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融化的巧克力》容兮若兮

1、情人节融化的巧克力

　　情人节融化的巧克力
　　一
　　情人节，雪花也是温柔的。它们静静飞舞，极尽浪漫地向情侣们招摇。年意还未散去，街上的霓虹依然眩目，随着夜幕深垂，更像一场绚烂的绮梦。
　　方然，静静地走在路上，一个人。那么突兀的游走在这片如梦繁华中。她的手中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奶油巧克力，甜中带点让人回味的苦。她刚刚从一个老套的故事里走出来，她现在成了那个应该以泪洗面而被世界同情的女配角。当她第一次想送男友巧克力的时候却看到了男友深情款款送给别的女孩玫瑰花。她应该哭的，可是她却想笑。那玫瑰的鲜红像血一样流淌进她冰冻的心。也许在平常的日子，她只是会有丝无奈的伤感，然后又一次让岁月抹去即使再微小实际却很深刻的伤痕。可是残酷的是今天——情人节。让伤感流泄成了酸楚，难堪？心痛？她已分不清自己的心里纠缠着什么了。只是想逃离，可是走在街上，一对对亲密的身影就这样的让独自的她成了情人节另类的风景。她放慢脚步，逃离一样的步伐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凄惶。
　　夜色渐浓，情人们却似刚入佳境，玫瑰的浓香在冬日清冽的空气中弥散成久远的清香。
　　一个男人，也是一个人，正在把一枝枝的玫瑰抛入垃圾筒。方然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孩，也许是一个男人。
　　一个同样在情人节沦落的人？
　　方然突然有一种冲动，她快步走过去，来到那个男孩身边，伸手抽出他欲抛弃的最后一枝玫瑰，然后拿出自己的巧克力放在他的手中。
　　“我想不需要说什么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如果你也不想成为这一天的风景，就陪我走一走吧！”
　　男孩似乎刚从错愕中清醒，他看着面前这个微笑着的悲伤女孩。没有说话。方然转身，男孩子主动走到了靠近马路的一侧，伴在了方然的旁边。他们的身影融进了璀璨的夜色中。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两颗遗失的心的短暂慰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自制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他还是来了，在情人节这一天，从一个江南小城飞到这个陌生的北方城市。天空飘散的飞雪，让他惊艳。即便站在了这个城市的土地上，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来了。只是为了一个在充实在他寂寞的夜里的影子，那颗在电脑旁陪伴他的心灵。当然，他知道她的电话，听过她清脆的声音。知道她的样子，虽然很模糊，却看得出来是一个飞扬的女孩。第一次是女孩要见他，他躲闪了。女孩失落地离开了他的城市。可是今天他却冲动地来到这个属于她的城市。他打了好多电话。从没人听到关机，又发了信息，可还是没有音讯。他有些后悔只为了要给她惊喜而没有提前告诉她自己要来。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回音呢？他想象着她和别人一起过情人节的情景，心里一阵刺痛。也许一切的感情故事都是他自己的想象，也许她根本就是有自己的生活，而他只是她虚拟空间的一次历险。他茫然地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已经用玫瑰包装起来的城市。在所有的甜蜜之中唯有他是痛苦的。
　　华灯初上。他还怀着希望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也许在人群中会有一次欣然地偶遇？可是什么都没有。最后一班飞机早已错过了，还有一班半夜的火车可以让他从虚幻回去现实。他绝望地开始把一朵朵鲜红的玫瑰扔掉。还剩下最后一朵的时候他有片刻的犹豫，这时候一个女孩走近了他，抽出了那枝玫瑰，开始他以为是她来了，兴奋几乎让他晕眩。可是抬起头面对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温雅的面孔应该是美丽的，可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看到了一双悲伤的眼睛，还有女孩唇边一朵微笑。莫名的让人心疼。
　　女孩塞给了他一盒巧克力。他明白了，可她还是解释了。他们结伴同行，女孩送他到了火车站，他的心似乎有了点暖意，毕竟有人知道他来过了这个城市，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绝对不会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了。
　　方然回到家已经凌晨了，冬夜凛冽的空气让她感觉要冻僵了。她疲惫地只想倒在床上睡一个好觉，也许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好了。可是她还是没想到在家门口会看到江宏。她有种晕眩感，老天不会这么残酷吧，在她最虚弱的时候面对她最不想见的人。
　　她无神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很熟悉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糟糕，就是一向自己所不齿的失恋的样子。
　　她走过他的身边，拿出钥匙开门，她不想让他进去，可是她太累了，绝对不能这样站在外面和他说什么了。
　　看到方然的样子，江宏心里一阵心酸，是自己让她变成这样子的吗？他想扶她，可是她避开了。他们一起进了这间彼此都熟悉的房子。房间不大，却是方然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庇护所了。
　　她在这个城市两年了，本来她这次从家过完春节回来，想好好经营自己的感情，也许就留在这个城市了，可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一切就都变了。她想起一句话：明日又天涯。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多的无奈呢？
　　“方然——”
　　“如果你想说对不起的话，就免了吧。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你也没做错什么。”方然真的不想听他说任何的话了，她一向不是犀利的人，可是今天她是无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真想给他一个耳光的。
　　“方然，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今天回来，我本来想过了情人节再和你说的。真的对不起。”
　　“我告诉你了，别说对不起！别说！你还说什么情人节！”方然恨恨地看着他，瞬间泪流满面，她转过身不在看他。她为自己流泪而生气，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这么软弱？！
　　江宏从来没见过方然这样伤心的样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憎恨起自己，他是爱这个女孩的。可是她总是像风一样让人觉得飘渺不定，让他总处在一种惶惶之中，而晓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她热情如火，对他的痴情让他觉得满足，做为一个男人他无法拒绝，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如何爱那个女孩。他还在犹豫中，方然就回来了。居然是陪他过情人节的，他那一刻有丝后悔，原来方然是这么在意他的。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知道方然的性子，她是一个在感情上要求纯粹的女孩。他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定，想着方然悲伤的眼神。他在这等了很久了，他知道方然不会想见他，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方然——你别这样，是我的错，我是爱你的，我——你不在，她那么热情，我——我抗拒不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你别说了，好吗？我知道，我说了，如果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刚才的一番发泄已经让她平静下来。那样的失态让她羞愧。也许自己伤到的更多的是自尊。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愚弄了。
　　“你回去吧！好吗？我不怪你，真的。我祝福你们，如果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就好好珍惜好吗？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可以吗？”方然面对着江宏，尽量平静的述说。
　　“那好吧。我想我们以后找时间好好谈谈好吗？”江宏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为了方然。
　　“再说吧！”方然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和他谈了。
　　屋子里终于静下来了。方然倒在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让所有的悲伤融化。方然决定尽快地离开这个城市。她想起前几天在网上联系到的高中的好朋友在南方发展的还不错，反正自己是卖文为生的人，到哪里都一样，她要找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心的地方重新开始。
　　或许自己就是一个适合到处漂泊的人吧。大学毕业，做了一年公职，单调的生活让她无法忍受，于是选择做自由职业者，开始为不同的报刊杂志写文章，她不是作家，也不想成为作家，她不想过多么奢侈的生活只要衣食无忧就好，她喜欢这样的自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二
　　林旭回到自己的城市。天色已苍白，这可能是这个城市一天里最好的时光，空气清洌，阳光还不会灼伤眼睛。街上也是安静的。可能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吧，这种平和里隐隐蕴蓄着一种待发的力量。林旭本想走回住处，让清澈的空气净化一下自己。可面对即将醒来的城市，他更加恐惧。他匆匆打了的回到住处，疲惫就那样如水一样从身体里的各个部分倾泄出来。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不堪回首却偏偏那么清晰的梦。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自己怎么会投入到网络的虚幻中呢，曾经听过那么多关于网络的悲剧故事，自己就这样成了悲剧的主角。可笑，一个大男人这样太可笑了。不就是聊天吗？一条电话线的牵系，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的生活才是真实的。现实是你永远不能抛弃的。他从不嘲笑别人，可现在他想嘲笑自己。一向鄙视虚幻的人就这样一头沉进虚幻中了。振作吧，明天还有一堆工作呢！

