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叶石今天也想找工作》鹿7柒

5、在面包店打工的第五天

　　“法斯，你的手怎么了？”六太咬着笔尖问道，“是又手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吗？”
　　谁让法斯的手被白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吊在胸前，一副标准的骨了折的丧气样。
　　这回轮到法斯用账本砸他了：“好好尊重长辈啊！这种语气简直令我超不爽的——就像是明明都考了不及格可是考的比自己好得多的人却在一边阴阳怪气请教怎么考得那么差一样！太可恶了！！！”
　　安特库默默想着：…………你为什么这么懂。

　　还有那句话听起来超心酸却又超熟练的样子，你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啊可恶！

　　六太超法斯露出了个八齿笑：“NICE 比喻！”
　　法斯抓狂：“啊啊啊啊不会说就不要说！中英夹杂超有违和感！就像是你把两个馒头团在一块吃结果发现老板在里面加了一块肉！而且还美其名曰这是汉堡包一样的感觉！”
　　安特库：……
　　擦盘子的安特库抬头正色脸：“这不是比喻。”
　　“你应该吐槽这个地方吗魂淡！”

　　时间在三人的闲谈中飞快地流逝，而到了中午，说是要上班的富冈义勇就已经来到面包店了。
　　身为在场唯一的成年靠谱男性，富冈义勇感到尴尬和手足无措。而现在离学生放学还有一会，他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只能站在旁边当个柱子。
　　从他微微发直的眼神中能很轻易看出这人在走神。

　　而刚刚还在和六太拌嘴的法斯注意到这点。长相讨人喜欢的少年转过身，挑眉叉腰，盛气凌人地问他：“既然你中午有时间来那你早上为什么不能来！”一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揶揄他，“哦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上想赖床所以就干脆没过来呀~”
　　被强行拽进话题中心的体育老师虽然面上不显，但还是有些委屈，他回过神来，在法斯眼神的逼问下乖乖道出实情：“……我也兼风纪老师，早上的时候要查校服和迟到早退现象，所以不能来帮忙。不过，中午和下午就不用查了。所以这个时间点还是可以来的。”
　　法斯半眯着眼睛，趴到旁边柜台上，撑着脸带点打探情报意味又带点羡慕口吻地问他：“当老师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
　　富冈义勇瞬间忘了自己之前的小情绪——毕竟提及的话题是他发自内心喜爱的工作，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法斯吧嗒吧嗒眨眼，亮晶晶的猫儿眼盯住富冈义勇。他问道：“具体是什么感觉呢？”

　　他也想试试当老师！

　　富冈义勇思索了一会：“大概就是用你的真诚去换取别人真诚的感觉吧。”
　　……好，好文艺！和他这个人看似冷酷的外表完全不符！法斯先是被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以及莫名其妙的说话风格给震撼了一下，但缺心眼的二百五吊车尾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于是加紧追问：“只要真诚就可以做老师了吗！！”
　　富冈义勇骄傲地震声：“你还需要心与心的联系！”
　　法斯诚恳地俯身求教：“请问老师什么是心与心的联系！！”
　　富冈义勇正色地指了指自己的一双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要用眼睛去和他人对视，这样才能敞开心扉与别人交流！等你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后，你就真正拥有了和别人心心相印的能力！”

　　刚拿掉耳塞的安特库听了这话保持了蜜汁沉默。
　　他用异样的眼神盯了一会富冈义勇，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第一想法是他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在经过仔细打量之后，安特库的第二想法随之冒出：他竟然还真是这么想的。紧接着是第三想法：……他真的有自知之明吗！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再怎样也称不上心灵的窗户啊！！！谁会信他啊！！！！！

　　就在这时，安特库又陷入了蜜汁沉默。
　　别人相不相信安特库不知道，但法斯这个傻子大概率会相信这话的！

　　法斯不屑脸：“这说法也太恶心了吧。怎么可能啊。”
　　——安特库小声松了口气。
　　恶、恶心吗！这可是我的教学理念和教学目标啊……富冈义勇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他安静、阴沉、默然地蹲在角落里当蘑菇去了。
　　可法斯却上前两步，用仅剩的手搭上富冈义勇的肩膀，这个宝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魄人的光芒：“但你们学校既然连你这种人都能录用！那我肯定也是有资格、有这个能力当老师的！”

　　富冈义勇蹲在角落里哭得更伤心了。

　　自觉在场唯一的正常人·其实也不是很正常·安特库：……不是很想理他们。
　　感觉会被拉低智商。

　　两个憨憨。

　　店内又哄哄闹闹了好一会。安特库突然出声打扰了这两人的拌嘴：“马上学生们要来了。六太，你去后厨看看面包的存量。法斯，你去门口接客。富冈先生……就劳烦您在店内帮忙配餐了。”
　　六太听到指令就乖乖去行动了，而法斯高喊了一声‘好嘞’才跑出去，富冈义勇则是点了点头在原地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

