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尽凉初》徐徐的衿语

17、第十六章（终）

　　“扑”的水声，生硬的把宋凉初给浇醒。
　　宋凉初抬起眼看了看四周，然后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仔细看清，宋凉初心都凉了半截，因为站在眼前的正是千方百计想置沈立然于死地的，沈萧阳。
　　“醒了。”沈萧阳看着宋凉初，不禁冷哼道。
　　“你是谁？”宋凉初没见过眼前的男人，可当看到他身着一身龙袍时，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抓我来做什么。”宋凉初强装镇定。
　　“你说呢！”沈萧阳捏着宋凉初的脸，恨不得将她撕碎。
　　“我只是个记账的，你抓我来没有什么用。”宋凉初也不敢露怯。
　　“你说如果沈立然知道我把你抓来，还折磨你，他会怎么办？”沈萧阳看着宋凉初，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萧阳真的是疯了，宋凉初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凉初看着沈萧阳感到不寒而栗。
　　“哼，为什么？”沈萧阳语气不屑：“我那个弟弟都准备弑主夺位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那也是被你逼的，要不是你一次次的赶尽杀绝寒了他的心，你以为他会想这么做吗？！”宋凉初有些失控的大喊，她看着沈萧阳，他真的自负到无可救药。
　　“生在帝王家，本来就该争的，我不杀他，难道等到有一天他来杀我吗？”沈萧阳看着宋凉初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宋凉初看着沈萧阳不可一世的样子，他真的是疯了。
　　“哈哈哈，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杀了他的。”沈萧阳阴狠的对宋凉初咬牙切齿道。
　　. . . . . .
　　城中战火四起，硝烟弥漫，尸横遍地，宫殿内，少女的惨叫声痛不欲生。
　　又是一个黎明降至，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此时正殿外已经布满了沈立然剩下的军队，结果显而易见，他们站在殿外按兵不动，而殿内，还剩下沈萧阳的一些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大殿的门被推开，沈萧阳从里面在出来，手里还提拉着一把剑，“刺啦”剑峰在地上摩擦发出声响和火花，声声刺耳，一夜过后，沈萧阳像苍老了十岁般沧桑憔悴，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表露出他的愤怒。
　　“沈萧阳，结局已定，你现在不过是负隅抵抗，投降吧，我不会杀你的，我会让你安度晚年的。”沈立然并非想要杀了沈萧阳，他还念及年少时的情分，只是想让他失去权力不再为所欲为。
　　“哼，沈立然，收起你假惺惺的慈悲，你我早就是不死不休了，谈什么投降，我呸，哈哈哈，只不过，我就是死，也要拉个人和我一起下地狱。”沈萧阳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下一秒便神色一暗，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沈萧阳粗暴的从门后提起一个人拖了出来，正是被折磨的浑身是血的宋凉初。
　　沈萧阳掐着宋凉初的后脖颈，力道重到要把宋凉初的骨头给捏碎，他强迫着已经痛到没有知觉的宋凉初可以抬头，让沈立然可以看清她的样子。
　　沈立然在看到宋凉初的一刹那根本不敢认她，那个浑身是血，右脸被打的高高的肿起的女生，那个被沈萧阳掐着的濒临死亡的女生，就是一夜前刚与自己互通心意的宋凉初。
　　沈立然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崩塌。
　　“宋姐姐！”身后的沈安景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凉初，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看到宋凉初的一瞬间也红了眼的乐正杨和未昃，他们都不敢相信，面前的女生会是宋凉初。
　　沈立然看着那个自己捧着心上的人，那个笑容明媚有朝气的宋凉初，竟然被沈萧阳折磨的濒临死亡，不成人样，不成人样啊！！！
　　如此对待一个无还手之力的女子，他还是人吗？！
　　巨大的愤怒让沈立然崩溃的马上就要失控了，拳头紧攥，骨节泛白，刚才对沈萧阳心存的善意也在看到宋凉初的顷刻间，灰飞烟灭。
