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笔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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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么了？哎，你别哭了，泪水会带走灵力的！”
夜幕降临，一个堆满桌椅和灰尘的昏暗教室里，白望月看着站在角落害怕到落泪的小女孩，倍感无措。
作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狐族大妖，白望月在涂山苦修数百年，抗过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好不容易渡劫飞升，本以为会在仙界看见传说中的白胡子仙人，接引自己适应神仙生活，不料一睁眼，却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面前还有个奇怪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扎一个高马尾，露出白净饱满的额头，文质纤弱，身无环佩，面容尚稚，却能看出及笄之后的风华。
她穿一身深蓝色衣裙，下裳蓬松有褶，只遮住膝盖以上，露出小腿，上衣倒是严实，窄袖收腰翻领，颈前系带，类似北地炼体者的胡服，身上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要不是白望月知道自己已经飞升入仙界，绝对会把这小姑娘认作凡人。
“你先别哭，遇见什么难事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白望月向来怜爱幼崽，更见不得别人哭，一见泪水，总错觉自己身上的灵力也要随着流走了。
“我……”小姑娘听见这话，抽噎一下，真的止住了哭，微红的眼睛向上偷偷望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呐呐问：
“你帮我……需要什么报酬吗？”
“报酬？”白望月觉得很新鲜。涂山其他狐族灵寿耗尽之后，漫长的修炼岁月中，她从没帮过别人什么，更别提索要报酬了。
刚开始的时候，涂山还有一些人族、妖族的修士往来，但随着她的境界越来越高，涂山渐渐寂静下来。
没有修士敢靠近白望月这个强大到能毁天灭地的狐妖，哪怕她修成人形之后，连只山猫都没杀过。
“报酬的话……你有什么灵食吗？”白望月想，好不容易飞升成仙，尝试一下仙界的灵果灵泉也是极好的。
“零食？”小女孩似乎没料到白望月的回答，楞了一下，连抽噎都忘了，迟疑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彩色纸包裹的小球：“我只有这种糖……你要吗？”
白望月歪了歪脑袋，盯着小球看了一会儿，颇觉新奇：“要。”
她伸手接过糖球，盯着自己的手疑惑地皱了下眉，最终还是没忍住仙界灵糖的诱惑，白而细长的手指剥开糖纸。
那是一个淡粉色的小圆球，放进嘴里，有种浓烈的山莓甜味。仙界的糖，竟也是如此与众不同。白望月有点意外地想，她还以为仙界的调调会是阳春白雪一般呢，没想到凡人的口腹之欲也能得到满足。
白望月嚼碎糖果，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好了，现在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对我说了。”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我的作业本被抢走了，没有作业本，我就不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了。”两瞬之后，小女孩似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白望月说。
“嗯……这样啊。”
白望月听了个大概，隐约明白“作业本”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应该和她初学修真时日夜不离的入门秘籍差不多。
“交给我吧。”
身为狐族，白望月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行踪和追寻物品。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记住小女孩气息里的味道，隐约是栀子花的清甜。
接着慢慢吐气，将灵识铺散开。如果此时她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的灵识变成了浓稠的血红色，如蛛网般迅速向四周延展。
“这里……真的是仙界吗？”白望月感受着灵识范围内的各种气息，内心疑惑越发浓厚。
无论是毫无灵气、布满尘土的灵植，还是砖石钢铁建成、全无美感的楼房，或是楼房内外纯粹依靠□□力量活动着的寥寥几名仙人，都与传说中的仙界相去甚远。
“等等，为什么我的灵识范围变得这么小？”白望月的灵识，仅仅探测了方圆二三里，就停住了蔓延，灵识的敏感度也比飞升前差了很多。
就在她心里一沉，打算收回灵识的时候，却忽然感应到了一丝带着栀子花清甜的气息。
那是从一个短发女孩的背包里散发出来的，她和两个同伴正钻过一道篱笆墙下面的洞口，进入了白望月灵识的范围里。
这三个女孩，和眼前拜托她找作业本的女孩子差不多年纪，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上都带着一种兴奋、紧张混杂的表情，一路小心躲闪着什么人似的，往白望月所处的这座楼走来。
白望月等她们走入这座楼的范围，才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悠悠，放学两个多小时了，她会不会死啊？”走廊里，队伍末尾的小女孩，一边紧跟着伙伴们，一边畏畏缩缩地小声问。
