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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辛知点点头,心中思忖着这人嘴皮子倒是溜,正要开口,就听方才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辛栾开了口:“好了好了。”他伸手按住辛知,这二人争得起劲,再说恐怕要伤和气了。

      “不论典籍或是论语,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拥趸。”辛栾举杯,笑道:“拙言不曾细看论语,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还望公子包涵。”

      辛知第一轮就被卸了面子,不由得用眼刀剜了辛栾一眼,恨恨道,没有下次了。

      “侯爷见笑,是在下失礼。”李彦满饮一杯,颇为诚恳。

      殊不知,就方才一语之间,他已失兄妹二人之好感。

      三人散去之时,潘禹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熟睡。辛知打他身旁经过,心里啧啧称奇,这男人太过嗜酒,可见是个放浪形骸,不会约束自己的酸腐文人。

      待辛栾差遣小厮送几人出府,兄妹二人这才又站到一起,他们除了性格和喜好,就连脸面也是有六七分像的,不过一个娇美,一个英气。

      辛栾挺拔,如青松;辛知柔软,似杨柳。

      辛栾收敛脸上的笑意,开口说道:“高兴了?”听不出情绪。

      辛知原本想回他一句“就是高兴”,忽而想起一开始他提醒的话,唯恐方才伤了侯府脸面,见他耷拉着脸,简直要被吓得含泪喊冤,刚要张口辩驳,却发现舌头都打了结:“不……不是!”

      话一出口,辛知就深以为恨,她怎能如此理不直气不壮?岂不是长辛栾威风?

      辛栾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心,哥不会告诉娘的。”

      辛知听他许诺,悬着的心立刻松快下来。

      兄妹二人沿着小路前行,聊起许多从前的事,待行到宋老夫人院前,辛知一下缩到哥哥身后,攘着他先打前锋。辛栾被她的手抵着背心,故意卸力往后倒,压得辛知直喘,“快起开!“

      辛栾又笑,嘴边漾起一圈笑纹,道:“那倒是把我推进去呀!”说着,他又卸一分力,辛知弓着身子直叫唤:“我要放手了!摔你去!”

      话音未落,从园中出来一个着麦黄衫子的中年妇人,挂着笑脸,对兄妹二人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老夫人听说今儿个小姐去秋水阁,这会子正盼着侯爷和小姐来呢。”

      辛栾见状,直起身子,又理了理衣服,道一句:“李妈妈辛苦了。”就领着辛知一起进了院中。

      原来,这李妈妈是宋老夫人院中的管事,因着她是宋家过来的陪嫁,兄妹俩打小都尊敬着她。

      宋老夫人向来保养的很好。

      老话说得不错,岁月从不败美人。她的两个孩子虽已到了成家的年纪,可她仍不见老相。

      与时光过招,不慌不忙,从容又大气。

      她今日着一身月白袍子,袖边裹着细细的赤色,素净不失威严。

      还未等兄妹二人坐下,她就开口问道:“如何?可有拙言瞧得上眼的?”虽说女儿的骄纵之名传遍燕京,可老夫人仍然想多尊重她一些,不愿给她胡乱寻个人家。

      这嫁人,可是含糊不得。

      辛知毫不掩饰得摇摇头,表示没有。老夫人熟悉她的脾性,转而问辛栾:“如何她就瞧不上了?”她总得弄明白才行。

      辛栾为难的挠挠头,一边思忖如何开口,一边行到母亲左侧的木案前坐下,端起桌上泡开的阳羡雪芽,望着地面道:“儿先前看中两个,一个嗜酒,一个要强。”

      他将二人的缺点都说了出来,宋老夫人听罢,连声道:“这样的可不成!”反应竟比辛知还要大些。

      辛知见状,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安心不少。

      母亲啊,还是最疼自己的。

      辛知乖矩地在母亲身前的软垫上跪坐下,老夫人望着门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她的发和肩,轻若春风,满含爱意。辛知依偎着靠去,她不说话,辛栾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宋老夫人的声音自头顶幽幽传进辛知耳中:“闺女,你向母亲交个底。”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什么底?”辛知一头雾水。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母亲以为,她已有心上人了。

      接着又听宋老夫人柔声问道:“你到底中意怎样的男子?”这回是诚恳的。

      辛知抬头向母亲一探,见她神色如常,满脸探究又祥和的望着自己,不知怎的,脑子里竟闪现出前不久在长樱街揭下告示的男子。

      遂脆声应道:“女儿的意中人,须得身如琉璃,内外明澈;能谋善战,忠勇双全。”说到此处,她兀自想着,那位公子应当不差罢。

      辛栾一怔,忽而浅笑起来,这般通透的男人,可不好找。

      “他要疼我爱我,眼里只有我。”

      若说前边的是必要,这后边可就是有意为难了。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世道,哪有如此严丝合缝的人选?

