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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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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子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教导她,就连声调都柔得好像亲人长辈。江芸秀心里更加感激,也更加执拗地要把一半鸡汤留下:
“王嫂子,您一家之前那样照顾我家相公,现在又这样真心教导我,我心里特别感激,这些我也是甘心愿意给你的,你要是不要……以后我可不敢再上门来求您了。”
说话间江芸秀看见院子里有个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书在看,另一手还拿着个精面馒头在吃。
本尊的记忆里,没有接触过里正家,江芸秀自然也不认识这个娃娃,不过她之前趴私塾窗户偷看燕胥的时候有看见这个男娃娃,应该是在燕胥的私塾里读书的。
江芸秀爱屋及乌了,对这个认真看书的男孩子就更多了几分好感,赶紧走过去,把那一半鸡汤放到他们桌上,笑眯眯地让他赶紧吃了。
娃娃出人意料地懂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喝那鸡汤,反而是看向了王嫂子。
王嫂子一看,江芸秀真不是在与她客套,这次也就不拒绝了,不过眼里心里却看江芸秀更顺眼了,叫着“小柏快谢谢婶婶”,又交代说:
“燕家娘子嫁过来了,就是懂事了许多,以后你要想学着做点什么好好伺候燕先生,尽管来找我。”
“那就谢谢王嫂子了,我先走了。”
捧着鸡汤的江芸秀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回应,脚步却撒得飞快,那个“了”字说完,人已经拐过她家墙角,没影儿了。
燕胥已经起床了,并且早都洗漱收拾妥当了,正坐在餐桌前,眼神却不住地飘向那院子里的柴扉门。
凌晨时候他明明是看着江芸秀提着鸡篮往山下走了,他才会快速地避开她当先回来了,可是现在,这天都亮了,他早膳都做好了,他都坐在这半天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半途又出事了?
不至于吧?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推开了木门,江芸秀提着篮子飞快地跑过来,“阿胥,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燕胥见到人回来了,暗暗松了口气,瞥向她的篮子故作不知:“什么?”
江芸秀道:“鸡——汤!”
江芸秀献宝似的把篮子上盖着的布揭开,把里面已经做好的鸡汤拿出来,端到燕胥面前,燕胥瞥着鸡汤明知故问:“你哪儿来的?”
江芸秀道:“我昨天不是在山上挖了陷阱吗?今儿凌晨我去看了,果然被我抓到了一只,我抓到之后就去里正家里找了王嫂子,让她帮忙做了,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燕胥对她这舍近求远的脑回路非常的无语:“怎么不拿回来?我也会做。”
江芸秀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想让王嫂子教会我么?以后我好做给你吃……”可惜的是,她不是那做饭的料,没学会。
燕胥忍着道:“那你学会了吗?”
江芸秀尴尬:“我……那个……我会努力学的!相信我!”
燕胥:“……”
王嫂子的手艺非常好,燕胥吃了一碗,江芸秀不舍得吃,先拿干净的碗把自己那份倒出一大半,好好地又放到篮子里,只留下一点点吃了。
燕胥看她怪异的举动,“你不吃,这样细心装起来要做什么?”
江芸秀道:“我想去祭拜一下我娘。”
虽然不是她娘,但既然她现在顶替了本尊的身体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她就理应代替一下本尊,去祭拜一下本尊亲娘的坟冢。
燕胥挑眉,看了眼江芸秀,“今日是我们成婚第三日,按照我家乡的婚俗,新婚夫妻是要回门的,难道你们稻香村,没有这个风俗?”
他倒是不想主动提起,可是观江芸秀好像也真的没意识到这个,难道她是忘了吗?
江芸秀闻言,并没有出现什么兴奋的表情,反而撇嘴道:“有是有,不过我娘都没了,我弟弟也失踪了,我爹……算了,反正那个家,已经没有一个牵挂在乎我的人了,还是不要回去了,万一再被我那个后妈轰出来,那不是更难看。还不如去祭拜一下我娘,我要让我娘看看,我嫁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所以一会儿你陪我去好不好?”
后妈是什么?
