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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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没有？美团订的黄焖鸡到了，来拿一下。”
“来啦！”季棠溪“啪嗒啪嗒”跑到门口：“叔叔，麻烦你放到门口，一会儿姑父来了会拿进来的~谢谢叔叔！”
“行。小朋友，麻烦给个好评哈。”
白望月通过灵识，看见门外戴着黄色头盔的青年，将一包东西放在门口的脚垫上，转身离开了。
季棠溪等了一阵子，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迅速将那包东西拿了进来，放到桌子上。
“姑姑帮我订的黄焖鸡。笔仙，你饿不饿？”季棠溪一边拆包装，一边问。
“唔，饿倒是不饿……”白望月嗅着浓郁的鸡味，咽了咽口水。
鸡肉虽香，但自己作为狐族大妖，早已辟谷，现在因为口腹之欲，吃一个凡人幼崽的鸡肉，传出去多不好听呢。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白望月随口找了个话题：“你怎么没等你姑父来？”
“啊，姑父不来，我是骗那个叔叔的。自己在家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妈妈教过的。”说着，季棠溪跳下椅子，去厨房拿了碗和筷子，热情招呼道：“笔仙，尝一尝吧，黄焖鸡可好吃了！”
“我不饿，我不吃。”白望月移开目光，坚定道。
二十分钟后。
白望月看看在厨房刷碗的季棠溪，再瞅瞅垃圾桶里自己制造的鸡骨头，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自我安慰道：
“狐族喜食鸡肉，就像兔子喜食萝卜、山羊喜食青草，天性本来如此，没什么丢脸的……”
至于她早就不是普通狐族，而是飞升期大妖这件事，白望月并不打算拿出来夸耀……
“笔仙，我去写作业啦，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看电视，遥控器这里是换台，这里是音量……”
季棠溪刷完碗，脚步轻快，“啪嗒啪嗒”走到门口拎起书包，又“啪嗒啪嗒”回到客厅，拿起小方盒给白望月演示了一遍：“有事的话叫我一声，我就听见啦！”
白望月看着“电视”里面不断变换的场景，饶有兴致地接过“遥控器”玩了起来，很快就上手了，都没注意季棠溪最后说了什么。
她看了会儿几个扎大辫子的蒙面人跟官兵打架，又看了会儿几个金发碧眼的番人，穿着暴露肩部的大裙子跳舞，最后被某个背景为淡蓝色的节目吸引住了——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是2006年5月18日，农历四月廿三，欢迎收看《橘州新闻》。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全市召开xxx扩大会议，明确发展壮大实体经济，吸引外资……；大力发展文化旅游，浮来山争创四星级景区……；严格禁止宗教活动进校园，对各中小学加强唯物主义思想教育……
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画面随即一转，从端庄明艳的女子转成一个不惑之年的老人，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讲什么。
画面再一转，电视上又出现了其他中老年人的严肃面容。白望月见状，立刻失去了兴趣。
她随手关掉电视，看看四周，发现周围没有能沐浴到月光的地方，只好喊季棠溪帮忙，把红笔放到了阳台的窗户上，设下结界，开始今晚的修炼。
一夜无话。
白望月被强烈的阳光从入定状态唤醒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只狐，季棠溪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在阳台上留了一只馅饼，馅饼下还压着张字条：
“笔仙，我去上学啦，馅饼是鸡肉的，可好吃了，中午回家我们一起吃黄焖鸡呀~”
“呀”字后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白望月收好字条，拿起馅饼轻轻咬了一口。馅饼用料扎实，鸡肉也很香，但她忽然就不想一个人吃了。
狐族繁盛的那些日子，都是整个家族一同享用每日的餐食。那时候白望月还幼小得很，只能被奶娘圈在怀里。
早已化形的二姑，高兴的时候会去涂山脚下的凡人集市，买来（现在想想也可能是偷来）许多凡人的吃食——热腾腾的大笼包子、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香气四溢的羊肉汤，还有正面嘎嘣脆、反面软乎乎的大饼……小狐崽们你争我抢，整个家族热热闹闹地进食。
狐族逐渐凋敝后，那样热闹的场景就越来越少了。到最后，整个狐族只剩下白望月一只大妖，涂山其他生灵都对她敬而远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细细想来，竟也有六百余年没有和其他生灵一同进食了。
