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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世 ...

  •   “师父让我去?”

      我看着三师兄,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湖向来有武比的规矩,五年一届,称之为“论道大会”。各门各派都会参加,但资历深的人是不会掺和的,算是发掘新人才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等‘出人头地’的事会轮到我头上。

      我不知道往届我们派都是谁去的。但我自认年纪最小,练武时间也短,自己心里是没底的。若输的太难看也太丢师父的脸面了。

      “小师妹,你也别压力太大了。师父让你去自然有师父的考量。再说了,你现在可是能与我打个平手的!别说你师兄我夸大,我在江湖上也是算得上个人物。你肯定是能拿个好成绩的。”

      是嘛?虽说我知道三师兄内力深厚剑法也精到。可看他每天洗衣服洗的幸福快乐的样子,心里总是不愿相信的。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三师兄为何会对洗涤如此迷恋,看着像被下了蛊。如果脏衣服是个姑娘,那他现在肯定子孙满堂。

      但三师兄有一句说的也是对的。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总不会害了我。

      我认命般地敲响了师父的房门。表示我愿意为山门出力,绝不辜负师父的辛苦栽培。

      师父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意外我的决定。

      “这届论道大会在三个月后,定在了南宁山。”他看着我,眼里有笑意划过。

      南宁山!!!

      也就是说我此行有极大的可能会见到贺望舒。这下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师父让我参加这次的论道大会了。毕竟是亲师父!

      谢谢师父。我笑嘻嘻的上前揽住了师父的胳膊。师父最好了,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
      对于贺望舒这人,我记了六年。每每回想起他的音容月貌就笑得像风月楼的老鸨。灿烂无比。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一见钟情的那种。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能忘掉。现下知道能有再见他的机会,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打从师父那回来我就笑个不停,和之前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不同。五师兄说我是色令智昏。我不否认。如此人间绝色,昏就昏了。反正本来也不聪明,我不吃亏。

      南宁山在邺都,离燕京远的很。怎么算着也得两个多月才能到。我也不耽搁,回屋就开始利索的收拾行李,活像个恨嫁的姑娘。

      十一师兄给我备了很多干粮,还做了我最喜欢的桂花酥,零零碎碎的堆了我半个包裹。

      我笑怼他说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个门还带着带那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打九岁上山来就没一个人出去过,更遑论与别人比武了。这次出山算是你的第一次,我这个娘家人自然要多准备点。”十一师兄说着,又觉着不够便揉了揉我的头。

      我被说的有些臊。怎么讲的跟我要嫁人一样,连娘家人都说出来了。

      那也说不定就是要嫁人了啊。十一师兄笑着,眼底有我知晓的狭促的笑意。

      我脸热,不愿再与他多说。我脸皮再厚也是女孩家,经不住他这没脸皮的调笑。若他再说下去,我怕是要就地遁了。

      但我心底又因为他这番话升起一丝隐秘晦涩的甜蜜,自私又狂妄。好像认定了结果会是这样,我注定要嫁给那个光一样的人。
      -
      下山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太阳的余晖落在扶云山上,给这座终年郁郁的山笼上一层金光。我牵着踏月回头望着这个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离别的伤感突然有了实质降落在心上,使得整颗心满满涨涨的,酸涩一直蔓延到眼眶。

      师兄们和师父的身影在余晖里充满了缥缈感,看不真切。我冲他们笑了,回过头慢慢朝前走,走向南宁山,走向贺望舒。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难过,好像永远回不来了。其实我也不过离开几个月,等武比完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在山上和师兄嬉戏打闹,冬天喝上一盅热乎乎的竹酒。

      我把惶惶不安归结于对武比的迷茫,对外面世界的无措,对自己的不自信。但是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嘛,我告诉自己。

      -
      也措城是离邺都最近的一座城了。这里靠近大漠,风沙肆虐,平常只有商队和使团在这里歇脚。但因为论道大会的原因,最近一下涌入了许多侠客和江湖人,倒是热闹了起来。

      踏月是三年前二师兄走西域带回来给我的马,通身雪白,四肢健壮,脚程也快,是匹温顺但强壮的马。有它在,我在路上也没花多少时间,半个月前就到了也措。

      原本是打算歇两天就往邺都去的,但临时收到了师父的传信,说是大师兄最近刚好要到这里,便叫他陪我一起去论道大会,相互好有个照应。我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可直到现在,我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再有几日大会就要开始了,若再不赶路便赶不上大会武比,我不由的有些愁。一时间不知道是走是留。

      不等琢磨呢,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我回头一望。一个果壳迎面而来,直直打中了我的眉心。

      疼!没轻没重的家伙,下手这么重。

      你干什么!谋杀师妹嘛!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师父!

