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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今夜倒是好天气。
      夜风习习,凉气悠悠,正适合话点家常,喝点小酒。我把桌子从账里搬出来,让人去请各副将和军师,在搬来几十坛酒,准备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点起来篝火,为了助兴,士兵练起了摔跤,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映着火光,各将士黑黝黝的脸,也能看到少许红光。
      喝到正酣处,突然卫兵来报,“将军,老将军有家书一封!”自我到边疆以来,几乎和萧府失去音信,不知道突然修书是为哪般?
      展开书信,寥寥数句,却如晴空现惊雷。信中说,巡西大将军将更替,接替我的三日后就到;朝廷念我一介女流,镇守边关数载,如今已是大龄之年,特为我择了夫婿,赐婚平安王次子。书信之后特地提醒,圣旨明日就到,望我儿早做准备。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狡兔死,走狗烹,自古臣功高,主必疑。如今西关安定,外兵已退,此时不调我,更待何时?继续留我,朝廷必然担心势力坐大。
      为我择婿,这是最完美不过的方法。
      既合情合理,又显得朝廷对我恩重如山。
      军师张放见我脸色突变,命人撤了摔跤,问道,“可是家中有何变故?”
      我把信中意思大略说了,张放先是皱着眉头,后又向我祝贺,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盈盈,“将军虽是将军,到底还是个女孩家。女孩家,最终归宿还得是嫁人才算圆满。”
      朱归是个火爆脾气,一拍桌子,“这是个啥意思?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朝廷要是给她找个婆家,在这建个将军府不就行了?明摆着是调走将军。我朱归把话放这,除了将军,无论谁来,老子第一个不服气!”底下有几个副将听了这话,立马附和,登时乱糟糟一片。
      朝廷既然是让我走,那我就得非走不可。朱归虽是一片仗义执言,但日后若是传到新将军耳朵里,必然会引起一阵风波。
      我喝住朱归,向众军士说道:“朝廷这一番打算,实在是为我考虑。张军师话说的极是,我在是个将军,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再过两年,年纪就大了,本来我这两天就准备向朝廷上书,求赐我的终身大事,今天消息就来了,可巧不巧?”朱归还是一脸怒气,除了张放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是平安王程家。老夫听闻,程家的的次子,与其父不同,这位二世子,颇为文弱。额……呵呵……和将军也是门当户对。”
      京城之人皆知,平安王次子,一生下来就像是三魂少了七魄,五岁不会走路,七岁是还不会说话,遍请名医也不见效。年年医药不离口,好听点,是生的文弱,实话就是,是个病怏怏的痴呆。
      我虽然功高,论品阶,与平安王家差的不止一星半点,算是高攀了。
      其实与我而言,嫁谁都一样,嫁给一个痴呆,少了一些勾心斗角,说不定日子还会好过一些。
      我笑笑,“ 哪里是什么门当户对,我不过是个野丫头,近两年挣了点功名,嫁入王府,是我高攀了。”
      我举起一杯酒,遥遥敬向众将士,“各位将士,今天一别后,不知还能何时相见,大家好好建功立业,早日衣锦还乡!来,干了!”
      我一口气喝干酒,众人也端起酒碗,映着火光,眼睛都红红的。
      入夜已深,我独自往帐外走,在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走了,真的要走了。
      从十岁开始,我逃离家中,女扮男装,独自参军,从最小的士兵做起,坐到今天的位置,我用了十五年。十五年间,风餐露宿,在血泊里摸爬滚打,我都心甘情愿。我从萧府里出来那天,就发誓,从此我于萧府一刀两断,不在踏入半步。可如今,一道圣旨来,不得不破了当日的誓言。也许世间的事情,大多都是如此,明明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耳边有脚步声,我一回头,是朱归。“将军,刚才我说话多有得罪,在这给你赔礼了!”我笑笑,“朱将军,切莫如此称呼,我已经不再是将军。”朱归抬头,“不,在我朱归眼里,将军一直都是将军,永远都是将军!”我劝他,“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在说了。有好事的人,传到新将军的耳朵里,得生出多少是非。朱老哥,你是聪明人,要懂得见风使舵。”朱归一脸怒气,“我是替将军不值!咱们兄弟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才换来安宁。现在不要打仗了,可以清闲自在了,突然就把你给撤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我才听说,那个平安王二世子竟然是个……是个……,哎!张放那老匹夫,一句话也不说,真是窝囊!”我说到,“朱老哥,咱今天不说这个了。明天圣旨一到,我就要就要启程出发了,想最后看看咱们这军营。老哥要是不睡,咱弟兄两就再一起巡逻一次吧!”朱归的眼睛像有水汽,“好,咱弟兄两就再巡逻一次!”
      第二天,我启程出发
      离家门还有几里的距离,远远的有人迎过来。“小的奉老爷之命,来接三小姐回府!”沿途尽是花灯,恍若白昼。呵,果然是今非昔比,谁能想到一个他们曾经正眼不瞧野种,如今也得大张旗鼓的迎接?
      大门口,父亲站在最前面,大太太亲亲热热的拉着我的手,“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可都盼着呢,长高了,也瘦了……”
      我淡淡抽出手,“这府里,恐怕真心盼我回来的,只有阿黄,可惜,它已经死了。”阿黄是我儿时唯一的玩伴——一条小黄狗。因为看见大太太的小儿子踢我,上去咬了一口,被活活打死。大太太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父亲走过来,“饿了吧,吩咐厨房开饭吧!”大太太笑容立马堆上脸,“开饭开饭,我光顾着高兴,忘了孩子该饿了!”
      饭毕,不出意料的,我被父亲叫到书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当着面给你大娘没脸。”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在外面,这几年一直做的不错,彩礼我会多备点,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到了别人家,安心相夫教子,不要对着别人发号施令,过日子不是行军打仗,家人也不是你的下属……”不准发号施令,那这在是干什么?这种语气,不是对下属,又是对谁?内心突然一股悲凉往上涌。
      我不曾享受过一天的父母的疼爱。
      父亲在做县令的时候,娶了我母亲,后来因为政绩突出,被朝廷提拔,当时一个知府慧眼识珠,觉得父亲并非池中之物,硬是把自己的女儿给了他当二房。知府的千金,哪能屈居为妾室,当时我母亲已经怀了孕,就这样被送回了老家。长时间的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差,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离世,原配死了,二房扶正的名正言顺。我在外祖家长到五岁时,时任户部侍郎的父亲,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派人把我接了过去。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名字,在家也是丫头丫头的叫,大太太给起了名,叫做萧荻。后来我识了字,才明白名字的意思,荻者,芦苇也,不过是野草。我在萧府待了五年,五年里,大太太把我的存在视为眼中钉,奴才狗仗人势。唯一与我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永远都在忙。寥寥数句的对话,不过是训斥和命令。
      “看看你,现在你是个大小姐,怎么还是个疯丫头的样子!”
      “你别惹你大娘生气”
      “以后爹给你找个好婆家……”
      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还是这么几句。
      我突然打断他“这么多年,父亲可曾对我有一点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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