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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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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Ⅹ
“施爱与软弱,是名副其实的双生兄弟……”
清澈的嗓音流水一样在空气中滑动,有意拉长的尾音如同琴弦上震颤出低鸣,重重撞击着闻者的胸腔。
里包恩注视着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青年,他背对着自己轻声朗诵着历代首领的语录,厚重的精装硬皮书被竖起支在膝间,高档西装精细的剪裁把略显瘦削的体格衬出别样的高贵,夕阳的橙光折射下来,绮丽的光与藏青的影交织相错,在他周身勾勒出妖异的红。
里包恩想起几年前这个不成材的学生还和自己抱怨过:“这间书房总有股血腥味,呆久了晚上铁定会做恶梦的……”
似乎现在才发现有其他人的存在,青年缓缓转过身来,余晖映照在他眼睛里好像燃烧的红莲。
并不陌生的压迫感从金红的眼眸中散发,让有着第一杀手美称的婴儿不自觉的摩挲上自己的爱枪。
无关其他,只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
在最后一丝光被地平线吞噬后,苍穹披上青蓝色的幕布,彭格列十代首领这才如梦初醒的拍上自己的额头。
“啊,里包恩,你回来了,进来前至少敲个门啊,吓我一跳……”
里包恩斜睨着抚着胸口抱怨的学生,依然是深棕色的眼睛,也依然是纯澈的目光,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一种奇怪的感觉还没有从心底升起就被硬生生的掐灭,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论怎么仔细回味也体会不出来。
不过比起计较一些有的没的,趁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目无师长的不听话学生”才是更优先的事情。
火大的抄起一边的语录对着泽田纲吉就是一顿猛抽。
“你是白痴吗?发呆能发这么彻底你也绝无仅有了,活那么久还没被暗杀掉也算是初代庇佑……”
无来由那抹金红色又浮现于眼前,前任的铁血家庭教师停下动作,把莫名其妙状的学生踹到一边,冷嗤道,“蠢纲就是蠢纲,今天不把文件处理好就别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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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Ⅰ
那是一条充满艰险的道路,我仰起头,在没有月亮的夜里,可以依仗星光来辨别方向。
我的门外顾问曾告诉我,如果想看见世界的真实,就要站在最高点。于是我一刻不停的急行着,脚下是缠绕纠结的荆棘,它们沾染着触目尽心的红,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盟友的。
我没有止步。
最终我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
满是毒刺的藤条上缀满妖艳的罂粟花,我注视着它一半沐浴在神圣的天光中,另一半沉沦于地狱的泥泞里。
我没有拒绝。
在彭格列成为万众之首后,我离开了意大利。
也许我是个罪人,不过我不会后悔。
我在日本留下了我的血脉,总有一天,隐藏的力量会苏醒,我的某一代子孙会继承这份罪恶。
我希望他可以正视我赠与给他的荣誉,即使他会因此而憎恨我。
——BY Giotto•Vongola
泽田纲吉每天要去的会议室前那条必经的走廊挂着历代首领的画像,他常常驻足看着这一张张个性迥异的脸发呆。
无论是三代首领那堪称抽象派的脸,文弱书生打扮的五代,唯一的女性八代,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拥有着大空指环,不由着让他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嘛,说起来,我这种几年前走个路都会被绊倒的废柴能成为彭格列首领,这才是最大的不可思议吧’
年轻的教父十年如一日的吐着自己的槽。
然后在最后,他会有意无意的跳过某位祖先的画像。
怎么说看着那张和自己有80%相像的脸也太奇怪了吧?
历经岁月的沉淀,有些东西会被掩盖其光芒,但谁都无法消去它的存在。
这一点,对于彭格列之血尤为有效。
不管情愿与否,14岁后泽田纲吉苍白的的人生已经被鲜血和火焰染得一片金红。
回想过去,他就有一种‘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感觉。
纲吉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曾曾曾曾祖父抱以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对上画像上Giotto青蓝色的眼眸时会变得尤为强烈,在心中溢满却又无处发泄。
一如刚通过试炼时获得继承的力量的那些微惊奇不确定。
“会说出‘繁盛还是毁灭,都随你的意愿’的人,我果然还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顿了顿,“不过,那真是双温柔的眼睛……”
即使只是大空火焰映照出的错觉。
脚步声渐远,被留下的初代笑容依旧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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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彼
“NA,里包恩,你觉得,双重性格什么的,是真的存在的吗?”
某一天的午后,纲吉支吾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向家庭教师请教道。
糟糕!下一秒他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说出来了,竟然说出来了!
其实比起话语本身,更让人担心的造成的后果。怎么想这种事情也太SF一点了。没人会相信的果然是自己错觉了。
于是,他也就做好准备迎接家庭教师迎头一击和呵斥。
没想到,里包恩用黑漆漆的眼睛瞪着自己半天没说话。
仿佛有了某种保证,纲吉咽了咽口水,还是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我,我其实只是随便问问,最近总感觉有点奇怪,啊,里,里包恩,别掏手枪啊,再怎么说,总觉得有另一个人在和自己说话这件事情实在很诡异吧”
纲吉不记得当时里包恩是怎么安抚自己的,仿佛被什么销掉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件事情已经很久远了,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虽然偶尔裸奔但其实连变种凤梨都没见过的单蠢好少年。
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有什么呢?”那个人金红的眼眸与自己如出一辙,“都说了我就是你了”
称呼问题
纲吉曾苦恼了很久,自己应该叫另一个自己什么呢?
一闭上眼,只要想看,那个人就会出现,如同镜像般的投影。
另一个自己。
纲吉?