　　“沈立然，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儿，只要你每攻下一个地方，我便用一种酷刑折磨她，你知道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酷刑了，啧啧啧，那可真是血腥，只不过我没想到，用了这么多种在她身上，她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哈哈哈，真是让人钦佩，不过造成她现在这个模样的，可不是我啊，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把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哈哈哈！”沈萧阳极近病态的大笑道，眼神中哪有一丝歉意，反而有看到沈立然有些崩塌的表情时的得意。
　　“沈萧阳！你找死。”沈立然拔剑挥向沈萧阳，就连拿剑的手都气的颤抖。
　　身后的人在看到沈立然的动作时，都一齐拔剑准备进攻。
　　沈萧阳不以为意，而是勾唇冷笑一下，将手里的剑抵在了宋凉初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冰冷的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在耗尽着宋凉初的生命。
　　“不要。”沈立然下意识的大喊，立马将剑放了下去。
　　身后的士兵不明所以，在得到乐正杨的示意后也纷纷将兵器放了下来。
　　“哈哈哈，沈立然，没想到你装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沈萧阳看着沈立然的动作，心底冷哼。
　　“如果你还想她活有一命，就一个人，跟我进殿中。”沈萧阳把剑从宋凉初的脖颈处移开，指向沈立然。
　　沈立然没有多余的思考，立马准备上前。
　　“立然，小心有埋伏。”乐正杨不放心的拉住沈立然。
　　“二哥！”“王爷！”沈安景和未昃同样担心的看着沈立然。
　　“无妨，待一炷香的时间我若还未出来，再带人冲进来。”沈立然摇摇头让他们放心：“凉初我必须救。”
　　沈立然说罢便只身一人走上台阶，沈萧阳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沈立然的软肋，就是宋凉初。
　　等沈立然进入殿内，大殿的门也被关上了。
　　宋凉初虚弱的很，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是硬生生的被沈立然拖着走到了龙椅跟前。
　　殿内剩下的侍卫在看到沈立然的时候都纷纷出来将沈立然围起来。
　　“杀了他，朕有赏，沈立然你若敢反抗，她活不过片刻。”沈萧阳又用剑抵着宋凉初，刀锋很利，一抹便在宋凉初的脖颈上留下红印。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却不敢轻易上前。
　　“愣着干什么，跟朕杀了他，他要是不死，你们也别想活过今天。”沈萧阳看着侍卫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侍卫听了更不敢动手，沈立然的武功可是众人皆知的，即便杀了沈立然，殿外的军队也是万万抵不过的，可倘若违抗圣旨便是死罪难免。
　　“熠王爷，我等愿意追随与你。”侍卫们纷纷放下兵器，跪在沈立然面前。
　　“你们！你们真该死。”沈萧阳气结，可此时也不能松开宋凉初去杀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
　　“你们都出去。”沈立然此刻没有心情管这些侍卫的心思，他就怕任何不确定的行为会激怒沈萧阳，从而伤害宋凉初。
　　“沈萧阳，你的敌人是我，你放了她，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沈立然看着被那样粗暴对待的宋凉初心痛至极，恨不得这一切酷刑都是自己替她承受。
　　“沈立然，你想要她的命，那就拿你自己的命来换。”沈萧阳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在宋凉初的脸上划了几下，原本宋凉初高肿的右脸上便多了几道血痕。
　　“你住手！”沈立然攥紧拳头，很难控制自己不上前将沈萧阳撕碎。
　　沈萧阳看着匕首，上面残留的血迹，在宫灯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光，一抹残忍的冷笑留在脸上，然后将匕首丢到沈立然的脚边，恶狠狠的开口：“你先用这把匕首，朝自己的左腿和右腿各捅一刀。”
　　“不要，沈立然，别管我，杀了他。”
　　宋凉初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痛！好痛！这是宋凉初有意识后的唯一感知，此刻就连简单的呼吸都是锥心的痛，可当听到沈萧阳的话时，还是竭尽全力的想要让沈立然离开。
　　沈萧阳听着宋凉初的话，掐着宋凉初的力道又狠了一些，扼制住宋凉初的话。
　　“凉初别怕，我会带你回家的。”沈立然没有一丝犹豫，拾起地上的匕首，生生的朝自己的右腿刺了一刀，刺骨的疼直窜心头。
