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司》林默momo

64、原来是这样的身份？

　　田幂看着饭桌上的红烧肉，糖醋小排，还有清炒芥蓝，虽然都是她的心头好，但总觉得今天这三道菜不是为她这个独生女准备的。

　　整个晚餐时间田爸爸和田妈妈都一直和李听聊天，问这个问那个，仿佛永远有问不完的话题。李听这个在异灵思高冷的不得了的老大，竟然也始终耐心有问必答，甚至言语间还十分的风趣，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深得中老年人喜欢的懂事调调，简直看得田幂牙疼，吃糖醋小排的时候差点被脆骨崩到。

　　田幂暗暗腹诽，这家伙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还是说……她上辈子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大牛？因为有可能的那个身份，李听才耐着性子应付她的家人？不太可能吧，要真如此，不是该先来讨好她这个正主吗？

　　藏菩萨转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田幂本人是真的不敢信的。但不管真假，再看李听的时候感觉的确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难有从前那样的紧张和敬畏了。想到自己的上辈子很可能像是抱着小二哈一样，抱着某人……不，是某神犬……那画面真的太美，一想就停不下来好嘛。

　　如此一想，那份儿恨不得李听赶紧走人的心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田幂有点恶趣味的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李听的碗里。而后怀中抱着小二哈，将细心剃了骨头的白水煮肉喂给小家伙，嘴中宠溺道：“乖，慢点吃昂，吃完了还有呢！跟着本主人有肉吃！”

　　李听夹排骨的动作一顿，抬眼暼田幂一眼，唇角弯起，笑得格外温柔宠溺。田幂与这样的宠溺目光对上，喂狗崽的手不争气的抖了抖。紧接着目瞪口呆看李听将那块排骨夹起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田幂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竟然模仿她怀中的小二哈，多大一个人了，吃排骨居然还用舔的，害不害臊！

　　两人因一块排骨无声进行着眉眼官司，饭桌上的两位老人家也飞快交流着视线，露出老父亲老母亲特有的欣慰笑容——瞧瞧！根本不用探底了。就凭这两个小家伙眼神的黏糊劲儿，幂幂那死丫头竟然还瞒咱们说没恋爱，哼，当咱老两口瞎的吗？

　　“呵~~”李听轻笑了一声，咬着糖醋小排，唇角更弯了几分。

　　一顿晚餐便在这美丽的误会中吃完了，居然出人意料地格外宾主尽欢。直到饭后李听告辞，田家二老嘴中说着“幂幂，快去送送人家”热情地将田幂也赶出了门，气氛都十分和谐。

　　这是个老小区，绿化一般，只有光秃秃的青石板路。田幂跟在李听后面，默默数着脚下的石板格子，几次想向李听求证，却又卡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难道真的大喇喇问这位高冷大神：嘿！听说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狗狗……呵呵呵，活腻歪了嘛！

　　“不是。”

　　田幂正纠结，忽听前面的人冷不丁出了声。田幂愕然抬头，暗叹某人听心声的能力，真的……一辈子都习惯不能！她撇撇嘴，连忙快走两步与李听并行，并投去已获得小眼神：什么不能？这么高冷！就不能说清楚点儿吗？

　　李听笑着斜睨她一眼，淡淡道：“当年主人是在我眼前寂灭的，不会有假。而你……”

　　李听将手掌摊开在田幂眼前，掌心凭空出现一颗黑色莲子：“若我猜想不错，你便是主人当年的蒲团所化。那蒲团化身为莲，因缘际会之下在浩劫前便入了轮回，以凡人之躯侥幸逃过一劫。而这颗莲子当年遗留在苦海须弥界，直到此次温良二人躲了进去，我才意外寻得。”

　　田幂小嘴傻傻张着，直直盯着那颗莲子，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曲三折，从芸芸众生跳到地藏菩萨，说不是地藏菩萨？却又原来是菩萨座下的莲台！

　　李听扬手，那颗莲子便悠悠飘了起来。再一个响指，凭空又出现一条银色丝线围绕莲子编织成网，最后将黑色莲子兜住，化作低调的项链挂在了田幂脖子上。

　　“回去吧，早些休息，今晚你大概能做个好梦。”李听看看前方不远处的小区大门，随意摆了摆手，晚间遛弯的附近居民不少，他不方便瞬移，出门只好靠腿的。

　　田幂望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又低头摸了摸银黑色泽的莲子吊坠，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没当成李听的主人，真心有点小失落。但地藏菩萨这名头着实大得可怕，没压在头上，却也真的让她悄悄松了口气。至于这颗莲子……田幂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着它，轻轻抚摸着它，竟觉得有一股亲切感，仿佛这东西真的曾经就是她的！

　　当天晚上，田幂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似是睡了很长的一觉，懵懵懂懂醒来便感到身体被一道柔和的力量包裹着，她情不自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头却蓦然用上狂喜——我有身体了！我终于有身体了！

　　意识更清晰，田幂想起了更多，她原本是最普通不过的蒲团。但因为打坐之人日日诵经，她一个死物却受佛法感召有了灵。主人赠她一缕生机，点化她的灵识入一颗莲子之中，日日诵经蕴养，直到有一日莲子终于发芽开出一朵金莲。