　　安特库挑了挑眉：看来大家还是很配合工作的。

　　联想起法斯这几天的表现，安特库不由停顿下手中的动作，他想：等回去之后……还是跟老师夸奖一下法斯吧。

　　此时此刻的门外。
　　常客：“法斯，你怎么今天来到店门外当招待员了？——咦，你的手怎么了？”
　　法斯笑嘻嘻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戳了一下挂在胸前的‘手’，那其实只是半截棍子，炭治郎帮忙缠到他手臂上，说是一个人突然截肢那也太奇怪了，必须掩饰一下：“没事的，昨天不小心弄折了，医生说要修养个三五天就行。所以我一时半会不能为你们配餐拿奶茶了，希望大家能怜惜下我这朵娇花哦。”
　　几个女孩子被他挤眉弄眼的表情逗笑，又收敛了表情小声问他里面那个在运动服外面披了件围裙的高大男子是谁。

　　“是新招的服务员吗……不知道为什么看样子有点眼熟唉。法斯你没事吗？灶门先生他们不会把你给换掉吧……”
　　法斯学着她们的模样悄悄道：“哦哦，那是富冈义勇先生。他见我手不方便，然后自告奋勇来帮忙的。换掉？当然不会啦。灶门一家都是超级——大好人耶！如果不是他们我和安特库就要留宿街头啦。放心放心啦。”
　　“竟然是富冈老师吗！！！”女孩吃惊地倒吸了一口气，那小惊恐模样让法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客人要转身离开面包店，弄得法斯差点萌生出把富冈义勇整到后厨帮忙的想法。却听见女孩子接下来兴奋地道：“富冈老师下午会来吗！如果他下午还来，我就、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全班，让大家都来！”
　　谁让风纪老师天天捉大家小辫子！
　　商机啊！法斯迅速、立刻、马上、不带一丝一毫犹豫、流畅地回复：“他下午还会来。”
　　“好的！！下午请务必帮我们留个位置，我们一定会来的！”“好嘞！”
　　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告一段落。干一行爱一行，不愧是你啊法斯法。
　　法斯洋洋得意地想着：确实，不愧是我~一下就能发现人群中的闪闪发光，吸引财气的富冈义勇先生~

　　店内的富冈义勇用手捂住脸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是一想二骂三感冒，还是一骂二想三感冒来着？富冈义勇思索了片刻，嗯，我才不会被讨厌。一定是锖兔、姐姐还有师父在想我吧。还有……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拍他的照片？
　　……虽然他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就是。

　　一连拒绝了四五桌客人拍照请求的富冈义勇还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不过如果他知道了，他可能宁愿去拍十组艺术照吧。

　　等用餐的人渐渐离开，富冈义勇也闲下来了。看见走回店里的法斯，他礼貌的伸手摇了摇表示问好，结果法斯直接对着他摇晃的手击了个掌：“干得不错嘛小伙子！有我的八分风采啊！”
　　安特库：……
　　你是指你端盘子端一个砸一个的风采吗。不，人家跟你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富冈义勇放松下来，微微提起嘴角给了（在他眼里）年幼的宝石人一个笑容：“啊，谢谢。”
　　安特库捂脸。
　　怪不得富冈义勇会被法斯坑过来端盘子。这个情商真的啊啊啊啊啊！！！

　　“富冈先生要现在走吗？”安特库指了指时钟，善意地提醒他，“马上就到两点了，那是下午第一堂课开课的时间吧？”
　　富冈义勇点头：“谢谢提醒，我下午的确有课。”

　　“哦，对了。”将围裙整整齐齐叠好并准备回学校的富冈义勇突然回忆起来他想说什么了，“你们是宝石人文大学的学生对吗？”
　　“！！！”法斯被惊吓得磕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难道你是金刚老师派出来抓我回去的人吗！”
　　“金刚老师？”富冈义勇愣了愣神，脑子里不知道为何冒出了一个穿着教师服的黑猩猩图片——啊，打住，这是什么联想——“我不知道，只是有个同事给我发了个短信。说宝石人文大学有两个学生离家出走了，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还有，顺便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不用太急着回去，自己自由地去做想做的事，他没打算出来找你们……大致内容就是这样的。”
　　……原话是他不会拦着法斯他们两个的。这个大致内容有点偏差啊。

　　带完话，自觉完成任务的富冈义勇向他们点点头，本来转身就想走，却没想到看见一向沉稳有加的安特库露出了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老师是这样说的吗……”
　　安特库的声音被法斯慢了半秒钟的声音掩盖过去：“老师是这么说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安特库的思维被打断了。
　　他有些怔楞地转头看磷叶石，竟然和法斯的目光刚好对视上。

　　那双柔软、清澈、能一眼望穿深处的猫儿眼带着洞察一切的知晓，却因为弯成的月牙状而增添了许多温柔意味。与此同时，眸子的主人用仅剩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安特库的手。
　　法斯甜蜜的少年音像潺潺流水叮咚作响：“我就说老师最疼爱我们两个了！他竟然完全没追究我们的过失唉。既然他是这样说的……那么现在，亲爱的优等生前辈，你要做好陪我找工作的准备哟！”

　　安特库微微睁大了眼睛，仅是电光火石刹那之间，这个聪慧的宝石人就明白了法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习惯了冰冰冷的南极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沉默了片刻，毕竟他不擅长接受好意，他不擅长与人相处，但他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对着法斯晶晶亮的眸子，像往常一样顶了一句：“——那我怕是不知道要准备到什么时候了。”
　　法斯鼓脸：“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