“不可能。”走在队首的小女孩不耐烦地解释：“都告诉你红笔仙是假的了，我姐她们前年在那个教室里玩过，一直玩到天亮，什么事也没有。
咱们就是吓唬吓唬季棠溪，谁让她天天不理人！学习好也没用，郭老师又不喜欢她！”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走在中间的小女孩忽然停下，转过头指着队尾的女孩，一脸蛮横：
“悠悠说是假的，那就绝对是假的。李翡翠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别在这儿烦人！”
“我、我不害怕……”李翡翠被吓了一跳，嗫嚅着低下头，不敢看她。
“哼，胆小鬼。”
蛮横女孩得意地转过头，上前挽住悠悠的胳膊，亲亲密密地说：
“悠悠，我们快走吧，季棠溪被锁在那个教室里，肯定得吓哭！
那层楼也没有保安上来，她嗓子不会喊哑了吧？哈哈哈！想想就好玩儿！”
悠悠也笑起来，月牙儿般的眼睛清澈又好看。她笑着看了蛮横女孩一眼，似乎很满意，但并没说什么，只是朝队尾的李翡翠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白望月闭着眼睛皱起了眉头。这三个女孩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回忆，但着实印象深刻，渡劫时甚至成了她的心魔。
她幼时毛色不好看，灵智又开得晚，在狐族的学塾里，总是被修炼成果优秀的几只小狐崽欺负。
有一次，她们将她骗进了禁地清风窟，给她讲了清风窟里关着的三个嗜血魔头、还有数十个死于他们之手的小狐崽的悲惨故事，然后把她在黑暗阴冷的洞窟里关了一整晚。
从那之后，白望月就很怕黑，一度连拜月修行都做不到。这种情况直到化形之后才完全好转。
她用灵识看了一眼已经停止哭泣，蜷缩着坐在椅子上，抱着腿出神的小女孩，决定赠送一份额外的服务。这也是为了给幼崽时期，同样在黑暗中哭泣的自己一份安慰。
“你叫季棠溪吗？”白望月轻声问。虽然已经探测到这栋楼里没有其他被关着的幼崽，但确认一下总没坏处。
小女孩似乎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看白望月，咬了咬嘴唇：“嗯……”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安。
似乎觉得有点敷衍，小女孩软软地补充道：“我叫季棠溪。”
白望月没解释自己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越发温柔道：“我找到你的作业本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同不同意……”
……
三个小女孩走到顶楼，把脚步放的更慢了。她们悄声走到走廊最后的一间教室门前。徐悠悠和蛮横女孩趴在门口，静静听了一会儿。
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太对劲啊……”徐悠悠奇怪地掏出一把小钥匙，想打开教室门口的锁。
“悠悠，咱、咱们还是回去吧？”李翡翠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徐悠悠的衣角。
“你松开！”蛮横女孩一把打掉李翡翠的手，“啪”的一声回荡在走廊里，清脆又响亮。
她压低声音，十分不满：“就不应该带你玩儿，你这个胆小鬼！”
“我……”李翡翠揉着被打红一片的手，低下头不敢说什么，眼泪滴落在手背上，马上被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住、抹去。
徐悠悠看了李翡翠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低下头开锁的时候，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
门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走廊里的月光照到门内，隐约显出里面杂乱堆积的桌椅的黑影。
“咦，人呢？”
徐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最新款的少儿手机，打开手电筒。
几个女孩适应了光线后，向教室里看去。空荡荡的教室，桌椅在四周胡乱摞起，只在正中的空地上摆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几张沾满灰尘的练字纸，一根笔壳褪色的破旧红笔。
“难道已经走了？”徐悠悠走上前去，绕着教室找了一圈，没有季棠溪。她随手扯过桌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她还真的把保安叫上来了？”蛮横女孩弯腰研究摞起来的桌椅，想抓出可能躲在里面的季棠溪。
“季棠溪不在，那我们……”李翡翠躲在门口不敢进去。
“烦死了你！”
蛮横女孩走过去，一把将李翡翠拽了进来。
就在李翡翠踉跄着进门的下一秒，一阵风吹过，教室门“砰”一下关上，手电筒的光也熄灭了。
“啊！”李翡翠被吓得尖叫起来，蛮横女孩也被吓了一大跳。
“闭嘴！”徐悠悠压低声音：“就是一阵风，有什么害怕的！” 可是她的声音里，隐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我姐都能在这儿待一晚上，有什么……”
她转了个角度，把手电筒重新打开，光正巧落到身旁的桌子上。
徐悠悠的声音戛然而止。
桌子最上面的一张练字纸上，画着一个规规整整的红色圆圈，那支破旧的红笔立在圆圈中心，正缓缓写着一个“死”字。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红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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