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太爱我了怎么办》狠狠正经的

9、Part 1 （大修）

　　“清舟，你慢些走。”脚下是道具组刚刚铺上的石子，谢青山双臂许虚圈在许清舟的腰上。

　　许清舟猛然停下脚步。

　　谢青山差点撞上：“清舟。”他心虚。

　　他人生的二十八年，从未有这么心虚过。

　　所谓做贼心虚，大致如此。

　　许清舟脚步右转，侧身看向谢青山：“谢老师看得上我这张脸，我很荣幸。”他冷笑后话锋一转，颇为冷厉道，“但我就不喜欢靠脸吃饭呐。”

　　谢青山垂在双侧的手瞬间握紧。

　　许清舟又往前一步，近于谢青山的身前，眼里黯淡无神，透着无尽的失望和不屑，他扯出一抹冷笑，用极为压抑极为冷静的语气，道：“不要踏出那一步，你还是我心里最好的谢青山。”

　　许清舟说完也只是送给他一个冷漠无比的笑，然后转身往化妆老师那儿去。

　　谢青山愣在原地，他突然想起那个人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

　　【今天许清舟心情很不好。】

　　谢青山：【为什么？】

　　【有个女生，说许清舟一个男人竟然勾引她男友。笑死，是那个渣男自己贴上来说要和我们打球的，还对清舟动手动脚，清舟男朋友就在旁边，准备去揍他的，但是清舟不想把事闹大，拉住了。】

　　【明明被人欺负了，但还是继续和我们说说笑笑，打球，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总那样，跟个圣母似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点，要改改，直接一拳揍上去就好了。】

　　【他妈的，我都骂粗话了！清舟长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错，而且为什么老有人骚扰他！气死我啦啊啊啊啊啊！】

　　从回忆里收回，谢青山凝望已经远走的背影，心绪难控，自责如疾。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是故事中那个渣男，色迷心窍，只想着对猎物发起进攻，不管他的情绪和死活，像只残忍而贪婪的野兽。

　　而许清舟已经如那人所愿，学会了反击。

　　自那天之后，谢青山一直没有再找许清舟。

　　正好那几日的戏里，顾瀚石也是离着那个色迷心窍总调戏自己肖楚新也远远的。

　　角色和演员，此刻倒是共情了。

　　谢青山不会接近他，但也总会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瞄着他。

　　他还是每天都会对着大家捧出最好的心情，最阳光的笑容；每天都会帮着大家忙上忙下；每天都会努力地去背台词，磨细节，你看他的认真样，根本不觉得他是故意不想火。

　　最让谢青山按捺不住的是那个江竞。

　　他天天跟在许清舟的身后，拿着剧本问来问去。许清舟也不觉得烦，每次都会很耐心地教戏，甚至还会和他对戏演示。

　　朱剑立在谢青山的身边，随着他的目光远远看过去：“小吴问……”

　　谢青山猛然回头，蹙眉拧向突然出现的朱剑，沉着脸走开。

　　朱剑又看了眼远处的许清舟才跟上老板的步子：“不是，你真打算就这么放弃啊？”

　　“没有。”谢青山坐在棚内那张黑色的躺椅上，闭目休息，“我想缓一缓。”他太急了，像只饿狼一般，猛地窜出来，疯狂追逐。

　　而许清舟是只敏捷而聪明的猎物，他不仅会逃，还会反击。

　　谢青山顿了下，才面无表情地问道：“小吴问什么？”

　　“哦，”朱剑终于想起自己过来找老板的正事，“小吴问，视频还要不要继续拍？”

　　谢青山闻言眼睫颤了下：“拍着吧。”

　　今天下戏，许清舟被导演“留堂”了。

　　是新来的刘长兴刘导，因为他前些日子在国外参加电影节和一部中英合作的电影，没来得及回来，所以就先让章副导把着。

　　刘长兴在圈内很有名，他是个什么都会拍的导演，电视剧会拍，电影也会拍，文艺片，悬疑片，爱情片，恐怖片，简直是个大杂烩的导演。

　　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商业的，虽然是大杂烩，虽然很多人都说他登不了大雅之堂，但他拍的片几乎都是能卖的好的。

　　谈不上大卖，但肯定能赚不少。

　　这位刘导，今天才刚进组，一脸的风尘仆仆，他坐在导演专属的椅子上，瞅着监视器好一会儿了，也不说话。

　　许清舟站在一边，双手交叉厨房在腹下，像个等着接受主任训话的学生。

　　刘导将今天拍的镜头一一看过去后，才开了尊口：“许清舟是吧。”

　　许清舟嗯了声，乖巧地站在一边。

　　“你觉得你拍得怎么样？”刘导也不看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监视器。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让许清舟一下就想到学生时代，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拍着试卷军：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紧张忐忑，不安愧疚，又不甘。

　　他定睛看着刘导的侧脸，说长得圆润一点不过分，脸上坑坑洼洼的也不是个会打理的人，和章导那种一看就是精英派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穿着蓝色小马甲，一只手撑在下颌一只手拿着卷着的通告和剧本架在椅子的扶把上。

