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我的绝望日常》Varia

3、第三章

　　琳娜是一个非常孤独的孩子。
　　布鲁斯·韦恩在一次夜巡后坐在蝙蝠洞调出了家里的监控后这么想到。
　　阿福端着茶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老爷，琳娜小姐需要您更多的关心，而不是自己的父亲躲在这黑漆漆的洞里隔着屏幕的观察。”
　　成年男人揉了揉眉心，“她拒绝我，阿福，我……不知道怎么走近她的世界，她和其他几个孩子完全不一样，她最近在做什么？”
　　管家叹了口气，“琳娜小姐自从来了之后，基本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基本就是在看书，用餐都好好的吃完了，哪怕自己根本吃不下……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大多数的食物，但是她从来不会说自己的不满，小姐学习也非常努力，之前给她安排的课业都超出计划完成了，她其实非常聪明，早熟的孩子需要亲人更多的耐心，老爷。”
　　“……她不期待我的出现，阿福，”布鲁斯没有戴蝙蝠侠的面具，英俊的面孔有些疲惫，“迪克当年失去了父母，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助，杰森……杰森也是期待有一个父亲的，提姆心理上虽然比较成熟，他也对长辈有着期待，达米安年纪最小，却离开了刺客联盟，选择了韦恩……可是琳娜不一样。”
　　韦恩老爷靠在了椅背上看着阿福，“卡拉死后，是戈登过去处理的，戈登告诉我她想去的地方是中心城，看起来她对哥谭也没什么好感，在哥谭的十三年，她也封闭了自己十三年，我不知道把她带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她的眼里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突兀的陌生人，甚至可能还不如。”
　　阿福不知道自己老爷对这段亲子关系居然这么没有信心，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您为什么会这么想？琳娜小姐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也许她只是和您一样不擅长表达自己。”
　　布鲁斯苦笑一下，“也许可以让提姆试一试，年轻人也许更容易打破隔阂。”
　　管家却不赞同，“提姆少爷已经够忙了。”可是依旧败退在自家老爷疲惫的目光之下。

　　我不知道蝙蝠家的人背后怎么看待我，只要他们不关心我并漠视我，那么我觉得和他们还是能平安相处下去的。
　　不过当提姆带着商业微笑坐在客厅把下楼喝水的我撞个正着时，我就明白自己还是太天真。
　　他比划着手语，“早安，想出去玩吗？”
　　因为我聋哑的关系，他们似乎学会了略过无用的寒暄开门见山，我摇了摇头，拿着水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提姆却一个翻身拦住了我，我诧异地看着他，平时他总是维持着一副年轻小总裁的样子，刚才的动作非常不符合他的人设，毕竟，“琳娜·钱宁”对于韦恩家的蝙蝠事业一无所知。
　　“今天哥谭有一场非常有趣的庆典，你真的不想去吗？”
　　少年蓝色的眼里有着期待，我内心却毫无波动，手语道：“抱歉，我只想独自呆在房间里。”
　　说完加快几步回了房间。

　　提姆：拯救自闭妹妹第一回合K.O.

