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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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我一直以为我未曾谋面没有缘分的父亲早就死于哥谭市屡见不鲜层出不穷的“意外”。
然而三年前，当那个女人挂着洋洋得意的表情告知十岁的我，我生父的真正身份之时，我只感觉到了无尽的荒谬。
哪怕我听不见她上扬着的、尖刻的语调以及说话间喷吐的夸张的呼吸声，可她那涂着劣质唇膏的鲜红嘴唇浮夸而毫无美感地显露出了一切。
我当然知道这样形容自己此时的亲身母亲在任何传统文化中都非常不道德且低劣，毕竟无论她再怎么邋遢、懒惰且爱好赌博，可是她作为单亲妈妈怎么说都把自己的女儿辛辛苦苦拉扯到了十三岁不是吗？
在这破旧肮脏而狭隘的邻里之间，周围的邻居都觉得这是个非常伟大的母亲。
此刻，我侧身坐在灰色床沿，看着这个才不到四十岁就形容枯槁的成年女人，内心无言。
她曾经也拥有人人称赞的身材与美貌，床头的照片里，不过二十来岁的美国女人有着火焰般热烈燃烧的红色卷发，上等祖母绿颜色的澄澈瞳孔，在沙滩的阳光下，兼职模特的她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
……和此刻头发暗淡稀疏，脸颊凹陷，眼神浑浊的枯瘦女人毫无相似之处。
她病了，而且就快要死了。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我知道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人。
是的，没错，就算当初她怀上我不过是趁那个男人醉酒和他共度了一晚，就算当初那个男人同时约了三个风情各异的肤浅模特，就算她不过是用了心机在避孕套做了手脚，那个人估计第二天就把她和露水姻缘一样忘记，可她就是这么爱他。
爱他的英俊，爱他的风流，爱他表面上呈现给众人的一切，并且对此念念不忘，深深自卑，带着一个出乎她意料的“惊喜”——她和他不为人知的私生女流落在这个城市最阴暗污秽的角落里，只为了满足她对自己“爱情”神经质的幻想。
她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实在是让她失望，让她难堪，让她颜面尽失，她会尽全力去追逐那个男人。
我不仅仅让她失望，也许更是她的绝望。
作为她“惊喜”的我在出生后，很快就变成了她的“惊吓”。
我是天生的聋哑人。
鬼知道究竟是因为哥谭终年被污染的灰色空气，还是因为她当初为了保持身材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她和他的孩子，是个无可救药的残疾。
从她知道这个事实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她就疯了。
她虚弱地对我说：“不要去找他。”
我读着她微不可见模模糊糊的唇语，对她点了点头，用手语比划承诺着：“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
然后她的眼底有了微微的亮光，仿佛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瞬间看见了此生的最爱，干枯苍白的脸都有了一丝奇异的光彩，等她回过神，嘴角微动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下一秒，床上的女人却彻底失去了呼吸。
我为她合上来不及闭上的双眼，从床沿站了起来。拨通了哥谭警察局的电话。
至少过了两个小时，GCPD的人才屈尊降贵地来到了这个狭窄的屋子，两个人粗暴地收敛了她的遗体，一个蓄着胡须规规矩矩穿着制服的男人蹲在了我身前。
“我很遗憾，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他眼里有着哥谭人少见的柔软和歉意。
我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自制的便签本，把早就写好的一页给他看，他神情里有着不解，我指了指自己耳朵和嗓子，对他再一次摇了摇头。
他明白了，表情严肃而更加沉痛，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与我这个可怜人沟通，只能把注意力转到了我手上的便签本上。
‘我能去中心城吗？’纸条上这么写着。
男人问我：“你在那边有亲人吗？”
我当然是没有的，死去的女人本身就是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哥谭的孤儿院长大，年纪大了被孤儿院赶走后，很是穷困潦倒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凭着美貌这个本钱做了模特才稍微过了几天好日子。
可惜，意外怀孕毁了她的工作，她没有告诉我当初是吃了多少苦才熬过九个月的孕期，有时候她很啰嗦，有时候她对一些事却绝口不提。
男人告诉我他叫戈登，如果中心城没有亲人，在缺乏手续的情况下，我只能被送去哥谭的孤儿院。我不知道听到他的名字时自己当时的内心有没有咯噔一下，只能尽力维持着自己自闭冷漠的神色接受这个事实。
