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临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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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辆商务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了一夜，快要到达目的地之前，穆雨黎被身边的Kay叫醒，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水杯，她小口抿了一口，茶香正浓，水温适口，她之前从来不知道，雇佣兵除了拿钱办事之外，还能这么温柔体贴的照顾自己的金主。
她道了谢，拧紧杯子放到一旁望向窗外，车子行驶了一夜，窗外的景色从出发时的高端灰过度到了苍凉黄，冬日里的家乡一片肃杀之气，苍茫的黑土地望不到尽头直连接到天边。几辆车陆续过了收费站，在距离收费站不远处的路口处稍作停留，没过多久，车上多了两个人，车子再次发动。
上车的男子眼窝深陷，眼里满是红血丝，一脸探寻地望穆雨黎，似乎是在等她开口。穆雨黎的眼神冰冷，伸出手扶住从上了车就一直以一个弯腰的姿态屈膝站在面前的叶澜，轻声说了一声：“苦了你了。”
听了穆雨黎这话，叶澜心里一块石头瞬间落了地，再也绷不住情绪，一屁股坐在穆雨黎身旁，抱着她的一条胳膊哭了起来，起初只是轻声啜泣，随后便过渡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Kay嫌弃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穆雨黎由他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等他差不多哭够了，她抄起车里的湿巾，一只手托起叶澜的下巴，另一只手抽出一张来轻拭他的脸颊，长者一般轻声地哄着：“这么大人了，别哭。” 虽说是哄，声音却冷清清的，听不出什么温情。面前的男人点点头，停止了先前的哀嚎。
她嘴角扯了一下，把用过的湿巾折好，慢条斯理地塞进车上的垃圾袋里。几辆车停在了一处废旧工厂附近，车窗外是黑漆漆的残垣断壁。
穆雨黎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窗外：“这也烧了？”
“嗯。”
她皱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完全理解放火那人心里的仇恨。
叶澜抽抽鼻子，还想倒两句苦水，却被穆雨黎打断： “行吧，” 穆雨黎对身后的Kay吩咐道“去里头看看能不能暂时落个脚，大家准备一下。”
她和叶澜一同下车，两个人围着工厂的栅栏走了走。冷风迎面而来，她离开东北已经有五年，有些受不了室外的干冷，伸手紧了紧领口，呵出一口白色的哈气。
身边的叶澜见状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白色的毛线围巾在她的脖子上缠了两圈，叶澜笨拙地将围巾两端在她胸前打了个结，又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从小就怕冷，回来也不多穿点。”
“叶澜，”穆雨黎皱着眉看了一眼他给自己围上的粗线浅灰色围巾，又抬起头看着身前瘦削单薄的男人：“不要打亲情牌了，你看着我不膈应？”
“不是…”叶澜连忙解释：“这不是…亲情牌…我心里，你一直是妹妹。”声音越说越低，说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没了声音。
穆雨黎抬手拢了拢额前碎发，然后走向Kay, Kay凑到耳边同她说了什么，穆雨黎点点头，随后走进了废旧的厂房里。
她带来的人聚集在厂房里，有人用煤炉生了火，室内稍微暖和了些。穆雨黎走进来递给叶澜一只卫星手机，叶澜拨通了卫涛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两边都是静默，大约有3秒钟，穆雨黎率先开口：“卫涛，我是穆雨黎，见一面吧。”
“小雨黎？”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轻快，甚是意外。
“找你聊聊叶先生的事情。” 她清冷的声音里透露着冷漠。
“算了吧，”电话那头的声音阴柔：“我这次行程匆忙，不能和你见面了。”卫涛轻声笑了一下继续说：“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咱们两个，何必因为个老不死的结梁子。”
眉眼低垂的女人站在电话前没有回应，她转过头看了看正在追踪卫涛电话信号的手下，得到了手势确认的回应之后，不动声色地挂断电话。电脑屏幕上显示出那人所在的位置，她冲着Kay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准备出发，叶澜和一直跟在叶澜身后的中年男人被她留在了工厂里，她出门之前背对二人留下一句话：“我去接叶先生回来，你在这里等。”
她走出大门，冷风裹挟了几片秋叶飘进屋里，叶澜想起什么似的追到门口对着正在上车的穆雨黎大喊：“雨黎！” 她回头冷冷地扫一眼，白色毛线围巾垂在胸前的一角被风吹得荡了荡。车门阖上的瞬间，站在红砖墙边的叶澜对她喊了句“注意安全！”
叶澜站在破败的工厂院子里紧抿着嘴唇，当年的偏偏公子如今混得个失无所失，他把所有营救父亲的希望都压在穆雨黎身上。这个平日里眉眼低垂的女人，其实面慈心狠，曾是他叶家最倚重的继子，也是叶家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穆雨黎隔着车窗看向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叶先家高朋满座的那些年，仿佛又听到叶先曾和蔼地对她说：小离，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必然在凝视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临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