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七月露霜

4、顾右盼：八卦

　　开学上课的第一个周末，天灰蒙蒙的。还记得三年前上初中的时候，同样也是第一个周末，我来到了离山公墓，这是她沉睡的地方。
　　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向上延伸着，那天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拍打着有些许泥土的大理石阶。我撑着伞，低着头慢慢向上走着。
　　一百四十九阶。
　　墓碑前依稀可见来人留下的点点痕迹，多是黄色的菊花和白色的牡丹。
　　我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放在她的墓前。
　　“妈，我上初中了，你还好吗？”

　　今天我又站在了她的墓前，像三年前一样，将一束白百合轻轻放在她的碑前。淡淡的清香缭绕指尖，我轻轻蹲下，
　　“妈，我上高中了，是天山中学呢。三年了，你还好吗？”
　　我摸着冰凉的墓碑，没来由的悲伤从心中升起，随即便侵入泪腺，模糊了我的视线。
　　雨终于开始了它的表演，我坐在山腰中的一个小亭子里，看着遥远云雾里模糊的延绵的山脉，想象着她，手拿一枝白百合，满是高兴和幸福。

　　回到家，手机便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贾双。
　　“顾右盼！你咋不接我电话？”看样子他很生气啊。
　　“刚才出去没带手机，有事？”
　　“我知道她家在哪里了！”
　　她？在我愣神0.01秒之后，我马上意识过来她指的是谁了。同时我心底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她在哪住了。
　　“你就不想知道吗？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
　　“为什么？”
　　“我跟着她穿了整个城市——她坐的公交车我打的出租车在后面跟着。她整整倒了三辆公交车！我从咱们学校一直跟到城西！花了我一百多车费——哦不，我回来又花了七十多，那就应该是将近二百的车费了！”
　　“呵呵，你可真有钱。”看来贾双找到的可能是她本来的家，可是能住得起盛豪水邸顶级户型的人怎么会去挤公交车？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哎，为了她这点钱不算什么，我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甚至为她去……”
　　我及时的挂断了电话。我可不想听见那么晦气的字。不用猜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叹口气，苦笑。
　　这时候肚子竟然叫了起来，正想着去整点吃的，突然手机又响了，我一看，还是贾双发过来的短信。
　　“华鑫家园19栋11楼东户——总不能让我的辛苦努力白费啊！给个赞给个赞！”
　　我翻了个白眼，在屏幕上打下：“你好自为之。”后来想想有点太绝了，于是换成：
　　“哦。”
　　……

　　开学后，我明显感觉到高中和初中的差别。初中即使上课不听下课自己多做做题就没事了。但是高中却不一样，老师讲的一个都不能漏。即使在朝七晚七的天山中学，仍有时觉得力不从心。有时刚从题海中抬起头来，便又来了许多；刚刚学完一门新课，马不停蹄地进行下一课。记忆犹新的是有节特别安静的自习课，同桌白玉何正做着题，突然一声咆哮：“这垃圾题！”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然后那节课整个班级就处在了集体声讨出题人的氛围中……
　　最可恨的是，老徐竟然还在一次升旗仪式上叫嚣我们高一：
　　“你们这才刚刚开始多长时间就忍不住了？”
　　“那位同学……说的就是你，往哪看呢，不服是不是？你看看人家高二高三，那整天比你们紧张多少倍……”
　　我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

　　“哎，我听说咱们学校以后估计不会再轻易军训了！”说这话的人叫卢仔，人称小仔，总能从各种渠道用各种手段获取小道消息。不得不说，有时候我对他的这种消息还挺感兴趣。
　　“为啥啊？”
　　“当然是因为上次咱们教官中毒的事啊！虽然在鬼门关被拉了回来，但这对身体影响很大。”小仔顿了一下，突然压低了声音：
　　“听说教官正要告咱们学校呢……”
　　那几个同学都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小仔似乎很满意达到这个效果。
　　“恩你们都不知道吧，教官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拜拜地被下了毒却自己受这个气。”
　　“那会不会跟咱们扯上关系啊？”一个同学担忧地说。
　　“额……应该不会吧。”
　　同桌突然扭过去，“你们有完没完了，总不能你买了一把刀，别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拿你的刀杀了人，你就有罪了？”同桌看来是忍了很久，很明显用一种不屑加不满的语气对他们说。
　　“讨论这个有意思吗？”
　　这几个人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只好翻了个白眼懑懑的离开了。
　　“烦死了那一群人，一天到晚讨论这些事情，你说他们也不讨论一些有意思的……”数学课上，同桌把书立起来，悄悄对我说。
　　“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嘛，咱们就当听听图个消遣，不参与进去就行。”
　　“哎同桌，”白玉何把她好奇的眼神投过来，“你不喜欢八卦吗？”
　　“哎哎哎！那位同学，把书放下来！”数学老师突然拍了拍讲台，看着白玉何。数学老师也很年轻，跟我们班主任差不多。但是他可不一般——进天山中学只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开始教天山中学的宏志班，这可是南阳市尖子生云集的班，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料，今年天中实行“各班原则上平等”的政策，也就是放那么一两个年轻优秀教师下来交普优班——于是数学老师张俊被不幸点中——于是我们班幸运的享受到了这个“福利”。
　　数学老师是个传奇人物，我以后会慢慢介绍。
　　言归正传，同桌悻悻地把书放下来，故意发出可大的声音——数学老师只能无言的瞪了两眼她，就继续讲他的课了。
　　我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下一行字，递给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