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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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世界是一个球。而我们只生活在其中的半个球上。”
科尼在夏日的夜色中讲。
“在另半个球上面，生活着另一群人。当我们这边是夏天的时候，那边正过着冬天；当我们这边下起雪来，那边就该是烈日炎炎的季节了。”
“那拜托了，队长，请把我们传送到那另半个球上过冬天去吧。”以杰克为首的新兵们苦着脸，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快被蚊子咬死了！”
科尼扭过头去瞅瞅几个小伙子，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个个脸肿得赛猪头，在月光下别提有多滑稽。
“据说么，只有母蚊子会吸血。所以下回就别抱怨队里没有恋爱可谈了，你们可是每晚享受着被几十上百位女士激情热吻全身的待遇呢……”
“不，队长，谁要是羡慕，就把这份殊荣让给他吧！”
科尼哈哈大笑。随后，他又瞧瞧他们，见那其中被蚊子叮得最狠的，连眼皮都肿得快抬不起来了，眼睛半眯着一条缝，像昨晚刚在擂台上被狠揍了一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群年轻人站起岗来，须得一动不动，像活靶子似的，也难怪方圆几十米的蚊子都要汇集到这里开狂欢派对了。
你要好不容易熬到换岗休息时间，这才坐下来挠挠蚊子包发发牢骚，但你也知道的——那玩意儿越挠越痒，叫人简直受不了。
“我记得我床底的药箱里有个扁口的瓶子，好像是去年谁给我的，据说对驱蚊和消肿很有效。”科尼看看表，对惨兮兮的小伙子们说，“离休息结束还有十分钟，抓紧点儿，快去快回，别耽误换岗——”
小伙子们闻言“嗷”地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拍拍屁股拔腿就跑。
科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在靠着墙摸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正欲点火，发现口袋里没有火柴。忽然眼前闪过一点亮光，他这才发现角落里还蹲着一位，也正低着头在点烟。
“嘿，借个火。”
那人刚点燃嘴里的烟，听见科尼的话后，随手晃晃手里的火柴盒，向着科尼抛了过去——几乎没抛出去，就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科尼拾起来一瞧，里面是空的，真是不巧。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便像个幽灵似的，叼着烟凑到了他的身侧，已点燃的烟头和他未点燃的烟头对在了一起。
实话说，在他的老家，烟点烟是个不吉利举动。但对方看起来是一片好意，他也没理由拒绝，况且这里并不是……
“谢啦，伙计。”
那人点点头，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您看起来好像一点不招蚊子，这真是让我有点好奇…怎么这些夜晚飞舞的女士们就是不肯热吻您这位绅士呢？”
“啊，这个么，”科尼吐了个烟圈，“也许是我太过于英俊，女士们看见我的样子就忍不住害羞，四散开躲藏起来了吧。”
“天啊，我在刚刚的一瞬间，被您的厚颜无耻惊吓到了，先生，您——”
科尼闪电般地将他压到了墙上，用刺枪抵住他的脖子。
“不必感到惊吓，克里斯，比起我的厚颜无耻，你的狗胆包天显然更胜一筹。”
“嘻，多谢赞赏。”那人美滋滋地点了下头，像是被授予了什么荣誉勋章。
科尼一边警惕地环顾左右，确认这一幕没有被第三个人看到。
克里斯的身上穿着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和科尼一样的蓝色哨兵军服，上面还带着南方联盟军的金玫瑰标志。他抖抖衣袖，忍不住朝着科尼讲。
“这制服可真不怎么好看，料子也一般，比我平时在北方军里穿得差远了。”
“快得了吧，难道黑漆漆像乌鸦似的就好看啦？克里斯，你的品味真是异于常人。”
他们对视的刹那，嘴角同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紧接着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克里斯的膝盖抖了一小下，有一点血从那里渗出来，他不自觉地望向远处那道分割了南北联盟界限的铁丝网。他就是从那翻过来进入这片南方领地的，夜太黑，他不慎被铁丝划破了些许皮肉。
那墙是有形的，越过它很简单。而真正最艰难的永远是……
“疯子。”科尼都懒得问对方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你不也是么？”克里斯歪着头吸了口烟，声音听起来十分愉快，“我的老朋友。我们还有几分钟？”
“八分钟…”
“这么短。”
“砍死你这潜入南方领地的北佬是足够的了。”
“嗨，别这样，今天可是七夕呀，我们就不能够为此停战一会儿么？然后友好地聊聊天数数星星什么的……”
“七夕是什么？”
“东方的一个节日，有点像情人节，起源于一种星宿崇拜，你会看星象吧？喏……”
他们坐了下来，背靠着背，抬头望向夏夜的天空。亿万星辰于此刻闪耀，如同钻石般璀璨夺目。
“嘿，你说多可笑？他们有本事在地面上建墙，”克里斯窃笑，“却没办法把天空割成南北两份。”
“也许世界本就是两份。”
“哦，你才说过的，‘世界是一个球……’，我听见了的。但你真的相信么？那样的事情怎么想都很荒唐吧？当世界上的一个人活在夏天里的时候，另一个人可能在火炉前过冬。好吧，我承认世界很大，但是……”
“三分钟，”科尼看看表，“那群混小子们差不多要回来了。”
“嘻，要是我的话就不会这么快回来，能少喂一分钟蚊子可就谢天谢地啦。我打赌他们肯定会踩着点到，绝不提前一秒。”克里斯十分笃定地讲，“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嘛？全世界的混小子可都是一个德行……”
太遥远了，科尼想。
那时光便要倒退回二十年前去了。
“那些上学时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呀！”克里斯声情并茂地讲着，“还记得我们挤在桌子上同抄一份作业的时候吗？”
因为一模一样的答案被罚站的时候么……他忍不住翻起白眼。
“还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去春游，在树林里野炊的时候吗？”克里斯继续讲。
衣服着火满地打滚最后跳进河里差点淹死的时候么……
“还记得我们给坐在后桌的那个叫瑟琳娜的女孩写情书的时候吗？”
被她的父亲揍得满地找牙的时候么……
“还记得……”
记得硝烟还未在这片大陆弥漫，记得号角还未在黎明吹响
“最后一分钟半，快滚吧，北佬。”
科尼踢踢叼着烟头的克里斯。
“嘻，翡冷翠先生，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北佬呀？”
“……”科尼沉默了几秒，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北边都还好么？”
“啊，挺好的，”克里斯微笑，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南方怎么样？”
“如你所见。”
“这一切会结束吧？”
他只是背过身去，背对着那堵高墙，他知道月亮是公平的，无论从墙的哪一面去看，它的形态都不会发生质的变化，星星亦如是。
“谁知道呢。”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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