      宋老夫人隐隐犯愁,可她不能否认,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有的。如此想来,当初自己与儿子商量要找愿意上门的女婿,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辛栾见母亲沉默下来,开口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忧,孩儿正好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哦?当真给她说到了。”宋老夫人欣喜里透着担忧,又道:“也不知人家肯不肯来?”

      辛知在一旁听着,心里也道,若真有这样的人,她定要见见。

      辛栾又饮一口热茶,郑重其事的说:“母亲不必担忧,这人欠着孩儿不少银子,不敢不来。”语调轻快,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宫城,含元殿中。

      自殿顶垂下一条条米黄的纱幔,被风盈着,飘飘欲飞。再沿着青砖向里走,正对殿门的巨大圆形莲床中心,一位身着靛蓝祥云纹道袍的清瘦中年男人正微合着双目打坐。

      离他约莫半丈远的地方,立着两个青年,分别着明黄蟒袍和藏青色宽大翠竹暗纹衣袍。

      那身量稍高,看着面嫩些的,单膝跪地,拱手向前,朗声道:“拜见父皇。”

      那在其间打坐的,是当今皇帝霍镇渊。

      皇帝并未开口,男子兀自起身,对明黄蟒袍的男人见礼:“见过太……太子。”说话间,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皇帝闻声,这才睁眼,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打量他这个刚从幽州回京述职的儿子。

      “今年自入伏以来,燕京一次风也没刮过,怎么,你还伤风了?”

      皇帝低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在殿中散开,带着几分沉闷的笑意。

      他那被揶揄的儿子埋下头,道:“谢父皇关心,儿臣无事。”

      太子霍珩见弟弟说完,就像泥塑一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遂轻声道:“父皇可曾听过民间有言,被人在背后念时,会打喷嚏。”

      皇帝虽觉得这话孩子气,却是没忍住笑了笑,难得这太子还会为弟弟解围。

      兄友弟恭,最好不过。

      “霏儿。’皇帝唤他一句,而后从床上起身,走到兄弟二人跟前。

      “儿臣在。”

      这被他唤着的孩子名唤霍霏,是宫中元妃所出,排行第五。自舞象之年,就在幽州大营磨砺,一年只在燕京住上三个月。

      如此几年下来,父子亲情,斩断不少。

      皇帝见他应声,径直走到他身前,低声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又犯性子了?”

      这犯性子,自然指的是他在燕京府衙前为民请命之事。

      霍霏知道皇帝向来不悦他去做这与百姓沾边的事,难免心慌,可他并不胆怯,连忙拱手小声回话:“儿臣途经府衙,见百姓跪在门前请命,衙役却拿着木杖合围四周,心中不忍,上前过问了几句。”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太子立在一旁却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旋即,就被慈祥的笑意盖过。

      太子心中大恨,若非他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就凭他这几年的军功,无论如何,也该晋为亲王了。

      皇帝自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而后负手从霍霏跟前掠过,“你的仗义执言就是鞭打衙役?”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霍霏当日从府衙经过,见有士兵与衙役杖打百姓,便以皇子之尊力压燕京府尹,强行勒令士兵回营。起初士兵不动,他便高声问:“这是谁的府衙?”

      燕京府尹拱手向天,答:“自然是皇上的。”

      “那这又是谁的百姓?”

      “还是皇上的。”府尹气势渐弱,声音渐小。

      霍霏骑着马来回踱着,马蹄声声,直鞭挞府尹内心。

      “若是皇上知道你身为父母官,却不分青红皂白殴打百姓,他会如何?”

      霍霏话音甫落,见府尹僵在原处,遂提高声音,向士兵和衙役问道:“方才有谁殴打百姓?”

      众人噤声,战战兢兢地在原地站成一排,霍霏拉着缰绳,自队伍中行去,手起鞭落,士兵与衙役每人脸上都被他打出一条红痕,却无人出声。

      此后百姓跪在原地对霍霏三拜九叩,皆谢他正直敢言,尽管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府尹自呆愣中醒悟,觉得眼熟,只道这不是那个不受宠的五皇子吗?而后就联合党羽联名上书参了霍霏一本。

      名目是为:目无纲纪,藐视法律。

      果不其然,皇帝拿到折子后一言不发,下令将霍霏昭进宫来。

      明为请安,实则盘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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