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如丧偶》横笛一笑

3、第3章

　　　　燕胥内心复杂至极，仔细斟酌了下才找到言辞道：“先辈祖坟都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再特意为他们立过牌位，祭拜什么的，就免了吧。我相信他们，不会计较的。”

　　老公都这样说了，江芸秀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有点遗憾，但也囫囵就过了。

　　燕胥进里屋收拾书籍作业，打算去私塾教学，江芸秀自己在外面把碗里剩下的米粥和半个馒头吃了，瞅了瞅那盘肉，到底没舍得吃，把刚刚燕胥夹给她的那块吃掉之后，剩下的打算放起来留着中午再吃。

　　正收拾着呢，颤颤巍巍的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她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干练壮实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江芸秀认得这妇人，正是村里唯一的村官，里正王通的老婆，大家都叫她王嫂子，是个热心又能干的女人。

　　江芸秀感念王嫂子这样善良热心，一直帮助自家阿胥，忙不迭地迎上去，叫了一声：“王嫂子。”

　　王嫂子特别喜欢这个从外地逃荒来的唇红齿白瘦弱又有文采的书生，一直都在帮衬着他，她本还想着自家没有合适的姑娘许给他十分遗憾，正打算帮他在村里找个好姑娘来照顾他，没成想他就已经娶妻了，还娶的是那江家的姑娘。

　　江家的这个姑娘，长相好，肤色好，性子也不错，可就是被她娘给养歪了，好好的姑娘家，不学着相夫教子持家做饭，偏生去学那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琴棋书画？

　　难道还真的以为，她能像林月娥的姑娘一样，攀上个镇上的官爷带走做小妾，过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

　　现在好了吧？那种富贵的好人家没嫁了，还嫁给了燕先生这等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一无所有的男人。这可要命了，她什么都不会，将来可怎么好好地伺候燕先生啊？

　　所以她一大早过来，就想逮着她的懒处好生奚落一番，一见她弓着腰在收拾桌子，看那笨拙的样子就不像个居家能干的女人，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嘲道：

　　“哟，这是江家的秀丫头吧？得，现在不能叫秀丫头了，得叫，燕家娘子了，这是干活儿呢？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以前在娘家，你娘把你惯得真相个大小姐了。”

　　江芸秀有本尊的记忆，记得这是里正家的老婆，更重要的是里正一家十分照顾她老公，因此江芸秀对王嫂子十分有好感，看她就像在看亲人一样：“王嫂子见笑了，我确实做得不太好，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

　　江芸秀说着脸上还生出两朵不好意思的红晕，王大嫂子哼了声，“是该学着长大，否则你要怎么好好照顾燕先生？两手空空嫁过来也是好意思，燕先生要是另娶个别的女人，带一堆嫁妆过来，可就能改善现在的生活了。燕先生天仙儿一样的好人儿，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江芸秀忙不迭的点头，她也觉得自家阿胥娶了自己挺委屈的。

　　王嫂子还想说话，燕胥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王嫂子，有事？”

　　王嫂子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燕先生，昨晚上借给你用的如意称，今儿个不用了吧？那我就拿走了？”

　　江芸秀有点懵，她清楚地记着昨晚上，燕胥说了家里没有置备如意称，然后用了筷子……

　　燕胥返回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杆称，也不看江芸秀那一脸懵逼的表情，自顾递给王嫂子。

　　王嫂子拿着称，又不甘心地瞪了江芸秀一眼：“既然你都嫁过来了，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就冲着我是你长辈，还是要唠叨几句，女人天生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照顾好你家男人是你的本分，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在娘家时候玩那些没用的花架子了，多做些家务农活，才是正经过日子！”

　　“是是。”江芸秀点头，很认真地保证：“王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好我家阿胥。”

　　王嫂子还是想趁机多说几句，可见江芸秀这样维诺迎合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又瞪了一眼江芸秀，这才拿着如意称走了。

　　王嫂子走远了，江芸秀才看向燕胥：“你不说家里没有称，然后才？”

　　燕胥面不改色道：“终归是别人家的东西，不如自家的筷子来得真心实意。”

　　江芸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谁叫自家老公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说的很对。”

　　江芸秀说着说着，又不甘心了：“不过阿胥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努力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意称什么的，你想买几个就买几个！用来挑盖头、称重、当筷子用，扔着垫桌角，你随便用！”

　　燕胥：“……好。”