　　梦中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有一只大狗十分讨厌。在她是一个灰扑扑满是补丁的老旧蒲团时，那狗就喜欢将她叼来叼去玩耍，甚至磨牙撕咬。后来她化作金莲，那狗越发可恶，总对着她流口水，想偷她的花瓣当零嘴吃。这世上怎么有如此蠢又贪嘴的狗？简直就是恶魔！

　　田幂梦醒来时，眼前似乎还有那只一瞬不瞬盯着她，不住流口水的蠢狗！

　　原来……是这样的吗？田幂摩挲着脖子上的那颗黑莲子，大梦一场，恍如隔世。

　　另一只手 毛茸茸暖乎乎的触感让田幂回过神来，低头便看到了小二哈正和她的手较劲，察觉到她的视线，便也仰头看过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写满了好奇，像是在问：我主人大早上起来发什么呆，莫不是个傻子？

　　田幂将小狗崽抱在怀里，使劲揉搓了一番，确切的说更像是蹂躏。而后她双手插过小狗崽的咯吱窝，让小狗崽后腿悬空，人狗对视，鼻尖对着鼻尖，展开来自灵魂的拷问：“臭狗狗，坏狗狗！让你咬我！喜欢咬蒲团？还喜欢吃花瓣？怎么不馋死你？”说着，抓起枕头就往小狗的嘴边塞，“再咬我就打你屁屁！！”

　　结果阳台方向忽然响起一声嗤笑：“上千年了，你对我的臀部究竟有多深的执念？”

　　“？？？”田幂险些吓得炸毛，若放在以前，可能即便心里有气也默默忍了，毕竟打不过对方。然而刚刚做了那样一场漫长的梦，蠢狗则几乎是那段记忆之中唯一的玩伴，所以此时的田幂实在对李听生不起半点敬畏之心，几乎是下意识张口就骂，“会瞬移了不起呀！女生卧室居然没有一点隐私权的嘛？老流氓！我脑子抽了才会对你的臀部有执念！”

　　“……”李听唇边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他定定的看着仍然坐在床上的田幂，一双眸子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似是有失望一闪而过。但是视线在田幂的身上又转了几圈后，他重新弯起的唇角，几步上前站到床边，大手盖在了田幂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有个老朋友总归是好的，不嫌弃，不能不嫌弃......”

　　“你！”田幂听了差点又炸毛。却又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李听的声线今天格外温柔，他轻轻拍了下田幂的发顶，低声道，“放心，这次一定保护好你...”

　　“你......”田幂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明明某人只是站在她的床边，撸猫一样摸她的头。她却忽然因为刚刚那句话，有一种被捧在手心里护着的错觉——小蒲团和蠢狗之间还有什么别的故事吗？

　　那梦已经很长了，但是对于比仙人漫长的岁月，似乎还是太短。田幂好奇想问，而且她知道其实只要心里想着，李听就听得到。可李听这次却装聋，完全无视了田幂的心声，只坐在床脚用脚逗了逗趴在角落的狐狸，似乎对那白绒绒的小家伙格外感兴趣。

　　“别欺负我家阿白，没见它在发抖吗？”田幂踩着拖鞋，赶紧从某人脚下救下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摸了几下以示安抚，小狐狸却像是更害怕了似的，手舞足蹈挣扎着，硬是从田幂温暖的怀抱蹿了出去，直接蹿出了阳台，仿佛很怕被田幂抱着似的。

　　“......”田幂望着阳台的方向呆愣当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她居然被最爱撒娇的阿白嫌弃了。伤心之下，也只有抄起趴在床上的小二哈，抱在怀里蹭蹭求安慰，“看来还是我们小二最坏……”

　　“呵～”李听嗤笑了一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就这么静静看着田幂撸狗，也没有出声打扰，闭着眼，任由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一副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直到田幂重新把小狗仔放回到床边，李听才慢慢睁开眼开口说正事：“既然找回了些许记忆，以后便不会再发那些小儿科的任务给你过家家玩儿了。从今天起，你便跟我一起出勤吧！”

　　说完一抬手，床上便凭空出现了一个青绿色的斗篷：“物归原主......做任务还是有些危险的，有这破斗篷保护，希望你不会再拖我后腿。”

　　“......”田幂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这别扭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养成的？明明是专程送宝贝来的，怎么一开口就立刻这么拉仇恨呢？

　　“别愣着了，斗篷披上，我们即刻就出发。”李听扬了扬下巴示意田幂效率。

　　“哦...”田幂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刚拿起斗篷，就感觉到有个大手搭在了肩膀，紧接着天旋地转。这曾经是田幂极为向往的瞬移体验，这回她却又黑了脸，抬脚就朝着李听的屁股踹去，“特么急着投胎去呀，老娘还穿着睡衣呢！”

　　李听这次不是轻笑，而是朗声大笑，笑得恣意，笑得开怀：“真让你个破布团子说中了，咱们这趟还就是急着去拦投胎的。”

　　田幂诧异扭头看着这样的李听，有些不适应，却又其实这才是记忆中她最熟悉的模样。蠢狗嘛！就是为了卖蠢而生的，做什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