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暗》不留风

8、沧海笑（八）

　　众人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血未央，每个人的神情都犹如刚刚得知自己奶奶怀孕了一般。

　　还未成年呢，就用上震动棒了……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我去，他这是给女朋友买的？不对啊，按理说他都能交到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

　　他不会是买来自己用的吧……难道说，他真的是个gay？

　　真特么刺激啊……

　　以上为众警员的内心想法，跟他们不同的是，卫云辙忽然轻声喃喃道：

　　“原来，你是在下面的那个。”

　　血未央：……

　　冀冷：……

　　众人：……

　　这人get到的点怎么这么奇怪！

　　“解释一下？”冀冷瞥了眼那玩意，又转而问血未央。

　　血未央的神色依旧很冷：“私人问题，我有必要跟你们解释吗？”

　　“当然有必要。”冀冷就料到这只高傲的小猫会这么说，“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你的一切个人信息都可能与案件相关，所以，你有这个义务告诉我们实情。”

　　血未央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能驳倒他的话，于是再次语出惊人：

　　“调情用的，怎么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再次尴尬起来，就连陈双也没有料到血未央会这么说。

　　而卫云辙则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就差脸上没写着“我很懂”三个字了。

　　冀冷的脸直接黑成锅底，阴沉的一如上午的天气。

　　周暮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一下子敛了笑意，眸子沉得可怕。

　　“咳咳，那啥，都检查好了，继续回去办案去！”卫云辙发现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个场面可能会一直这么尴尬下去，于是他盖上了箱子，朝众警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好歹也共事了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所以，在看到卫云辙的手势后，众警员飞速撤离了现场。

　　周暮深深地看了一眼血未央，转身离去。

　　卫云辙一看冀冷的脸色，当即就对血未央说：“那个，小央，你跟陈双先到接待室坐会儿，别乱跑，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们的。”

　　血未央瞥了一眼冀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拉着陈双就走了。

　　见这两人走了，卫云辙这才一拍冀冷的肩，笑着说：“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觉得新鲜玩玩也正常，像我当年接触这些，也是差不多他这个年纪。”

　　“所以你现在弯成了一盘蚊香。”冀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侧头，给了卫云辙一个白眼。

　　卫·蚊香·云辙神色尴尬了一瞬，随后又撇了撇嘴：“那也比你这个万年单身狗强！”

　　冀冷懒得跟他理论这些，于是他揉揉眉角，问道：“之前你说齐鸿瑞有问题，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卫云辙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收回了搭在冀冷肩上的手，从警服衣兜里掏出那几张照片，递给冀冷，又将事情原委与他说了一遍。

　　但他没有将自己对于照片上这两人关系的猜想说出去。

　　冀冷听他讲完，又看了看那几张照片，若有所思。

　　“我已经让子清他们跟进了，具体情况还得他们回来再说。”卫云辙说完，又往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就是，陈双那小子肯定有问题，最好仔细查一下他和陈裕民的关系。”

　　“那你觉得血未央该怎么办？”

　　冀冷听他讲完，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卫云辙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个人觉得，首先分局把他送来这一点就很可疑，其次就是，他似乎总隐瞒着什么事情，短时间内暂时还无法洗脱他的嫌疑。”

　　冀冷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Not many years their rounds shall roll/Each moment brings……”

　　忽然，卫云辙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嗯，是我卫云辙。”卫云辙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忽然神色大变，“什么？！好，我知道了，继续查，把这人查透了！”

　　说罢，他挂了电话，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怎么了？”冀冷见他神色颇有几分欢愉，问道。

　　“子清那边有进展了，他们查出了拍照片的人是谁。”卫云辙朝冀冷一笑，“这个人叫赵铭律，是一名大学教授，你猜，他和齐思是什么关系？”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等冀冷回答。

　　冀冷无奈的笑了笑：“别吊人胃口，快说。”

　　“据子清他们了解到，齐思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是住单人宿舍，可是你想想，齐鸿瑞只是一个卖早餐的，哪有钱给他住单人宿舍？”卫云辙摆出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说道，

　　“而这个单人宿舍，就是赵铭律给齐思安排的。”

　　冀冷微眯起了眼，一个教授亲自给学生安排宿舍，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俩关系肯定不一般。

　　“最有趣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卫云辙越说越起劲，“同一层楼的同学说，他们经常看到赵铭律进出齐思房间，而在平时，赵铭律也会对齐思多加照顾。”

　　“甚至有人曾经在医院看见，齐思昏迷吃不了药，赵铭律直接自己含了药，嘴对嘴的喂给齐思。”

　　“现在，你觉得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卫云辙说完，一摊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冀冷。

　　只要不是个傻子现在都能猜出来好吗……冀冷听完卫云辙的一番话，思索起来。

　　这两个人是情侣关系，那么齐思的自杀，会不会跟这个赵铭律有关呢？

　　“这事让子清他们负责吧，周暮那边，就不要透露了。”

　　半晌，冀冷说道。

　　“好。不过血未央现在该怎么办？我觉得再怎么审也审不出更多东西了。”

　　卫云辙这话跟冀冷心里想的一模一样，确实，不光血未央，还有那个陈双，精得跟个什么一样，想从他们嘴里翘出信息，还不如自己上手找线索。

　　“让安欣他们去查陈双在他学校附近的公寓，我们得去一趟。”

　　“陈双的公寓？为什么？”

　　冀冷看了一眼满脸问号的卫云辙，换换说道：

　　“案件的突破口，在那。”

　　接待室里，血未央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针孔的可就不一定了。

　　在任何情况下，你相信的感官，都不应该是眼睛。

　　这是那个人教给他的第一课，他不会忘。

　　陈双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他们两人就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

　　“沧海……”

　　血未央喃喃道，似是有心似是无意。

　　陈双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柔和，又带着笑意。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所有的爱恨，终归于沧海，掩埋深深，不会再有波澜。”

　　陈双嘴角一扬，微笑着跟血未央说。

　　血未央看向他，眼神之中竟多了几分凄凉。

　　那段最黑最长的路，最终还是要一个人走。

　　也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能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也算不赖。

　　他应该知足了。

　　但是血未央却觉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堵在心门口，怪难受的，闷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在很久之后的将来，血未央才知道，那个东西，叫爱。

　　只是他现在实在不懂，也觉得没必要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