两个人一起进食，虽没有许多人那样热闹，却也独有一份温馨在里面。更何况，她现在的修为，压根就不用进食，只是吃个开心罢了。
白望月看看日头，估计季棠溪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于是重新把馅饼包好，打算检查一下昨晚的修炼进度。
不料，她刚把馅饼收好，门口就传来一阵钥匙的响动。白望月放出灵识，正巧看见季棠溪垂头背着书包，默默跟在一个黄头发的中年女子身后进门。
那女子阴沉着脸，把手上的包放到门口柜子上，抱着胳膊看季棠溪：“行了，到家了，说说吧，为什么在学校装鬼吓同学？”
季棠溪默默把书包放到柜子上，偏过头找自己的粉色兔子鞋。
“不说话有用吗？”女子似乎被季棠溪的沉默激怒了，一把将她的书包扔到地上：
“你咬死不承认就算了，可你在学校承认了，说个原因就那么难？三个小孩啊，你知道吓出事儿来得给人家赔多少钱？”
白望月见状，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上半身从红笔里飘出来，盯着那个女子的动作。
“姑姑，是她们先抢我作业本，然后把我骗到六楼关着的……”季棠溪看了看书包，抬起头带点倔强地说。
姑姑？原来是长辈吗？
白望月听见这个称呼，灵体又慢慢缩回去，决定暂且观望一下。
“她们为什么不抢别人的作业本，就抢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一骗就跟着人去？”
女子并不满意季棠溪的回答：“连个作业本都能让人抢去，上的什么学。你妈在国外要是再打电话，我怎么跟她说，说我没管好，你闺女在学校就学会装神弄鬼的了？”
季棠溪咬着嘴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女子并没有停止说教，仍旧严厉道：“一直觉得你听话、省心，学习好，回回你妈打电话来我都夸你，你倒好，在学校装神弄鬼。
她们抢你作业本，你就不会抢回来？你在学校怎么不说她们抢作业本？你要是说了，我还能让你班主任讽刺成这个熊样？
赶紧把检讨书写出来，下午去学校带给你们班主任，她要是还不让你上学，再给我打电话。我回去还有事，一会儿你自己下去买着吃。”
说着，女子拿起自己的包，翻了翻，挑出一张紫色的纸片放在柜子上，打开门走了。关门之前，她顿了顿，回过头补了一句：“懂点事，不然你爸在天上也不安心。”
季棠溪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直到门“咔嗒”一声关上，她才蹲下来，默默拉过书包，抱在怀里。小巧的下巴一点一点，轻轻磕着书包顶部的提手，眼泪虽然在眼眶里打转，却硬生生忍着没掉下来。
白望月静静飘到旁边，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发。季棠溪没有抬头，只是把下巴放在了书包上，老老实实被白望月摸头。
过了一会儿，她把脸埋进书包，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笔仙……”
“嗯。”白望月答应了一声，却不见她有下文了。
“怎么了？”白望月问着，用手指轻戳季棠溪露在外面的脸颊，犹豫要不要让她把头抬起来。
“没事……”季棠溪小小地侧过脸，把头埋得更深了一点，声音更闷了，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白望月收回手指，有点心疼。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其他幼崽欺负了，回到家中，还能团在母亲怀里，看二姑跳一支金铃曲，听哥哥教她如何反击，又说怎么给她出了气。
可季棠溪受了委屈，没有怀抱可以躲，还要遭受来自长辈的责怪。
想到这儿，白望月叹了口气。她不再问，也不再试图看季棠溪的表情，只是轻轻抚摸着幼崽的头发，然后剥离出银色的灵力，环住了团成一团的幼崽。
她可以感觉到，在灵力包裹下，压抑着哭泣的幼崽僵住了。白望月怜惜地摇摇头，模仿人类的躯体，把灵力调成一个更舒适的环绕的形状。
她现在是鬼体，还不能大面积的触碰人类，只好用灵力，给幼崽一个可以躲在里面哭泣的怀抱。
过了一会儿，幼崽缓缓放松了身体，把脸在左边袖口蹭了蹭，抬起头来……
懵了。
看见幼崽被如烟如雾的银色灵力环住，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样子，白望月内心的郁结散去了一点儿。
她想到之前吓唬过的中年男子说的话，有心逗一下季棠溪，于是开玩笑道：“怎么，没被仙女抱过？”
季棠溪闻言，侧过脸，透过银色的灵力看向她。幼崽的眼睛虽然哭得有些红肿，但眼神依然干净清澈，看向白望月的时候，蕴含着的都是感激和信任。
幼崽看着白望月，似乎想抿出一个笑，但没成功。她往下弯了弯嘴角，眼眶里出现了水汽。
她懊恼地抿住嘴，抽抽鼻子，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幼崽抱着书包，小幅度抽泣着，又被银色灵力裹紧了些。她把头轻轻靠在灵力模拟出的臂弯里，抽着鼻子，声音小小的，垂眸道：“谢谢仙女……”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装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