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俗与深港》小楼醉春红

1、1??

　　沈玉是只猫，邹文时常这么想，病房的天花板白的恍人眼，麻药劲过了之后腹部的伤口的疼痛愈发强烈，他枕着胳膊长舒一口气，轻声吐出两个字：“沈玉……”

　　他又想到了那只猫，好到没脾气的猫，那是一个料峭寒意的春晚，邹文刚驶进家门口不宽的巷道将车停好，刚往家里走，后边猝不及防就冲上来一辆自行车好巧不巧撞得他一个趔趄好些没撞墙上，回头一看，那肇事者正趴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哎呦。”

　　宽衬衫休闲裤，半长不长的头发，熟悉的声音……清瘦了很多啊……即使这样，邹文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

　　“沈玉。”他叫。

　　那人摸车的手一顿，半撑着身体站起来，他高他一头还多，沈玉眨巴眼，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嗓音：“邹文，你怎么在这？”

　　邹文靠在车旁边，面无表情，过了会儿，挑眉盯着那辆自行车：“打算怎么赔啊？”

　　他故意逗他。

　　沈玉一双眉眼弯弯：“邹队，放过我吧，老熟人了都。”

　　邹文撇撇嘴，听到熟人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不免一酸，三个月没见如今好像已经过了上百次的春秋了。

　　“外面挺冷的，进去说。”沈玉掏出钥匙，把自行车推到一旁，过来拉了邹文一把，他无奈，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没有距离感。

　　“说说吧，”沈玉将水放在他面前，连着人也坐在他对面，“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北江！”他像是质问。

　　“我是被调走的。”邹文不敢抬头看他。

　　“是你自己申请的。”沈玉反驳他，却依旧温温柔柔的，泛不起波澜，“我就休个假，回来人就不见了！电话还打不通。”沈玉嘟囔，“怎么啦！怕我缠着你啊？”

　　邹文额了半天没说话，大概率是心虚了，鼻子搓了又搓，未言。

　　房间的灯光很亮，他的目光炙热又多情，看谁都是横冲直撞，邹文悄摸摸抬眼，而后又速速收回，哪敢抬头和他对视，他是个粗人，他怕心事被看穿。

　　“咳，你知道的，我师父家长在成河……”一个并不算拙劣的借口。

　　他点了点头，“那你…过得怎么样？宋玉信了。

　　“还不错。”邹文咂咂嘴，比在北江清闲多了。

　　“那还可以啊，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沈玉叹了口气，整个人薄的好似贴在沙发上一样。

　　不大不小的公寓，满墙的画，满屋子的画具，邹文没作声，一眼瞥见中间架着的小黑板上贴着几张张自己的画。

　　“你画我啊？”

　　“我画的你还少吗？”沈玉突然起身，走到小黑板边上，对着邹文鞠了一躬。然后将小黑板推到邹文面前。

　　“你看，你走三个月，我就画了三个你。”他抽出其中的一幕画，递到邹文面前，邹文没接，“为什么画我啊？”

　　“想你了呗，”他脱口而出，又吧哒吧哒光着脚丫把小黑板推远。

　　邹文嗤笑一声。

　　“好朋友呗，走了都不让我知道，你不会还对我心怀怨恨吧？”

　　“不是，沈玉就三个月没见你怎么变成话痨了？”

　　“邹队，不要扯开话题。”猫猫重新窝进他的沙发，一双情眼晃入邹文的心里。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因为我师傅。”

　　沈玉盯着他，他不敢抬头，只能低头假意刷手机。

　　两人都有话说，却又都不说，门口的喇叭声一下一下按的邹文心突突直跳。

　　沈玉嵌在沙发里，又说：“你见到我也不惊讶嘛？”颇有撒娇的意味。

　　邹文看似漫不经心的摩挲他墙上的每一幅画，实际上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开口：“啊……这不是，北江也不大，就咱们这缘分，对吧，到哪儿都能遇到。”

　　“看来你是很有这个信心啊！”宋玉叹气，“你就不怕……”

　　“怕什么？”邹文心一搪。

　　宋玉侧过头：“怕我像三年前一样走掉啊。”

　　“你不会的。”邹文嘿嘿一笑，突然跑过去拉住宋玉的手摩挲着，“刚刚有没有划到手？”

　　“少来。”宋玉嘴上嫌弃，手却没有收回，“我们分手了，邹队，你摸我手算不算占便宜？”

　　邹文心虚，又舍不得放开，两人的关系说了分手之后也一直不清不楚的。宋玉这么一挑拨，他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人要被抢走似的。

　　“宋玉！”他问，“你有没有想我？”

　　他总是这样，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