我曾经的名字是林那，现在则叫琳娜·钱宁，前一个名字伴随我了二十八年，而后一个则陪我刚刚度过了十三岁生日，至于琳娜·韦恩这个名字，我决定让它随着这个女人的下葬永永远远成为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作为林那的我出生在公元2333年的兔国，那是一个美丽、和平而强大的东方国家，在世界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时我身体健康，出生前富足的双亲为了迎接我的到来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即使后来家庭遇到某些变故，我健全的身体都足以支持我面对最艰难的人生低谷。
我一路学习，成长，在虎猫国交流学习一年后，二十五岁成功在某政法大学双硕士学位毕业。
毕业之后，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社会菜鸟的打磨期，刚刚拿到升职加薪的通知，短暂的生命就结束在一场意外事故里……死亡来临的太突然，我失去意识前只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然后再次醒来就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因此我并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对我而言真的是个十分有趣的谜题，在只能喝奶的婴幼儿时期，我对此做了不下一千种猜测，并且乐此不疲。
失去了林那除了一场幻梦般的记忆之外的一切后，我随母姓成为了琳娜·钱宁。
我用了不少时间才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真的是我曾经知道过的那个民风淳朴的“哥谭”，感谢上辈子的记忆，虽然我如今又聋又哑，但是至少我视力还不错，新闻和报纸的一些文字足够我逐渐了解这个世界。
我的生母卡拉·钱宁十分穷困潦倒，不过还是想办法给我请了一个聋哑人的老师教导我这个特殊群体的交流方法。我在彻底掌握手语以及唇语后，十分惊奇的发现自己记忆力和学习能力似乎远超作为林那时候的我。
当然，我并未在任何人面前显示过自己突出的一面，生理上的缺陷在常人中已经十分另类，如果再加上早慧或者其他的一些特质，在哥谭这个地方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那了解哥谭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并且可以和朋友当做下饭菜侃侃而谈，琳娜·钱宁却不可以知道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并且紧紧闭上根本发不出声音的嘴巴，把这一切牢牢的埋在心底。
我身上另一半的血脉是个可怕的炸弹，按照满分10分来算，作为普通残废我生活在哥谭的危险度如果是5，那么作为韦恩这个姓氏下的普通残废生活在哥谭的危险度大概是12，这也是让在危险度0.0001的兔国里生活过的我最难以适应之处。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哥谭总是时不时来几下让我胆寒的枪击声，本来就宅的我，百分之两百发挥了死宅的精神，没有必要绝对会把这个老破小的房子锁的死死的，然后缩在屋子角落的破旧沙发上看书或者报纸。
当然，书和报纸都是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或者用点卖废品的钱去旧书店买的。
卡拉对我这种自闭毫不在意，她以维持一个人最低生理需求的标准提供我的食物，在请老师教会了我和她沟通方法后，完全不打算给我提供更多的教育，她也不喜欢我和陌生人有过多的交流，我是她破碎的美梦，她把我像个陈旧摆设一样放在家里，常常对我视而不见。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活在这种环境里肯定是痛苦而可怜的，可是对于我而言她这种态度正合我意。
我后来常常想，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外人看起来“异常”的生活方式，让我在哥谭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三岁。
除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外，我也没缺胳膊少腿。
我并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曾经收集的书籍和报纸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价值，尤其在我对里面比较有趣的内容倒背如流的前提之下，仅仅提着一个寒碜的小包，我被义工带到了孤儿院。
十三岁对于哥谭孤儿院来说，年纪已经偏大了，不过感谢韦恩集团这几年的资助，他们勉为其难的还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床位。
这里天生有缺陷的人不少，我在其中如一滴水滴掉入了同类的江河之中，毫不起眼。
按照我的设想，在十六岁被赶出孤儿院之前，我必须用三年时间弥补在这里缺失的教育经历以及克服聋哑对于谋生造成的困难，在卡拉还在的时候，她至少有一点微薄的收入，我从没想过她这么年轻就死了，这下我要为之前拒绝接触现实和自欺欺人的自闭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