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清风余泪

5、第 五 章

　　“……你的字真的是……嗯，能看懂。”小红叹了口气，“你这字一般人都能看懂，是我家公子太过苛刻，不用练了。”反正练了也没用。她默默咽下最后半句。
　　“小红姑娘肯教我已感激不尽了，奈何本人愚笨，对文墨向来不感兴趣，倒是让姑娘费心了。”寒二拱拱手就要走，小红叫住了他，他转身看到小红抬了抬下巴，笑魇如花:
　　“来都来了，不如留下一起吃饭？”
　　……
　　叶风在晚饭后并未歇息，而是来到了观星台。
　　观星台是叶风名下的地盘，也是全城最高的地方，是财富的象征，这里消费极高，富商们也只会偶尔过来装模作样，观星台近百个包厢也只有几间透出光亮来。
　　无论是风语楼还是观星台，或者说叶风名下所有商铺，向来都是富人的专利。
　　叶风此时在观星台最高层，这里场地空旷，并无棚顶，使所站之人可与星辰比肩，与夜色相融。
　　欣赏着天上繁星点点，叶风计算着时间，手指在栏杆上一下下地叩着。
　　远方绽开了一簇浅蓝色的烟火，于夜空中尤为明显，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发自内心的笑却未从叶风脸上褪去。
　　“怎么了？”凌寒被通知到这里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叶风瞥了一眼他，回答:“静待鱼上钩。”
　　“真的？”凌寒震惊了一瞬，随后又开心起来，眼里闪烁着光。
　　叶风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凳子，“四皇子赏脸落座？”
　　显然叶风并非邀请，不等凌寒回答，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又喝一杯，又一杯……最后干脆抱着坛子猛灌。
　　“我等了七年了，我终于离我的梦更进一步了。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父母刚从西域回来，我们把酒言欢，”叶风把空酒坛子扔到一边，砸成了碎片，“一群人闯进来，拿着火把提着刀，该烧的烧，该杀的杀，我亲眼看着他们倒在我面前，大哥抓住我就跑，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他可以活下来的……”
　　叶风慢慢蹲下，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手拼命敲打自己的头，泪如雨下，风很静，人潮也早已散去，只留崩溃的嘶吼与哭泣。
　　凌寒知道他只是一个倾听者，没有立场安慰他，就没插嘴。
　　良久，叶风自嘲一声，整坛酒往嘴里灌，“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跑，他怎么会被杀死，我就是笨啊，我笨死了……如果不是大哥舍身保我，我早就葬身在那十五年，如果不是家中尚有金银，我……我恐怕还是街边的乞儿吧……”他缩成一团，头埋在身体里。
　　凌寒静默地站了许久，看向叶风的眼神里是模糊不清的浪潮汹涌。
　　凌寒走向叶风，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
　　“哎，你们那些个皇子公主的是不是都特别有钱，还特别的霸道？”为数不多的暗卫和寒二瞎扯。
　　难得山庄来了新鲜面孔，这群大老爷们自然不会放过。
　　寒二现在有点后悔，他们巴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呃……是皇子公主们的十八代。
　　“我觉得没叶公子富有，我家殿下也很好。”好到把他扔到这狼窝来。
　　那些人更想问下去，寒二更是招架不住，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好了好了，别老欺负他，再欺负我就把你们不干正事在这瞎玩的事告诉老大。”小红见情况不妙，恶狠狠地威胁。
　　叶风向来对手下里的“唯一女人”都比较放纵，再加上他们平时就插科打诨，叶风知晓定会大罚特罚，所以这句话很有分量，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寒二默默地缓了口气。
　　“红姐以前也不这样啊，上次那谁来都没见她这么暴躁……”有一个人嘀咕。
　　小红装作没听到，耳根子却悄悄染上红。
　　寒二看见气氛有点不对，忙说:“我先告辞了。”说完就想要走，“别啊，留下来陪我们喝酒呗。”有个眼尖的赶快挽留，乖乖啊，红姐八百年不带个男人回来啊，而且刚才红姐耳朵红了！红了啊！那不就是爱上了吗！
　　“对啊，聊聊呗。”嘀咕的内个被眼尖的捅了一下，迫于淫威开口道。
　　“那，好吧，你们怎么遇见叶公子的？”
　　“我们啊，就是老大一路流浪被吸引到的……追随者。”他们没敢说自己以前是刑满释放人人嫌的犯人，
　　“我们打了一架。”小红也回答了他。
　　寒二无法理解他们，他以为是什么被恶霸欺负，叶风挺身而出，从此收获一堆小弟的故事，他们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
　　一群侍卫们喝酒聊天，虽然一开始有点尴尬，但他们还是一见如故，所有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今晚绝对是个不眠之夜，有人互诉衷肠，有人照顾酒鬼，还有人……抱柱子哭。
　　……
　　“嗯……”叶风捂着一片浆糊的头，昨天发生的事像模糊的片段从脑海里路过，人都要炸了。
　　我昨天干什么了？我去楼顶吹风来着，然后我还梦见以前了……我好像还摸了个什么东西……
　　“醒了？”凌寒从门外进来，“头疼吗？”
　　叶风皱皱眉抬头看他，“你怎么过来了？小红呢？”
　　“我的叶公子啊，你昨天喝睡了，还是我送你回来的，请问你失忆了吗？”凌寒无奈地看着他，“还有，寒二跟小红现在都没回来。”
　　看着叶风懵懂的眼神，笑了笑，补充道:“你睡觉的时候是在打仗吗，都要翻天了。”
　　“我昨天干什么了？”叶风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你昨天哭得撕心裂肺，还摸我叫我‘小芳’。”凌寒忍不住笑，“这个‘小芳’是谁啊？”
　　叶风不自在地咳了咳，没回答:“我梦见我父母和我大哥了，昨天……是他们的祭日。”
　　凌寒收了笑容，不应拿这个调侃他的:“抱歉。”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又不是你杀的。”
　　凌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想安慰他，却不得其法。
　　“行了行了，别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我，今天太子是不是要启程了？我得去山庄安排一下了。你快出去吧。”叶风抬了抬头，忍住泪水。
　　“你哭了，你……”凌寒看见了呼之欲出的眼泪，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他只是关门离开。
　　或许让叶风自己收拾心情比他去安慰的效果要好很多。
　　叶风看着门关上，再也没忍住，眼泪决堤而出，叶风就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任凭眼泪流出，哭吧，哭完他叶风还是一条好汉。
　　等叶风出门后，已经过了中午了，除了红红的眼眶，叶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叶风没有马车了，只能自己步行去山庄，然后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去收拾烂醉的人造作下的烂摊子，根本没空惆怅了。

作者有话说

　　拖更使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