　　生活如水，任何微小的涟漪都有淡去的时候。林旭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了，快成一个工作狂了。他没再上网聊天，那种沟通让他恐惧。他封锁了自己的全部记忆，等待时间将它们收藏。
　　又是一天了，忙碌的工作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街上行人依旧穿梭，越到夜晚这个城市就越是喧闹。他走进逸然居，这是一个茶艺馆，他最近已经习惯在这里品味安静了。茶艺小姐行云流水的动作，伴着悠悠古韵，淡淡茶香，让他微醺。
　　他走到习惯的位置坐下，这里人一向不太多，而且都是比较固定的茶客，所以大家遇见了也都会微笑致意，他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今天他左侧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本来有一两个陌生人是不足为怪的，可是他却觉得似曾相识。那女孩似乎察觉了有人注视，侧过头看了一眼，两人都微愕——原来是他（她）。

　　方然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城市又遇见了那男人，她觉得有些可笑，她想要是一般的女孩恐怕会把这样的相遇归于缘分，会不禁向往出浪漫来。可是自己除了瞬间的错愕还有一丝尴尬。她向他微微一笑。起身结帐，她实在并不想看到这个曾经经历她失常的人。

　　林旭的意外带着点惊喜，毕竟那女孩给了他短暂的安慰，不过今天她给他的感觉太不同了，淡定从容，眼睛清澈已没有了悲伤，不过整个人却散发出一丝冷漠的气息，让他本想打招呼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他看她向他微笑了一下，就起身走了。他感觉到她可能并不想认识他。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两个人这样的邂逅，真像一个故事。
　　带着一丝丝的怅然林旭回到了家。他已经很久没有让一个女孩在记忆里停留这许久了。本来他潜意识中排斥对那天的回忆，可再次碰到那女孩子，却让他那么自然的想起那个特别的夜晚，居然也没有了太多的痛苦。

