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茕茕孑子

1、第一章

　　“头儿，上城酒吧有人闹事，不少二世祖都在里面，局长知道后大发雷霆，让你赶紧带人滚过去救场”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不太尊重，最后弱弱补了句“局长原话”。
　　谭墨没好气的应了声“知道了”。他一向有些起床气，刚才梦里又一直在翻着过去那些事儿，对这突如其来的差事实在不愿意去接。昨天刚追完流窜了半个月的抢劫团伙，好不容易空了想睡个安稳觉，梦里那混蛋不让自己安稳，这烦人的差事也是。
　　站起身搓了把脸，没顾得洗漱就匆匆往上城那边赶。
　　上城酒吧是z市有名的娱乐场所，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这些挑事的人八成又是那些整天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谭墨开车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两眼放光。
　　李隆颠颠地跑过来，嘻嘻地叫了声谭哥，然后就带着笑脸呆呆地站在那儿不说话了，怪傻的，谭墨在心里嗤笑一声。李隆是局里新来的小伙子，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心眼儿，人倒是机灵，就是有时候看着他阳光的笑脸会晃神儿，就像....像谁呢？
　　他绕开对方错身走进大门，李隆那些人赶紧忙着追上来。谭墨终于开口问“怎么都不进去，在门口杵着能办案”李隆嘻嘻地笑着“这不是在等您吗，您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人，除了您敢收拾，咱们哪个敢惹啊”
　　谭墨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意味不明的哼笑“你刚来不久，这人情世故倒是学了个通透”李隆一时没转过弯，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谭墨这话里的意思，就听谭墨在前面叫“还不快跟上，还想不想办案了”李隆皱起包子脸，屁颠颠地跑过去，边说着“我这不是听哥哥们说的吗，那些闹事的这次惹的可是上城的公子岳子棋，岳子棋是谁啊，那可是天晟总裁的小情人，道上人都知道，这咱们敢管吗”话说着就看到谭墨推开包厢门走进去。他想说谭哥你就这么进去了？哎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出口，心说我谭哥不愧是我谭哥，就是比别人刚。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也跟着进去了。
　　彼时包厢已经安静下来，只有那几个二世祖在沙发上哎呦哎呦的叫着，谭墨逆着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瘦长的背影，插着腰咋咋呼呼的像个神经病，他的嘴就像机关枪哒哒哒地停不下来。“你们几个可真是长本事了，竟敢调戏小爷，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小爷名号，爷可是这上城一枝花，你，那个胖子，刚才是不是你用你的脏手摸了小爷的脸蛋儿，这也是你能摸的？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你给我摸坏了，你赔得起吗你！还有你，那个满脸褶子的大叔，你爸爸是派出所所长？所长了不起？有本事你们接着上”谭墨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敢情这不是个机关枪，还是个火炮仗，花孔雀。他上前伸出手拍了下说话那人的肩膀，那人被突然打断有些不满的转身，随口骂了句脏字，却在看到谭墨的一张脸的时候双眼蹦出惊喜的光芒，没错，是惊喜，像是猎豹看到猎物的那种光。
　　而谭墨，也在看到对方脸的时候也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一瞬间仿佛回到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赶在圣诞节的末尾，终于说服了家人给他三年的时间证明自己，路灯照着地上的雪，发出暖黄的光，那个人站在路灯下，笑着对他说，我要结婚了，恭喜我吧。一句话打碎了他对两个人的未来的所有美好的设想。他咬着牙近乎偏执地狠狠盯着那个人，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丝的勉强，但是没有，也对，他们从没在一起过。
　　而此时那个和他说自己要结婚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过去和现在两个人的脸重合在一起，他喃喃的叫了声“子期”。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但是对方还是听见了，他小步跑上前，毫不矜持的拽住谭墨的胳膊，惊喜的问“帅哥，你认识我？没错没错我是叫子棋，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帅，有男朋友了没？”
　　不对，这不是他，虽然长相一模一样，名字也差不多，但是不是，那个人从不会这么亲近的和他说话，旁边李隆看到这架势有点懵逼，谭哥这，不正常啊。小声地挪过去问“谭哥，这怎么办”
　　谭墨猛然回过神，一脸漠然的瞥了眼拉着自己手臂的人，扬声吩咐“都带走”，后面沙发上那几个听到这却是不满意了，其中一个，据说是派出所所长的儿子站起来骂骂咧咧的“你是谁啊，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岳子棋打断，“闭嘴，你爸是派出所所长，信不信你再说话明天他就不是了？”刚才还气势十足的人瞬间蔫了，跟着几个办事的警察蔫头蔫脑地走出去。等到包厢就剩岳子棋，谭墨，和李隆三人的时候，岳子棋仰着笑脸凑到谭墨跟前“原来你是警察，我喜欢，酷！谢谢警察帅哥出手相救，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谭墨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和那个人一样会发光的眼睛，淡漠地说了声“把他也带走”就径直出了包厢。
　　Z市又到了冬天，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到时候街道上会和那一年一样热闹，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