　　这姑娘胡说八道起来真是天马行空面不改色，燕胥不想理她，理了理手里的书籍作业，说自己要去私塾教书了，便往外走，

　　门一打开，正正好好地抓住了几个早来趴门缝的学生，倒也没有责骂，江芸秀也从里屋出来，把昨晚上剩下的瓜果端过来给几个孩子分了，孩子们这才蹦跳着走了。

　　燕胥跟着一起走了。

　　寒酸的院子只剩下江芸秀一人，她把吃过的碗筷收到水井边去打了桶水，把几个碗反复洗了三遍，确认洗干净了，才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个装野果的篮子，把碗装进去。

　　洗了碗筷，江芸秀又拿起角落里一把掉得快没有毛了的芒草扫把，把屋里里里外外地扫了一遍。

　　真别说，茅屋看着破败残旧，但却并没有打扫出多少灰尘，就连那张残破的四方桌，以及隔着帘子放的长书桌，也都一尘不染，还有打开衣柜看看，那几件凋零的旧长衫也洗得十分干净，可见燕胥日常打扫得很勤快。

　　江芸秀感慨一声，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动手干活了，这样好的人儿，打扫卫生什么的，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她就应该找个什么东西给他供起来，每日里供她舔颜就好。

　　江芸秀锁好门，垮了个果篮子就出了门。

　　前院就是私塾了，清朗的声音缥缈地传来，江芸秀生了心思，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偷偷的看，偷偷地听。

　　私塾的设施也是挺破的，五六张学生桌，两人一座共十一二个学生，上头一张教师桌案，燕胥坐着，曲着一条腿，一手则撑着下颚抵在桌案上，坐姿太不严谨，却又有一股别样的俊朗洒脱。

　　江芸秀自动虚化了周遭一切，眼睛里只剩下那一个穿着素旧长衫的公子的眉眼，

　　真是好看。美得像是一幅画。

　　就算是这样寒碜的环境，也不影响那个美好的人儿颜值半分。

　　江芸秀痴痴傻傻地舔颜，然后发现，学生们都在规规矩矩的朗读，而那美如画的老公虽然坐着安然不动，实际上却闭着眼睛在睡觉。

　　一定是昨晚上熬夜批改作业太晚睡了，看给他累的，真叫人心疼。明明能靠颜值吃饭的，偏生要靠才华……

　　桌案后的男人眼光突然斜过来，江芸秀感觉好像偷窃被抓了个正着似的，赶忙溜了。

　　日头已经不早了，再不能耽搁了，为了将来美好生活，冲鸭！

　　江芸秀舔了一波颜，直接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地朝山上走去。

　　上山前，她还去里正家里借了一把砍刀，上山砍点柴火。

　　上了山，先是绕着前人走过的山路摸清了大概路况，又尝了几个略带甜味的野果子摘了，摘了几把野菜把篮子塞满了，又顺手砍了一点柴火扎了两捆，这才心满意足地挑着担子，挎着篮子往山下走去，

　　岂料刚到山脚下，迎面竟然来了三个面相猥琐的男人，身后两个是清一色的黑色短衣打扮，而打头的那个穿着锦衣，瘸着腿，叼着根稻草一脸流相地等在下山口处，不怀好意地看着江芸秀。

　　钱家的那个色胚瘸子，钱有道，本尊原来见过他一次，被他调戏过，不过那时，本尊有会武功的弟弟跟在身边，不仅没有被对方占到便宜，还把对方狠狠揍了一顿。

　　江芸秀不用想就明白，钱有道是记着之前被她弟弟狠揍的仇，估计之前想娶她也是为了报复她的，不料她竟然给拒绝了，此刻新仇旧恨加一块儿，这是特意到这里来堵她，寻晦气来了。

　　钱有道当先开口，色眯眯地笑道：

　　“哟，这不是江家的小美人儿吗？哟不对，昨儿个你已经嫁了那有文化的教书先生了，该叫你，燕家娘子了。”

　　江芸秀不想惹他，可这山路又窄，根本避无可避，只好装怂讨好地笑说：“钱公子可是要上山？那我让开路，让您先行。”

　　钱有道本就是刻意来寻事的，哪里那么容易打发掉，靠过来，绕着她缓慢的转圈打量她，嘲笑道：

　　“小美人儿这是打算上山呀？干什么去呀？采果子野菜吗？啧啧，是不是那穷教书的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让你跟着一起吃野菜？看看，你们看看，这么好的一个小美人儿，那穷教书的竟然让她自己一个人上山挖野菜吃，诶呦，可真叫人心疼呀。你说你当初要是愿意嫁给我，哪里用得着受这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