭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我是说，明天你愿意一起吃个饭吗？”

　　兰德是杰森最近在关注的一个集团的姓氏。迪克皱起了眉，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一瞬间对眼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男孩升起了单纯的敌意，开始思考这是一个巧合还是阴谋的前兆。

　　杰森明显怔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走过来的迪克，懒洋洋地伸出拇指点了点他示意：“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迪克只觉得像被开了一枪，心口一麻，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了出来。他一定笑得很傻气，但迪克不在乎，只想马上给男朋友一个拥抱。

　　“欸！”年轻人惊讶而失望地发出一个语气词，迪克对上他的视线，向他点了点头，心里美滋滋又颇没诚意地想：不好意思啦，这么好的小翅膀已经是我的了。

　　詹姆斯·兰德绞着手指，像是陷入了剧烈的挣扎，脸憋得通红。忽然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上前一步：“那个！我是真的很喜欢杰森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追求！”

　　接着，他又转向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迪克：“这位先生，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有兰德集团20%的股权，你懂的……或者、或者！”看着脸色越来越恐怖，几乎可以和蝙蝠侠媲美的迪克，兰德明智地话风一转：“一起也可以的！我不介意！”

　　杰森：……

　　迪克：……
　　迪克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插在兰德和杰森中间，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很介意。”

　　他抓住杰森的手，十指交握，在兰德眼前慢动作晃了晃，生怕他看不清一样。迪克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很、介、意。杰森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爱人，不是可以分享的玩具，你懂吗？”

　　兰德已经被吓蒙了，颤颤巍巍地点头。迪克火气上头，仿佛同时被混账版本的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上身一样，尖锐而嘲讽的目光上上下下把兰德刮了个遍，嗤笑一声：“退一万步，你恐怕也没有能力满足杰森呢。”他浑然不觉身后杰森要杀人的目光，不管不顾地说：“我是上面那个。”

　　07
　　杰森平静地看着兰德仓皇逃跑的背影。

　　很好。他想。

　　格雷森现在就可以给自己想墓志铭了。

　　08
　　“你到底什么毛病？”回到安全屋，杰森看着迪克缩在墙角种蘑菇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在外人面前说出那种话，生气的人该是我才对吧？”

　　迪克却像是积攒了好几天的怨气骤然爆发：“我也只是在乎杰而已啊！不管是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可能保持理智吧！”他一边为了贵族少爷的荒谬话语生气，一边为了自己轻易被牵动情绪，杰森却好像永远置身事外而恐慌。他的爱人明明站在他面前，却好像抓不住的一把砂砾，时时刻刻从他身边流逝。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他的眼睛，像是并不顶顶名贵，但却纯粹美丽讨人喜欢的宝石，在灯光下明亮的色泽变得朦胧难辨：“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生气到口不择言啊。”

　　可是小翅膀，你眼睁睁地看见那么多人来找我搭讪，就没有一刻体会到我此时的心情吗？

　　嫉妒的毒火，没有哪怕一刻，像是燃烧着我的心一样燃烧着你的心吗？

　　杰森瞪大了眼睛，好像难得的不知所措。

　　“我也希望杰森能在大街上牵住我的手，哪怕是对我发火也好，不准我和男朋友以外的人搭话啊！”

　　09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杰森沉默了很久，说。

　　或许是因为迪克话里带了轻微的颤音，他头一次没有以怒吼回敬怒吼，用吵架掩盖问题。

　　他知道迪克是家族里最擅长表达感情的那个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多愁善感到这个地步，”杰森忍不住笑出来：“你是傻逼吗，迪基？”

　　10
　　怎么可能不嫉妒呢？没有人会喜欢十个人里就有三四个人用堪称爱慕的眼光注视着你的男朋友，甚至就算离得远远的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容易找到的新队友也能和那个人形炮机一样的家伙有过一段。

　　摊上这样处处留情的恋人，认真计较起来吃醋能吃一大缸。

　　杰森并不认为把散发酸意的情绪倾泻出来是明智的行为。迪克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虽然不能长期维持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因此前任众多，但是从来没有同一时间对两个人动心过。杰森很少能理直气壮地向别人发泄自己的情绪，就像大多数哥谭人，他习惯了独自处理心情。

　　在不算长的人生中，他只向蝙蝠侠痛快地怒吼过，然而他向其揭开伤疤的对象同样是个独自处理满身伤痕的表达障碍者，所以这唯一的一次也没有得到过想要的回应。他曾坠入了失望的深渊，认定求助无用，没有人会向他伸出手。

　　他忘了，夜翼是对罗宾和红头罩都牢牢抓紧过，说“我接住你了”的那个人。

　　他忘了，虽然复活归来后，夜翼变成了成熟稳重永远可靠的大哥，但在他刚来到这个家时，迪克·格雷森还是那个会因为突然失去“独生子”身份和布鲁斯大发雷霆的少年。

　　他嘲讽过迪克是靠情感交流活下来的生物，却总是对他掩藏自己的情感。

　　杰森不擅长和家人相处，更不擅长和恋人相处，但他绝不是不在意他们。他绝不是不在意迪克·格雷森。

　　“你可以直说的。你可以直说你希望我要求你不要对陌生人留情。”杰森半蹲，抓住坐在沙发上仰头怔怔看着他的迪克的肩膀：“你听好了，迪基。我不许你对马路上随便哪个人都笑得那么热情，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而我他妈的要为此嫉妒而死了。”

　　“我他妈嫉妒死了随便拉出哪个人来都可能是你的见鬼的前任，而我还不得不和他们合作。”

　　“我他妈嫉妒死了人人都喜欢你，就好像我的喜欢只是千万分之一一样。”

　　“不是的，杰……”迪克抓住杰森的手，急切地想说什么。
　　你的爱，是我独一无二的珍宝啊。

　　“闭嘴，这是你要听的，那就听我说。”杰森语气粗鲁，表情却温柔得让迪克想要吻他。
　　“我无时无刻不嫉妒着你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担忧着你像离开他们一样离我而去。我不能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是现在，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场爱情里一败涂地。

　　所以吻我吧，就好像你从来没有这样热切地亲吻过。
　　抓紧我，就好像你承诺过的那样，永远不会松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让你松开。
　　看清我的平凡，我像每一个坠入爱河之人一样的胆怯懦弱，也看清我的爱。
　　在有一天我们会决心抽身离去，或者一同沉入更深的河底之前，吻我，爱我，就像我如此难以开口地爱着你一样。在现在，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爱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战争，在这场战争里，没有战胜方，也没有战败方。
　　只有爱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