　　他拧着眉，看着许清舟辛苦拍出来的镜头，透着不满。

　　而且是强烈的不满。

　　“我觉得可以。”许清舟说。

　　刘导眉梢一跳，质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觉得演得怎么样？”

　　许清舟：“也还行。”

　　刘导抖了抖腿，唇边露出有趣的笑来：“那你觉得，你的肖楚新怎么样？”

　　许清舟道：“如果是剧本上的肖楚新我觉得可以，如果导演要的是原著里的肖楚新，我的确做的不够好。”

　　刘导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许清舟，似乎发现一个颇有意思的玩具。

　　“许清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到最后一个问题吗？”刘长兴翘着二郎腿一直抖一直抖。

　　许清舟看到他腿抖得那么厉害，就知道这家伙现在一定很亢奋。

　　也不知道在亢奋什么。

　　有点害怕。

　　他抿了抿唇，舒缓了一口气，才咧嘴笑道：“可能我之前的回答，刘导不满意？”

　　刘长兴摆手摇头，他扁了扁嘴，唇角的弧度都快拉到下巴了：“不是不满意，而是我知道，你在故意逃避我的问题。”

　　许清舟颔首笑：“刘导想多了。”

　　“我没想多。”刘长兴卷着剧本和通告的一下一下地敲着大腿，很是有趣地看着许清舟，“你的确拍的很努力很用心，演得肖楚新也是有了六七分的像。”他顿了顿笑，“确实是我问错问题了。”

　　他拿着剧本的手，倏地一顿，往前一倾，仰头笑看着许清舟：“但你还不是肖楚新。”

　　许清舟继续扬着笑：“我本来就不是肖楚新。”

　　“不不不！”刘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你得成为肖楚新。”

　　“我成不了肖楚新。”许清舟微微沉了脸。

　　刘导闭着眼否定了许清舟对自己的否定，“不，可以。在前几场戏，你就是肖楚新。”

　　前几场戏。

　　一开始拍的那几场，因为要故意加些不过审的东西调戏谢青山，他的确有肖楚新的玩心和不羁。

　　许清舟面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

　　刘导转头看向监视器，用卷着的本子拍了拍监视器里的画面：“不过这十来天的肖楚新……一点都不肖楚新。”

　　“怎么不肖楚新了？”许清舟问，“打戏，文戏，章导说都OK。”

　　刘长兴闻言一笑：“的确，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你的肖楚新还是肖楚新，但是面对顾瀚石的时候，你的眼神……很矛盾。”

　　“矛盾？”许清舟自己都听不懂了。

　　这导演在说什么。

　　刘导仰头一叹，慢慢给他指教：“在你前几场戏的时候，肖楚新对顾瀚石的喜欢，亲近，欣赏，佩服都是存在的，存在于你的笑容里，眼睛里，我甚至很欣赏你在某些时候加上去的细节，比如肖楚新替顾瀚石整理后领，替他用扇子扇风，他受伤后按着他的手不准他喝酒，这些临场即兴，让我觉的你是个非常有想法的演员。”

　　许清舟默不作声的听着。

　　“但这十几天里的戏，都不对味了。”刘导说着砸吧了下嘴，“这十几天里的肖楚新面对顾瀚石，爱恨交缠，忽近忽远……就……就很勉强，你懂吗？”

　　刘导皱着眉拧着五官，唇都抿紧了，双手不断地打着手势看着许清舟，非常想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勉强，懂吗？”

　　许清舟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但现在看到导演的样子，又禁不住想笑，“懂。”

　　导演说的他都懂——因为这十几天里，根本不是肖楚新对着顾瀚石，而是许清舟对着谢青山。

　　他入不了戏啊，一想到自己喜欢了十年的演员，原来和其他人一样也被这个圈子染了色，他就没法接受。

　　刘导见他出了神，抬手就用本子拍在许清舟的腰上：“想什么呢！我在训话呢！”

　　许清舟回神，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刘导……”

　　“懂，你懂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刘长兴恨恨道，没太注意许清舟的反应。

　　许清舟蹙眉，要做好就要入戏，要入戏，他必须和谢青山接触。

　　想了会儿，他有点迟疑地问道：“刘导，你和谢老师，熟悉吗？”

　　刘长兴一愣，很意外。他没想到许清舟会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刘长兴在这行混这么多年，耳力还是有的：“怎么，你后面发挥不出来，是因为和谢青山有矛盾？”

　　他嘶了一下，望着许清舟的眼分外不解：“有代沟？”

　　许清舟轻笑，“不是，我们没矛盾，也没代沟。”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打探，“我就是有点怕他。”

　　“怕？”刘长兴眼睛瞪大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谢青山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怕？”他鬼鬼祟祟地凑近许清舟，一脸严肃地问，“他不会是要潜规则你吧？”

　　许清舟满目的震惊，垂着的手迅速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