      我气得蹦脚,觉着大师兄也忒可恶了。我可是个姑娘,这种打法破相了怎么办?还等着嫁人呢。

      我拿茶壶往碗里倒了些清水,低头一看,眉心上果然有一个红通通的果壳印。像过年的娃娃头点朱砂。

      我抬头狠狠地瞪着他,他却笑得更欢了。

      “该给你个教训,下山了还这般不设防。这论道大会你不参加也罢。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好名次的。”

      “你胡吣!分明是你算好我会偏头观望我才中招的,旁人怎么会知道我的习惯。”

      “那若是亲近之人有心伤你,你便不就无可躲了。”他挑着眉望着我,分明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却瞧出了一丝认真的神情。

      “我除了你们哪还有什么亲近之人,既如此又何来伤与不伤一说。”

      那倒也是,小丫头长大了啊!他像是没想到我会怎么想似的,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好了,闫商。成天净知道乱说些有的没的,一会没看着你,你就满嘴跑火车。”

      一名青衣男子摇着竹扇从客栈门口走进来。端的那是一个清风霁月,玉树芝兰。

      大师兄扫了一眼,在一旁嘟囔着。又是这个祖宗。

      “二师兄!你怎么也在这?”我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要说扶云山上能把大师兄管住的,就只有二师兄了。

      二师兄名唤宋参,打小和大师兄一起长大。和大师兄不着调的性子相比,二师兄就沉稳多了。手段也多,师父整不到大师兄的时候,都是二师兄帮忙罚着的。我刚上山的时候还使唤大师兄帮我扫地呢。

      “师兄你看。”我指着我的果壳印往他面前凑。“都给打成这样了,出门就是给人看笑话的。”

      “你凑什么,他身上香点吗?给我过来。我才是最疼你的那个,成天呆他旁边干什么。”闫商一把把我来了回来,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你最疼我了,都疼成这样了。我抬头将脑门给他看。

      “好了。你别闹了。”竹扇打向了抓着我衣袖的手。啪的一声,闫商把手缩了回去,被瞪了一眼后,当即老实了。

      “他先前走的时候我放不下心,怕出什么乱子,便跟着去了。这次本想着是要直接回山上的,回程路上却临时知道你要去论道大会的消息,怕你一人应付不过来,才商量着转道与你一同去。”二师兄的神情淡淡的,他好像永远都是这副模样,看着像个温润又不可攀的神仙。

      “方才我去买了些你喜欢吃的蜜饯,没和他一道。你拿着,但每日不可吃多。”他说着,从袖袋拿出两包油纸包的蜜饯递给我。

      谢谢师兄。我笑着把油纸剥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再理那浪荡子。

      第二天。

      我随手收拾一下行李,和师兄们赶去邺都。

      论道大会,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
      “赶了两日了,在这歇会叭。过了这片林子,估计明天就能到了,也不急这一会。”大师兄翻身下了马,转头问我们。

      “也好。”二师兄点头应了,飞身进了树林准备找些枯枝和果子。

      我把马拴在树上,打量着这个地方。

      也措虽说离邺都近,中间却也隔了数百里连绵的山丘,举目荒芜,渺无人烟。

      西北因天气原因,向来少有绿色。一路以来,我们遇见的也大多都是枯山。树叶稀疏,活物更是见都没见过。

      这座却是不一样。枝繁叶茂,郁郁青青的树铺满了整座山,从远处便听见鸟鸣兽吼,生机勃勃也诡异万分。

      “这山……”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怪异感。

      “有古怪。趁天还没黑,我们现在走。”二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身形有些狼狈,神情严肃。

      “你在里面碰到什么了?”见到他这样,大师兄周身气质陡然冷峻,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不靠谱的样子。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像把出鞘的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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