　　接下来的几天，提姆·德雷克总是会神出鬼没地逮住我少到可怜的出房间的机会，甚至好几次敲我的房门想办法带我出去。
　　我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他的本意，这种莽撞的做法，在蝙蝠家和蝙蝠侠最相似的三子身上十分突兀。
　　他们不知道我了解他们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也许这也是提姆故意为之，我对此并无头绪，非常可惜，我毫不关心。
　　再一次在楼下被提姆拦住后，我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耐心看着他又一出“表演”
　　提姆看起来还是想延续之前的方式，但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一个满脸戾气的黑发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嘴唇动了动，我辨认出他说的是“达米安那个小混蛋在哪！？”
　　提姆飞快地扫了我一眼，那个男人随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我，我看着他黑色发丝间一缕银白色的发丝，从他眼里的沉郁中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就是那个女孩？”男人嗤笑着移开目光，看向提姆，“又一个真正的‘韦恩’？”
　　提姆背对着我，我读不到他是否说了什么，不过这个场合非常适合我的退场。
　　我正打算离开，提姆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的手臂。
　　陌生男性粗糙的掌心落在我小臂上，我不自在的僵硬了一瞬，虽然他很快就放开了，但是留在那里的温度却延长了下来。
　　我知道我脸色肯定有一瞬间非常难看，因为我看见提姆目光里的若有所思。
　　是的，我讨厌一切不熟悉人的肢体接触，尤其在这个世界，他人的触感让我在对周围的真实和虚幻间常常出现错觉，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汪洋中的孤舟，在波浪的摇摆中，我的身心随之找不到落实之地。
　　提姆打出了手语，“抱歉，不过能再稍微等我一会吗？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下他。”
　　不速之客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在看到我的手语后，充满敌意的表情一变，我看到了他神色中的复杂，静静等着提姆接下来的动作。
　　杰森·陶德，一个和蝙蝠家理念不同的孩子。
　　当然这不是提姆告诉我的，而是林那的记忆。
　　我看着他和布鲁斯相似而又不同的蓝眼睛，脑海里有些恍然。
　　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林那曾经迷恋过杰森？
　　而那个不存在的杰森，现在正坐在琳娜的面前。
　　提姆是在杰森离开后来到蝙蝠家的，所以他已经被小丑虐死去过一次了。
　　而那个时候，我自欺欺人地躲在卡拉破旧不堪的陋室里防备着这个世界。
　　我知道曾经喜欢过的人未来会遭遇的痛苦，我错过了，本来也许我可以做什么的，但是我的软弱和自私，让这一切无知无觉的在我不远处发生了。
　　现在面对面见到他，那些刻意被我忽略遗忘的东西一下子涌了上来。
　　漂泊不定的浮舟被深海的水浪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坐在舟上的我感觉到了一种恐慌与凉意。
　　愧疚与自我厌恶感交织，真实与虚幻感错乱，我下意识扶住楼梯扶手支撑自己。
　　我现在状态非常不对劲，早就听不到声音的双耳传来剧烈的耳鸣，本该没有知觉的喉咙出现了严重的干渴，脑海里出现了剧烈的疼痛感，我控制不住地捂住了额头蜷缩了起来。

　　瘦小苍白的女孩突兀的变化吓坏了提姆，他顾不得许多，飞快抱起了他，对杰森说：“联系医院。”
　　杰森没有表露出不满，拨通了电话，提姆将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宽大的沙发上，用蝙蝠家的紧急联系方式给他说明了情况。
　　管家阿福配合着提姆迅速拿出家里的急救设备，等提姆蹲在沙发旁，才发现女孩眼睛的颜色变成了沉郁的黑色。冷汗打湿了她的发丝，嘴唇本就浅淡的粉色完全消失，呈现病态的苍白。
　　布鲁斯比救护车更早地赶到，他匆匆走进客厅，“情况怎么样了？”
　　提姆拉开女孩因为痛苦而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沉声道：“糟糕透了，之前没有给她做过详细检查吗？”
　　布鲁斯大步走到了沙发边，蹲下来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和心跳，“接她之前已经约好了医生，本想等她对环境更熟悉放松一点再去……我担心去医院会让她觉得紧张。”
　　提姆当然也知道这个女孩有多自闭，杰森却不太明白，他抱胸站在一边，看着养父和兄弟围着一个孩子团团转，又一次感觉到他的格格不入。
　　他又看到了那个陷入痛苦与虚弱之中的女孩，这又是布鲁斯留下的风流债，让一个毫不知情的幼小生命艰难的成长，现在看来，除了残疾她还有其他的问题，她能顺利长大吗？
　　她会和他一样在幼小的年纪死去吗？
　　她有没有怨恨过布鲁斯？杰森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暗潮涌动的双眸。
　　不知道为何女孩死死地盯着他，她没有看布鲁斯和迪克，也没有看在家里唯一正常相处的管家，而且盯着一个陌生人。
　　布鲁斯和迪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琳娜的疼痛明显没有缓解，现在她的四肢都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蒙上不祥的灰暗，可她的变了颜色的双眼却出奇的明亮。
　　她看着杰森，眼神里是他们无法理解的情绪。
　　如果是另外任何一个场合，他们也许暗地打趣她被杰森迷倒，可现在的情景之下，布鲁斯和提姆只感觉到了疑问。

