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陌浅浅》离陌公子

2、第二章

　　无痕带着石镜走出了凌霄殿，并未停住脚步，不知要去哪里。二人一路并未说一句话，无痕走在前边，她跟在后边，由于左肩的伤还有些吃痛，她的脚步倒有些慢了。路上偶尔遇见一两个小仙，倒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无痕打招呼，无痕径自的走着，谁也未理。
　　倏地，无痕停住了脚步，石镜因未抬眼，身形不稳，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无痕微侧着脸，未看后方的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镜径自走到无痕身前，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无奈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无痕喃喃道，抬眼看向另一方天际，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岁月冗长才使得他幽黑的眸子中死一般的静寂，面上亦没有任何的表情，他默默道：“‘云上陌浅浅，素来情渐深’，日后你不要再说自己没有名字了，今日起你的名字唤作——云素！”
　　“云……素？！”她有些陌生的念叨着这两个字，忽地眼神一亮 ，灿笑，“我有名字了，叫云素！”她开心的合不拢嘴，像是个几岁孩童一般终究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
　　无痕再未理她，径自向前走去，她亦跟在他的身后。
　　等二人行至天君府的时候已是晌午，许是走路多了的原因，云素左肩的伤口开始撕裂，又渗出血来，她面色苍白，有些体力不支。无痕带她来到天君府的一处别院，看着门匾上赫然的写着“幽静苑”三个大字。
　　二人驻足门前，无痕说道：“你被魔煞所伤，今日起你便住在此处，待身体好些，我再送你去凡间！”
　　“嗯。”云素点头。
　　“天君。”
　　闻声，是一个穿着青绿衣裙的女子到来对着无痕欠身施礼。
　　“即日起，你便在此处照料云姑娘，直到伤好为止。”无痕吩咐道。
　　“是。”女子回道。
　　吩咐好一切无痕便离开了。
　　女子扶着云素来到了一间卧房，她将云素扶至床榻上，后背倚靠绣枕而坐。女子很是细心，她自小学得医术，熟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后她又为云素准备了一件蓝色绣花衣裙，换掉了云素本来染血的白色长裙，云素不禁对她好感倍升，这一世从未有人会如此待她。
　　“你叫什么名字？”云素坐在床榻上问道。
　　“我叫清歌！” 她依言答道。
　　“你来天庭多久了？”云素继续问。
　　“大概飞升成仙有两百余年了吧，比起天君他们自小生长在天庭的修炼是苦了些。”清歌回答道，“我是因为家中世代学医，家父一生清贫，到处行医，救死扶伤，晚年却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天帝看我可怜，才让我飞升成仙并到天君府侍候天君的。”
　　“云姑娘是从哪里来？又是怎么受伤的！”清歌问道。
　　“我……”云素想了一下，并未打算对清歌有任何的隐瞒，更何况发生如此大的事恐怕天庭已经人尽皆知，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昔日的阴阳石镜已经成了云素，她说道：“我就是那个丢失了玄灵塔的阴阳石镜，在幽冥谷中孤寂五千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便再也不想回去了，宁可死去。”
　　“啊？！”清歌有些讶异，丢失了玄灵塔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天君竟然敢从天帝的手中把她救出，难道不怕天帝的怪罪吗？不过听她此言，她倒是很同情她，五千年的岁月都身处在黑暗之中，那将是怎样的孤独、怎样的度日如年啊？
　　“你没有朋友吗？”清歌问道。
　　“有啊！”想起她，云素笑得眉眼弯弯，“她叫花舞，她是第一个陪我说话的人，她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过今后我不能再陪她了。”话落，她低垂着眼睑，若有所思——原来人的一生终究要独行，谁又会陪谁走到最后的终点？
　　花舞？！
　　不知怎的，当清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丝耳熟，似是从哪里听到过，但任凭她如何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想起自己曾经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也许是医学世家的原因，清歌的医术并不弱，不出七天云素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只是左肩上的那道疤痕却无法消逝，像留在记忆中的碎片时刻提醒着自己去往凡间的使命。
