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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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僻静的群山热闹起来，喧嚣声马蹄声笑声在空中荡开。黑色不知名的鸟被惊醒，叽喳着展翅从林间窜出，树叶被震的沙沙地响，像大殿里晚会的丝竹钟罄奏出乐声。
我披衣走向山头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有闻名的大门派小弟子来历练的，也有不知名的小门派想要一跃成龙的。众生百态，就像是路上的石头，随处可见。
“你就是江曦嘛？”我听见有人从后面喊我，声音轻轻柔柔的，是个姑娘家。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看着面善的女子，穿着水粉色的纱裙，头上还别了一朵不知名的花。就那样的立在路旁，愣愣地看着我。
“我是，不知姑娘有何事？”面对好看的人，我总是耐心许多。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这几日时常听见他们议论你，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模样，可惜却一直没见到。”她的笑容里带了些羞涩，像是娇嫩的桃花，本该是全白的，却因脸皮薄平白地染了一圈胭脂。
真是个如花如水般的姑娘，与我这皮糙肉厚的完全不一样。
“如今不也是见到了吗？我瞧你生的好看，也想知道你的名字。”跟闫商待久了，也学会了这浪荡调子，说话甜到人心里去，勾搭姑娘正合适。
这么些年呆在山上，眼见全是男子，也没个姑娘家跟我说说体己话，现下遇到个合眼缘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被我说的脸更红了，下意识地拿袖子掩着脸。那闺阁里的女子出来见情郎只怕也是如此害羞吧。
“我，我叫万华菱。”
我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激灵。万归一的女儿！？前些日子心头的疑惑与顾虑并未全然消下去，万归一于我而言，仍旧是个危险的人。他的女儿？听闻是个温柔不出阁的小姐，不知内力武功如何，想来该是不会的。
可……我始终无法完全相信这个判断，眼前的女子，真的如她面上所看到的这样吗？
如果说我方才是真心想要和她交好，现在万归一就像根刺卡在我与她之间，交好是断不可能的，最后怕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沦为点头之交。
但我面上却还是端着和善笑意。“原来是万宗师的女儿。怪不得容貌和气度都如此不凡。”
她的脸比方才更红了，只是此时我看着内心却变得五味杂陈。
“大会快开始了，若第一日便迟到，怕是要被人说成不懂规矩。”我带着歉意地一笑。“我得先过去了，下次再与万小姐选个清幽的地方慢慢聊。”
“是，是我思虑不周了，差点误了时间。姐姐你快去吧，希望今日能摘得一个好名次。”
我与她行了个礼。“呈小姐吉言。”转身向山头走去。
却不曾想刚拐出那些屋舍，就听见后头有人说话。
“你不喜欢华菱。”
是贺望舒。
我一下呆住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山头迎客嘛？怎么会在这，还听到了我与万华菱的交谈。我张了张口，准备开口替自己解释解释一下，却又被他下一句话给堵住了。
“不，准确来说，你不喜欢的是我师父，又或者说，是忌惮。”
“贺少主多虑了。”我干笑着，“万宗师一代宗师人物，德高望重，江曦岂敢。”
他侧头撇了我一眼，也不管我说的有多真诚，自顾自地说。“因为师父知晓空见阵的解法，所以你怀疑了他？可你却没有想过，若真是他做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去接你们，从而发现你们被困阵中？然后他再出面破阵把自己暴露在你们面前？”
他摇了摇头，像是怜悯我的无知。“以为是破开迷雾看到了真相，其实也是被人牵着走而已。”
他说着，毫不在意这番话会在我心里掀起怎样的巨浪。
诚如他说的那样，我心里所怀疑猜测的一切，都是在慢慢地被肯定中变成了我以为的事实。
是从那句“不该想的”还是更早以前。
“如若是亲近之人呢？”可为何是亲近之人呢？
多年的宠爱不假，可又有什么能重过朝夕相处的感情，让人把利刃由外转内。
可……我顿了顿，转头对贺望舒扯出了一个笑容。
“我若是棋子，也该是由玉石打造，不舍丢弃，用完收回养着的那颗。”
“只是……”我话头一转，“不知贺少主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不愿万宗师被人误解嘛？”
他笑了一下，可是我不懂他笑容里的深意。“诚然如江小姐说的这样，你确实是最珍贵的那颗棋。不过，我同你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谁。”
他说着突然停了一下，像是抉择了些什么，又像是没有。
“师父有他自己的人生，如何过怎么过，是他自己的事。我对他只有多年来的教养之恩，此外种种，与我何干。我告诉你，只是我想说，也或许，只是想看看得知自己是颗棋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他这样说着，看起来像是在与我闲谈一样，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可我却觉得有些陌生。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想。当年我见到的那个少年，如松如竹，温润如玉。话语有温度，眼睛里有光，与人交谈时，嘴角总是带着笑意的。虽然我只见过你一面，可也知道你是爱笑的，笑起来很好看，也很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可我又无可救药地想，就算他变成这样，我看着他时，心口却仍然有股热血；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那血依旧沸腾。
