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后我成了笔仙》但饮莫醉

36、妈妈

　　“小孩儿，醒醒。小孩儿？”

　　季棠溪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洒满走廊，夏天早晨的凉风激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青年正弯腰站在她面前，见她醒来，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睡了？能站起来吗？”

　　季棠溪看看保安，没有说话，伸手撑住地面站了起来，鼻子一痒，用袖子捂住打了个喷嚏。

　　“哎，在这儿睡怎么能不感冒。你家在哪儿啊？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叔叔，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季棠溪吸吸鼻子，鼻音浓重地说。

　　青年保安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说：“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回去呢？正好八点半，赶上交接班，先跟我下楼吧。”

　　季棠溪点点头，吸了吸鼻子，默默跟保安来到校门口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来换班的另一个保安看见季棠溪跟着走进来，奇道：“哟，巡逻怎么还带了个孩子？你闺女？”

　　“闺女个头，你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哪来的闺女？教学楼我看了一遍了，剩下的还没看，你赶紧的。”

　　青年保安给季棠溪倒了一纸杯热水，扯了几块卫生纸，然后把保安服换下来挂好。

　　直到另一个保安离开值班室继续巡逻，才对季棠溪说：“离家出走了啊？这一晚上，你爸妈急也得急死。有什么事儿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说。”

　　季棠溪喝过热水，身上暖和了许多。她又用掉一块卫生纸，然后瓮声瓮气地说：“谢谢叔叔。我不是离家出走，就是来学校找东西。”

　　“找什么？”保安笑了：“我看看我能给你找找不。”

　　“不用了，她不在学校了。”季棠溪失落垂下眼睫毛，用纸捂住又打了个小喷嚏。

　　“那先回家吧，你家在哪儿啊？”

　　“……橘州花园。”季棠溪犹豫一下说。

　　“那还挺近。”保安笑了一下：“走，我送你。”

　　……

　　回到小区的时候，他们正看见一辆警车从小区门口开走。

　　紧接着，就看见南如月打着电话，一脸焦急地疾步而行，身后是一个身穿白色套装、同样焦急的女子。

　　季姑姑正在女子旁边，边走边转脸解释着什么。

　　“妈妈！”季棠溪看见那个女子，眼睛一下子亮了，从保安身边小炮弹一样跑过去。

　　穿白色套装的女子听见声音猛然抬头，看见季棠溪，眼眶瞬间变红了。

　　她不顾还在旁边说话的季姑姑，向前紧跑几步，蹲下来抱住季棠溪，声音都发抖了：
　　“棠溪！你去哪儿了呀，吓死妈妈了！”

　　季姑姑也从后面跟上来，厉声责备道：
　　“你不在家里睡觉，半夜跑到哪里去了？
　　你妈妈昨天晚上连夜坐飞机回来，到家见不着你，全家找了一晚上，现在你姑父还在到处你。你犯错怎么就不重样呢！”

　　季棠溪把头埋在妈妈怀里，没给姑姑回应。

　　“春实。”季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季姑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摸摸季棠溪，把她抱在臂弯里站起身。

　　“这位小哥，谢谢你送棠溪回来啊，我们昨天真是急死了。上来喝口水坐会儿吧？”

　　季妈妈对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保安说。

　　“不用了不用了。”保安一叠声地推辞：“我今天早上在学校巡逻，看见这小孩坐在教室门口睡着了，这才把她送回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回去好好跟孩子说。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真的谢谢你了。”

　　季妈妈见保安的确着急走的样子，就没有执意留人：
　　“你留一个电话号码吧，改天我带着孩子一块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不用，真不用。我走了啊，走了。”保安没有留号码，似乎不习惯这种场景，摆摆手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南女士，也谢谢你呀。”季妈妈抱着季棠溪，手臂动了动，稍微换了个姿势，对站在另一边的南如月谢道：

　　“你来给棠溪送早饭，还帮着打电话找人，有你这么好的邻居真的……
　　真的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远亲不如近邻，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棠溪了。过两天我安顿好了，一定要来家里吃饭啊。”

　　“别客气，都是邻居，棠溪这么小，一个人住也很不容易，能帮就帮了，多走几步路的事。”

　　两个人话刚说完，季姑姑的脸色就已经不太好看了。

　　“嫂子，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啊，合着我这个亲姑，还不如人家一个外人？”

　　没等南如月走远，季姑姑就对着季棠溪的妈妈抱怨起来了。

　　“更何况我天天那么照顾棠溪，她也就送了顿饭，你看她说的，什么叫棠溪一个人住不容易啊？合着我就不管棠溪了？”

　　南如月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又不停留地离开了。

　　昨晚季棠溪失踪的事情，让南如月意识到，她得尽快准备心理暗示，安抚住季棠溪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她现在没空理会季姑姑。

　　“春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说错了，跟你道歉，别生气了。”

　　“哼。”季姑姑撅了撅嘴，仍旧愤愤：“棠溪你自己说，这两年姑姑对你怎么样？”

　　没有听见季棠溪的回答，季姑姑抬头仔细看看，才发现季棠溪把头轻轻靠在季妈妈肩膀上，闭着眼睛，竟然是睡着了。

　　“这丫头……”季姑姑叨咕一句。

　　季妈妈看看怀里睡着的女儿，心疼地朝着季姑姑使了个眼色，慢慢抱着季棠溪上了楼。

　　季姑姑只好住口，跟在后面进了季棠溪家。

　　季妈妈把季棠溪放到小卧室的床上，盖好小毯子，温柔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还伸手摸了一下小朋友额头上的灰。

　　“嫂子。”等季妈妈从卧室出来，季姑姑早已经坐不住了。她压低声音说：“棠溪这事儿可不能赖我，这孩子她不服管啊。”

　　季妈妈看着季姑姑，无奈地笑了一下：“春实，我知道的。这两年我不在家，多亏你照顾棠溪了。”

　　“哎，见外了嫂子，我哥当年住院，棠溪还在我家住过一个多星期呢。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季妈妈倒了一杯水，递给季姑姑：“当年你哥哥忽然生病，棠溪又小，公司事情还多，我的确是力不从心了。”

　　“不说这个了，嫂子，这日子不是好了吗。你在国外赚了不少钱吧？”

　　季姑姑毫不客气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杯底触碰到茶几桌面，发出“啪嗒”一声，在这个安静惯了的家里，显得有些突兀。

　　“的确是赚了些，不过你哥病的时候，我们借了不少，这两年陆陆续续，好歹还完了。”

　　“哎呦，那也不至于一点儿不剩啊。”

　　季姑姑看着季妈妈的脸，笑嘻嘻地说：“嫂子，我可不是问你要钱来的，当初我把钱借给你们，也没想着要回来的。就是你还给我，我也没要什么利息。”

　　“我知道的。”季妈妈有点疲惫地笑了笑：“春实，你先回去休息吧，给棠溪姑父也打个电话，让他别找了。”

　　“啊？哦哦，我还忘了打电话呢。”季姑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刚之前说的，自家丈夫还在外面找季棠溪的事情。

　　“那嫂子你也先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回家了。”

　　季妈妈点点头，把季姑姑送出门，关门前，看见季姑姑边下楼，边胡乱划了一下手机，放在耳旁，特意加大了声音说：

　　“喂，那什么，你不用找了，棠溪已经回家了。”

　　季妈妈垂下眼睛，轻轻关好门，回身四处打量着阔别已久的家。

　　她慢慢走过玄关，抚摸着破旧了不少的桌椅，最终在沙发后的照片墙站住脚步，伸手抚摸着一张张承载了一家人笑容的照片，泪水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