　　疼痛从脑海还是漫延，并且越演越烈，我思维可能已经不那么清醒了。
　　我看着杰森，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和曾经画上和电影里的演员一点都不一样。
　　林那有好多问题想问问他，也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我张了张嘴，琳娜却发不出声音。
　　林那挫败而愤恨，琳娜痛苦而无力。
　　我看到茶几上的金属水壶映射出的自己的倒影，被弧面扭曲的面容上，我的眼珠颜色在黑色与蓝色间不停变幻。
　　也许我的灵魂和这个身体并不匹配，林那是一个错误，她不应该存在，琳娜掐住了林那的脖子，所有的痛苦都是她的错，她死了，琳娜也许就不会痛了？

　　布鲁斯眼睁睁地看着琳娜突然狠狠地掐住了自己，脖子深陷的皮肤可以看出她的毫不留情。
　　他顾不得许多，用力掰开了她的手。
　　提姆：“……这个场景，是不是应该联系康斯坦丁？”
　　布鲁斯压住开始挣扎的女孩，“给他打电话，有可能不是普通的疾病。”
　　可惜不知道康斯坦丁是不是又陷进了什么麻烦里，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布鲁斯抱起了女孩，“先不去医院，去那个人那里。”
　　提姆明白了他的意思，杰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就此离开。
　　将琳娜送到了医生处。
　　医生检查了她的情况，给她用了镇定剂，迪克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
　　病房外，几人沉默地等待着结果。
　　检查比他们设想的结束的更快。
　　“没有问题？”迪克重复了医生的话。
　　医生：“是的，耳朵和喉咙是天生的，严重的营养不良不会导致她表现出的并发症。”
　　杰森：“……严重的营养不良？”
　　布鲁斯：“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已经稳定，不是镇痛剂的效果，症状自行减退了，她现在意识是清醒的，你们最好和她好好谈谈。”

　　疼痛造成了我的虚脱，我无力地躺在陌生的病床上。
　　布鲁斯·韦恩独自进了病房，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睛变成了一黑一蓝两种颜色，我不清楚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可以肯定的是，我并没有觉醒什么超能力之类的，也许只是灵魂对身体的排斥，也许只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他没有用手语，而是选择用纸笔和我交流。
　　“感觉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
　　“你认识杰森。”
　　他用的陈述句，我没有回答。
　　他在笔记本上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我敲了敲床沿。
　　他惊讶地抬起头。
　　我比划道：“我不是你的女儿，让我离开这里。”
　　他看着我，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我继续道：“我本应知道我自己是谁，可是在你们家，我会迷失，我不属于韦恩家。”
　　他很疑惑，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血缘不代表什么，”我闭了闭眼睛，“你的养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依旧是你的儿子，我和你有血缘关系，也可以不是你的女儿，我希望我和你们的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理解。”
　　我最后说道：“我今天的情况，只有在韦恩家会发生，原因我无法说明，这不是疾病。”
　　他放下了笔，手语道：“我明白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松了一口气。
　　这次古怪的疼痛来的突然，消失的也莫名其妙。
　　我再一次回到了韦恩家，提姆带着虚假的微笑告诉我已经在为我准备离开哥谭的事宜，我会去中心城的疗养院，他已经安排了照顾我的人。
　　他在生气，也许他从布鲁斯那里知道了什么，可是他不能对我这个天生的弱者发脾气，在这个家里，我位置尴尬，如果我是一个叛逆健康的男孩子，也许吵闹会和他们增加感情。
　　可惜我现在只是一个不健康的残疾小孩，软硬不吃，我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逼他们断绝关系，并且不用承担血缘亲人的怒火，我真是狡猾。
　　阿福为我准备好了行李，其实我只想带着自己当初进来的行李和当时的衣服独自离开，可是这会让阿福更加伤心。
　　提姆将我送到了中心城的疗养院，毕竟我还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中。
　　他和护工打好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这样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尽快离开韦恩家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这个环境里会更容易实现。

　　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我从疗养院五楼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END―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