　　“不要！”宋凉初没有力气大喊，可是心痛的流着泪，眼里的泪落下掺着血混在一起，好不凄惨。
　　看着沈立然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一切的样子，宋凉初突然淡然的笑了笑，原来，我们喜欢的偶像，真的是会保护我们的。
　　正当沈立然准备刺下一刀的时候，宋凉初突然不顾疼痛的大喊：“沈立然！”
　　宋凉初看着沈立然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悲拗，以及那一丝视死如归的坚定。
　　“我喜欢你，对不起，这么晚才告诉你，还有...”宋凉初淡淡一笑，然后眼神突然一凛：“我是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不要！”沈立然突然意识到宋凉初的举动何意，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
　　只见宋凉初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沈萧阳，沈萧阳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下一秒就将剑毫不犹豫的刺入宋凉初的腹部。
　　“凉初！”沈立然才不顾直流鲜血的右腿有多痛，他大步朝宋凉初跑去。
　　沈萧阳刚想拔剑，便被宋凉初死死的抓住剑刃，虽然只是短短几秒，也为沈立然争到了足够多的时间将沈萧阳一剑穿心。
　　所有的事情快到只在那一秒中全都发生，殿外的乐正杨等人听到沈立然的喊声，不顾是不是提前约定好的信号，都冲了进来，可进来就发现，殿内一片狼藉，龙椅旁，是一脸惊恐的被一剑穿心而死的沈萧阳，以及被刺中的奄奄一息的宋凉初和抱着她泣不成声的沈立然。
　　“凉初，不要离开我，不要啊，凉初。”沈立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哭过，被强迫练功习武的时候没哭，被所有人误解质疑的时候没哭，母亲去世的时候没哭，可在此刻却再也忍不住眼泪的掉落。
　　“二哥。”沈安景，乐正杨和未昃走到沈立然身边，看着宋凉初心中不忍。
　　“阿杨，救救她，求求你。”沈立然声线颤抖，像看救命稻草般看着乐正杨。
　　“太医马上就到。”乐正杨自然是明白沈立然的。
　　“凉初，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沈立然抱着宋凉初不敢太紧，此刻的宋凉初脆弱的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
　　“然然，我好幸运会遇见你。”宋凉初看着沈立然流泪的样子同样心痛不已。
　　“凉初，都怪我，如果你没遇见我，便不会遭受这些痛苦了。”沈立然如果知道有一日会带给宋凉初不幸，他宁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宋凉初，哪怕会苍凉一辈子也比这样好。
　　“胡说，喜欢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别哭了然然，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宋凉初想要抬起手替沈立然擦掉眼角的泪珠，却没有一丝力气，其实此刻说话，已经是宋凉初在和死神顽强抵抗了。
　　宋凉初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消逝，可是她真的好不舍得沈立然，她好想一辈子都和沈立然在一起。
　　“然然，好好活着，好好守着这片土地，下辈子我还会继续喜欢你的。”宋凉初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完，也可以不留遗憾的离开了。
　　可是凉初你知不知道，盛意以江河，江河不及你。
　　“凉初！凉初！啊！！！”沈立然愣了一下，看着宋凉初愈渐苍白的脸，他才意识到，宋凉初终于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离开了。
　　沈立然悲痛的大喊，突然喉咙里一股腥甜，一大口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二哥！”
　　“立然！”
　　“王爷！”
　　谁的呼喊沈立然此刻都听不到了，他陪着宋凉初倒下，眼前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宋凉初的样子，那个眼眸灵动，笑魇如花的女生，只此一眼，惊艳了沈立然的整个生命。
　　“凉初。”沈立然无比眷恋的喊出那个名字，眼前堕入了黑暗。
　　凉初啊，若是早知有一日我会那么爱你，那我一定对你，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