咚～钟声回荡在空中，宛如陈长的悲鸣。是大会开始的钟声。
方才的种种思绪被敲散。还是迟到了，我有些懊恼的想。
下一秒，手腕被宽厚的手掌握住。贺望舒拽着我，运起轻功踏上叶梢。腾云般，带我奔向山头。
我看着他被风扬起的发，觉得这人总是这样，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撩拨地我的心，永远为他而跳动，却不会为他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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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武场的时候，钟鸣刚刚落下。我的手被适时松开，而原先抓着它的人，则仿若无事发生一样，走向站在擂台上主张大局的万归一。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意边角的突然到来的我们，松了一口气。
拥挤的山头，各门各派依次排开站好，我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闫商和宋参。毕竟两人实在是引人注目，想找不到都难。尤其是闫商，今天穿的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比我一个女子都艳丽几分。
“师兄！”我佯装无事地走过去，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纵然贺望舒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安然无恙也是真的。作为一颗棋子抛出来的我，并未遭受什么，反而被处处照顾，时时忧心。
那做棋子又有何妨呢？扶云山养我七载，给我温饱宠爱，诉我人间事，教我入武道。我又能回报什么呢？有了被利用的价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才来，若再晚点，怕是要被责怪了。”闫商把手搭在宋参的肩上，扭头对我有些无奈地说着。
“来时遇到了万华菱，寒暄一阵，这才险些误了时辰。”
“南宁山的大小姐啊！听说长得那叫一个貌美，你瞧见了怎么样？”提起美人，闫商立马来了兴趣，当即就想要缠着我说个不停。
宋参冷眼看着他，手探向那腰间一拧。“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有个正形。让人看见，师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闫商被拧的一个激灵。“师父的名声是师父的，我的名声是我自个的。哪里能扯到什么地方去。”
他扭头看着宋参，“你不开心了就直说不开心，总是这样，好像我就不知道似的。”
宋参却不理他了。闫商这才紧张起来，忙贴到他身旁细哄着。我立马站远了些，怕听到什么不能听的。心里头却慕羡着，若有朝一日，我也能拥有这般光景该多好。
等万归一开口时，宋参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了，想来方才被哄得很是舒心。
“承蒙诸位同谋信赖，让我南宁山有幸举办这次的论道大会。只是万某督察不利，前几日仍是出了岔子，在此向诸位谢罪。”
“万宗师言重了，我们都知晓这并非南宁山的过错。”
“是啊！万宗师您言重了。”
……
类似的话语不断从众人口中说出，我眉头一凝，虽说这次的确是我们扶云山自己的事情，可这样说出来，未免有些别的意味。
“诸位抬爱。但总归此次大会仍旧顺利进行，这是再好不过之事。我南宁山会尽力追捕此人，还请诸位放心比武。拿到隶属自己的好名次。”万归一摆了摆手。雄浑的鼓声开始响起，直至第一位挑战者上台。
“沥阳常氏山庄常杨毅，有礼。还请诸位高招。”
我看着台上黑色劲衣的男子，转头问向宋参。“二师兄，这沥阳常氏，什么来头？”
“沥阳常氏算是西南那边数的上名的大派了，以内力雄厚著称，不善武器，擅长化力为气。其门内的般若掌，算是不可多得的高阶武技。”
我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中原用器的门派过多，以内力为主要支撑的，大多缘自西北或塞外，西南则以医蛊更为出众些。这常氏山庄，倒是个异类。
随即上台应战的，是南方一个门派的弟子。看着意气风发，应该是入门没多久的。用的是音攻，使得也算是漂亮，可惜内力还是欠缺了些。没过百招，就败下阵来。
我看着常杨毅的招数，内力浑厚，但灵活不足。内力虽说是重要的根基，可过于固化，弱项就明显了。对付内力较弱的倒是可行，可对上强手，便难以支撑了。
等我回过神来时，第五个应战者已经败下阵来了。顿时有些心痒，想上台一试，却被闫商拦下了。
我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面带媚气女子，缓步走向了擂台。
“血镜宫路瑶，请前辈赐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大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