燕胥不知道,不过也好像能理解,应该是她亲娘死后,被亲爹抬上位的小妾,“别这样想,那终归是你的家人。”
江芸秀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家相公是逃荒来的,他在逃荒途中,家里人都去世了,不由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可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可以依赖和感恩的,反正我是不会带你回去的,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阿胥,我被他们羞辱没关系,但我绝对不会让你也跟着受辱。江家那些人,还不配来羞辱你。”
燕胥:“……”刚刚他真不是有感而发,而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当了真,还如此刻意解释。
虽说女子出嫁后回门当天不回娘家,反而去祭拜死人,这事儿绝无仅有,但一想江芸秀之前在江家的境遇,又能理解了,燕胥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一起去,江芸秀欢喜至极。
江芸秀将早上顺道在山上采摘的野果并刚刚没舍得吃的鸡汤盛了一点,用篮子装了挎着,与燕胥一道出门,路过村里的杂货铺,又进去买了一点白烛纸钱黄香,带上山了。
江芸秀的记忆里,本尊亲娘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性子柔软容易被人欺负,更是以夫为天,就算当初嫁到江家几乎是带着家里一半的财产来的,最后也还是被江荣富给冷落了,等她生完两个孩子身体虚弱之后,江荣富就更加看不上她了,日日夜夜地宿在林月娥房里,对她不闻不问。
到后来死了,却是连江家的祖坟都没能进去,林月娥找了个算命的来,非说她娘命中带煞,要是死后葬入祖坟,一定会影响江家运势。
江荣富半点情分都不念,按照林月娥的建议,在荒郊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草草地埋葬了。
说来,她娘这辈子,其实也蛮不值得的。
不过现在人死如灯灭,说什么都是枉然。
江芸秀凭着记忆,在荒郊野外找了一会儿,总算找到本尊亲娘的坟冢。
摆好野果和鸡汤,燕胥帮着点了白烛,上了香,想着自己的身份,实在不好行下跪礼,于是对着坟冢微微躬身表示敬意了,便站到一边去。
江芸秀倒也没在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蹲在地上,拿出纸钱,一片一片地烧,燕胥也过来,蹲在她面前,与她一道。
江芸秀烧着纸钱,心里默默的嘀咕:
“娘,虽然,我不是你女儿,但我现在既然顶着你女儿的身体活在这个世上,那我就会当你是我亲娘。
娘,自从你走后,林月娥就露出本来的面目了,她容不得我在江家,逼着我嫁人,又不肯给我置办嫁妆,然后草草的把我嫁给了一个从外地逃荒来的穷书生。
不过,也多亏了她啊,这阴差阳错的,竟然让我嫁给了一个这么又好看又温柔又有才华的人呢……”
江芸秀小声念叨着,偷眼看向燕胥那张倾世容颜,嘴都笑得合不拢了,眼睛里更是冒出小星星:
“娘,虽然他穷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赚钱养家的,只要以后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善待我,让我们俩在一起,一生平安喜乐,就是幸福了,您说对吗?”
江芸秀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心里涌上无限的满足。
还好她当初嫁给了他,一个没有男尊女卑偏见的外乡人。虽然他对她的好,放在现世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可现在这是个顽固不化的古代,他能这样对待一个素未谋面便结婚的女人,这已经很好了,她相信假以时日,日久生情,她们俩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好。
纸钱烧完了,江芸秀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站起身,拍了拍麻痹的双腿,打算跟燕胥回家了,但就这时,燕胥拖住她,拧眉说了句:“有人来了。”
江芸秀没听见动静,疑惑的看着他,“人在哪里?”
燕胥没回答,只是攥着她几步走进坟地里,躲在一座坟后面。
过了一会儿,江芸秀才听见一些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群人突然浩浩荡荡地出现了。
江芸秀凝神看去,顿时变了脸色。
为首的两个人,竟然是林月娥的儿子,江坤,还有昨天才打了交道的钱有道。
江芸秀心里叫苦。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回头想想,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江芸秀想不到他们的目的,可直觉地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随后又想,自己来这里祭拜的事情又没人知道,他们应该不是故意来堵截她的。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安心了一些,跟着燕胥稳稳地躲在那坟后面,想看江坤和钱有道这两个人渣到这里来做什么。
很快,江坤和钱有道,以及身后那群跟班就到了跟前,他们俩身后的那群跟班,手里竟然还拿着家伙。一行人停在她母亲的坟前,不走了。
钱有道瘸着腿,一步一步走到母亲坟前,拍着那不怎么结实木条碑道:“江坤,你要真有胆,你就把你这嫡母的坟给挖了。”
江坤双手插着腰,嚣张地说:“这有什么,挖个坟而已。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我挖了坟,你就把你妹妹,给我睡一次。”
他垂涎钱家姑娘许久了,可惜的是钱家有钱,姑娘又长得标致,眼高于顶,不愿意委身于他。
这就怪不得他想阴招得到她了。
钱有道猥琐一笑:“你先挖了再说。”
江坤眼睛眯起来:“来人,给我,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