　　自那日无痕将云素托付于清歌，便再未出现，终于在今天来到了幽静苑中。彼时的云素靠着门扉，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好不自在，清歌则守在一侧。
　　“你的伤可好些了？！”无痕踏着清风而来，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空气中响起他的声音。
　　“已经好了。”面对无痕的出现，云素有些惊喜。
　　“那便好。”无痕语气淡淡，对着她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云素不解，却没多说什么，跟上无痕的脚步，许是伤好了的缘故，她的脚步轻快了些，与他并肩同行，清歌则跟在二人的身后。
　　无痕带她来到了天书阁，在天书阁的门前有两个天兵把守，见来人是无痕，纷纷行礼：“参见天君！”
　　“免了。”无痕说了一句，就带着她走进了天书阁
　　天书阁的书架全部是用千年纯玉打造，框架上雕刻着腾龙细纹，熠熠生辉，书卷位列整齐的摆放在上面，里面有几个仙官正在专心致志的瞧着些什么书。
　　“去凡间自是要守凡间的规矩的，”无痕说着，“这里有天庭史记、凡间风俗以及各类的书卷，你可在这里了解下。”
　　“好。”云素点头，无痕离开。
　　“云姑娘，我们去那边吧！”清歌提议道，“那边的书籍是关于凡间的，可去那里看看。”
　　“嗯。”云素点了点头，就跟着清歌去了那里。清歌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卷，封面上写着“凡间注意事项”几个字，想必这本书便是有关凡间风俗的了。
　　云素接过书籍，翻开细细看来，看了一点悠悠叹了口气，“原来做一个凡人这么麻烦？！”
　　“对呀！”清歌眸光闪烁，定定的望着云素，“我就是凡间来的，其实你大可问我，不必看这些书的。”她小声嘀咕，“也不知天君怎么想的，非要你来天书阁，问我也是一样的。”
　　云素微微一笑：“好啊，那你给我讲讲凡间的规矩可好？”
　　“嗯嗯。”清歌点头，倘装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凡间啊要想来去自如，必须得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银子啊！俗话说得好，‘有银子走遍天下，无银子寸步难行’，只要有银子就可解决一切问题，包括住的地方，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各个都需要银子的，还有啊凡人是很脆弱的，容易生病，容易被人蛊惑，他们有生老病死，他们的一生不过是天庭的几十日光景罢了。”清歌的话语中有些哀叹。
　　其实在云素的心中，成千上万年平平淡淡的寿命，都不如人间来一场几十年的轰轰烈烈，许是清歌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缘故，所以她格外的珍重生命，格外的看重生死。
　　“我有些想家了！”清歌低垂着头，眼眸中氤氲着一丝雾气。
　　云素看着她眼中的那层雾气，那是即将要留下来的泪吗？家这个字对她来说该是多么的遥远？！她没有家，亦没有亲人，至少清歌曾经拥有过。
　　“没关系，”云素拍拍清歌的肩膀，宽慰道：“以后我愿你做你的家人，恰巧我也没有家人，只有一个朋友，希望有一日她可以离开那里，和我面对面的站着，可以自由如我。”这是此时此刻除了找回玄灵塔她心中唯一的希冀。
　　“好啊，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你就是我的姐姐。”清歌喜形于色，“我在天庭等着你回来！还有你的那位朋友终有一日会离开沼泽，自由翱翔，如我们一样。”
　　二人就这般的成了姐妹，成了在这冷漠世界中彼此唯一的倚靠。
　　半晌，清歌被临时召唤回了天君府，此时此刻只余云素一人在天书阁和几个并不认识的仙官，她四处查看各类书籍，其实比起凡间她更喜欢研读天庭的历史，她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更想知道花舞为何被囚禁在幽冥谷。
　　她翻找着，忽被书架上的一本书吸引，她拿了下来，只见一本银色书皮的大书，封面上画着一个玉色圆盘，圆盘上的花纹栩栩如生，犹如绽放在春天的花朵，生机盎然，在圆盘上用小篆写着四个大字——天庭史记。这本便是讲述天庭历史的书了吗？她一页一页翻着，细细阅读，从天地初开、女娲造人到各路封神她全然都看了一遍，最吸引她的还是讲述无痕天君的那一页，只见书上写着——
　　无痕天君有一弟弟，二人为一母同胞，且双生子，样貌却不大相似，性格亦极为不同，无痕自幼少言寡语，弟弟却浪荡不羁，五千年前弟弟背离天庭，堕仙成魔，原因却是为……
　　篇幅只到这里，往后翻去，像是被谁硬生生的撕下去了那页，怎么会没有了呢？又是五千年前，五千年前她突然禁锢在阴阳石镜中；五千年前花舞被囚禁在了幽冥谷中；五千年前天君的弟弟堕仙成魔，难道几件事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云素看向一旁的仙官，问道：“请问仙家，为何这个会少了一页？！”
　　看到此页那仙官神情紧张，环顾四周，紧张兮兮地道：“这是天庭的一大禁忌，天帝不让提的，如果被发现了可是要打入天牢的。看你眼生，是新来的吧？！快快把书收起来就当没有看过！”
　　天庭的禁忌？为何天庭的历史会成为一个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