自己叫另一个自己本名?
果然要区分开的吧?
“有什么必要吗?都说了我就是你了”另一个自己很不耐烦。
不过纲吉不放弃,他固执的觉得即使是一个人,还是有着区别。
最后他从自己的手套上找到了灵感。
“27”
轻声念叨着,两个单节音从舌尖跳跃,与自己名字相像的数字。
27……
27……
谨慎的念着,一遍又一遍。莫名的喜悦就这样流动起来,像是被融化洇开的奶油。
然后他问“27,就这个名字,可以吗?”
那个人同意了。
纲吉很高兴,相反,新出炉的27同学却眯着眼睛只顾看着命名者。
然后,金红色的光芒一转,27凑近纲吉。
“这么做你就会高兴吗?真不知该说你软弱好还是什么好……”
纲吉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那个人看着自己微笑。
“既然你都这么认定你我是不同的存在,那么,亲爱的纲吉,你最好永远保持住你现在的心态……”
他的话语充满恶意的嘲弄,而眼神却让纲吉无端感到悲哀。
——即使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切皆为幻境,我也无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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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仆
“指环上铭刻着我们的光阴……”
食指与拇指的指尖搭着那个银色的环状物,古朴的图案雕刻的异常精细。
感受着指腹间凹凸不平的触感,金属特有的冰凉让他心头一颤。
“你们,后悔了吗?”
他认真的询问着。
常年的并肩作战已经让他们产生了良好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往往就能传达彼此的想法。
不过他仍是不安,有时候他必须借助语言来确定。
他一直是自私且懦弱的,不能原谅自己手染血腥,也受不了朋友被自己拉下水。
尽管他们早已不纯洁。
从手握指环的那一刻,其他人的命运就被强硬的联系在“彭格列”这条主链上。
“宽恕我吧……”
无数次他在梦境中如此低泣,向着没有尽头的黑暗祈求救赎。
“蠢纲,你究竟在想什么?下个月你就成年了,不要挎着肩膀一副没担当的样子……”
斯巴达婴儿满脸不耐烦。
被指责的对象没有像平时一样咕咕哝哝的反驳,微蹙的眉头久久不见舒展。
身为一个一流的家庭教师,里包恩可以猜到自己学生的忧虑,但这不代表他能感同身受。
看来这只能由那帮蠢货内部解决。
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里包恩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向某处走去,目的地直指“风纪委员长办公室”
他安静的看着他的守护者们,正如五年前大空争夺战前他这样环视着他们。
他们也沉默着看着自己,即使是最沉不住气的狱寺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也忍耐着没有立刻做声。
他摩挲着指环。。
“不要来了,好吗?怎么说正常人的生活比较好吧?读书,上大学,找一个安定的工作,有合适的女孩子就结婚组成家庭幸福的生活……”
他顿了顿,好像在思考接下去的话,
“山本的话,果然还是打棒球的时候才最开心吧?真抱歉,因为我的关系,去年都没有去成甲子园……”
“库洛姆,女孩子还是太勉强了,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会去说服骸同意的……”
“了平大哥,你有危险的话京子怎么办呢……”
“蓝波也是,……”
他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持续不下去。
然后用袖子胡乱抹上眼睛。
真丢脸啊,都快成年的人了,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他们无措的围住少年,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那是他们的大空。
比任何人都脆弱,却可以为他们比任何人都坚强。
如果说初次组合的指环战还是他们少年轻狂,单凭着一腔热血和浅薄的好胜心。
那么在最后被那簇耀眼的火焰吸引,瘦弱的少年就上升为他们的信仰。
不是他请求他们,而是他们自愿站立于他身前,替他挡下来自四方的恶意侵害。
“哈哈,纲,去外国也不错啊,小婴儿说所有费用可以报销的,你就别担心了”
“死肩胛骨,明明是自己实力太弱了才会输掉比赛,现在竟然让十代首领为你愧疚,你这个混账……”
“kufufufu……亲爱的彭格列,你这么难过我也会很为难的,不过是去意大利而已,即使是轮回尽头我也会奉陪的……”
“阿纲去哪里我也要跟着去……”
“……”
“……”
“……”
“……”
他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守护者们从安慰自己到互相冷嘲热讽,推推搡搡中门被猛地踢开,带着一阵凛冽的杀气。
“吵死了,竟敢群居,你们这帮草食动物终于要造反了吗?”
并盛的帝王凤眼一眯,凌厉的眼刀就刺啦刺啦飞了过来。
妈妈呀,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云雀学长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午睡的吗?而且不要只瞪着我一个人啊。
“等一等,云雀学长”虽然现在说话很危险,不过问的总归要问的。
“学长,那个指环,你……”
虽然很想说,‘你不要指环的话就还给我吧’可被对方轻轻一哼所有的话就吞到肚子里再不敢出声了。
“我的东西,你也敢拿走……”
拼命摇头。
无视掉诸如“死云雀怎么跟十代首领说话的”之类无关紧要的废言,可怕的云守眼光一扫,看到一边笑得诡异的变种凤梨,明显因为没睡够而心情恶劣的低气压魔王新仇旧恨一翻上来,抽出拐子就冲了上去。
纲吉看着乱成一团的守护者们,微笑起来。
指环在他们手指上,闪着温暖的光。
多年后他独自站立在彭格列大宅的走廊,仰头注视着那个笑容浅谈的男人。
“Giotto,命运的残酷在于,他总是一次次把你逼上绝路,又一次次狡猾的放过你。犯下罪孽,不停忏悔,我已经厌倦了。得到他们的信任,撑起整个彭格列的天空,何其幸,何其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