　　方然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一个月了。渐渐地适应了潮湿的空气和流动的吴侬软语。她觉得自己被北地冰雪冰冻的心似乎也温润了些。她和好朋友多多合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多多在为一个防盗门公司做代理，常常各地的跑，而方然难得的在多多的介绍和怂恿下进入当地晚报的报社作了编辑，她好像开始过上一种规律的生活。这样也好，自己不就是想要一种变化吗？可是所有的变化里并不包括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回忆汹涌而来，痛淡去了，可那因痛而失常的自己是她不愿面对的。想想自己居然会经历这样的巧合又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自己这次又失常了，为什么不能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呢？本来没什么事，这样的逃走却好像有了什么事一样。欲盖弥彰，方然突然想到这个词，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其实人生的偶然要比艺术作品里多得多。方然万万想不到他们还会有第三次的相逢，而且是避无可避的。
　　方然的同事融儿的男朋友小哲是林旭的同学。结果在融儿的生日聚会上两个人又一次不期而遇。短暂的错愕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决定视对方为初见，因为他们的本来也是陌生人，而那段共有的经历既是不可为外人道的，更是两个都不愿意去回想的。
　　方然一惯的温柔有礼，林旭亦是绅士风度。方然觉得两个人这样的表演实在有些好笑，不过又不好意思真的取笑出来。四个人笑闹一阵子，夜深时分，两个人又都觉得应该给这对恋人分享甜蜜的空间了，于是林旭主动提出送方然回家。融儿向男友眨眨眼睛，乐滋滋的恭送两人出门了。
　　方然此时已经心静如水了，既然两人如此相遇，逃避就显得小气了。两人又一次并肩走在了街上，江南的夜也是潮湿的，只是多了一丝丝细腻的凉意。虽然淡可也让闷热的空气清澈了许多。街上很热闹，两个城市如此不同，两人的心情也与往日不同了。当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变成了如今不言而喻的默契。
　　“其实我还真不想见到你呢！可很多事就是那么奇怪。”方然一向是个坦白的女孩子。
　　“我知道。不过见到你，我还是很惊喜的。”林旭也惊异于她的坦白，不过想起那天偶遇，她匆匆而走的样子，也理解了她的话。
　　“你知道？”方然也很惊讶，但随即领悟，毕竟那天自己的表现是很明显。只是她没想到林旭会居然不介意两个人的交集。
　　“呵呵，其实我们两个人共有的记忆也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呢！”方然一叹。
　　“可是过去我们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或许只能让它更深刻的影响自己。”
　　“你很会说话呢！看来你调适的很好。”方然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更成熟一些的男子。
　　“哈，也许我只是在女孩面前强装成洒脱呢！”林旭一挑眉，颇有些挑战的意味。
　　“难道你还觉得自己不够潇洒？江南的才子一向都是风流倜傥的啊！你总得为女孩子们留下点呼吸的空间啊。”方然依然笑盈盈地半开着玩笑。
　　“看来我有点画蛇添足了啊！”
　　“不过既然你自己说自己是装出来的，可见并不是了，应该是锦上添花吧！”
　　两人相视宛尔。

　　和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一样，回到家已经是午夜了，虽然两个人都有意识的回避那天各自的遭遇，但还是相谈甚欢的。林旭要了方然的电话，方然在这个城市又多了一个朋友。

　　林旭很快的又给方然打了电话，他约方然去了那家他们都很喜欢的茶艺馆。茶香氤氲，古韵依然，熟悉的茶客看到林旭和一个女孩子同来，笑意又深浓了些，连茶艺小姐也多看了方然几眼。林旭颇有些赧然，看看方然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但两人还是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其实林旭对方然也实在并没有什么绮思，这一个多月的封闭让他感觉到压抑，而方然的出现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那么自然的开始了对他的故事的叙述。在无数的孤寂的夜里，一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子充实了他的生活。他开始夜夜期盼她的出现，然后通电话，两个自然地相爱了，女孩子不只一次地说过要来这个城市找他，可他退缩了，怕彼此的失望。于是他错过的见她的机会，两个人为此冷战了一段时间，结果是他的思念战胜了怯懦。于是他在情人节那天去了她的城市。
　　林旭完全陷入了一种回忆中，他时而甜蜜时而苦痛的神情让方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恋爱吧，虽然看起来是建立在一种虚幻的想象上。想想自己那段失败的恋爱，却实在没有什么刻骨铭心之处。
　　林旭说完了自己的故事，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方然知道不便再问。一时间两人有些沉默。林旭的伤感让方然有些不忍，她轻松地一笑：“你讲了你的经历，不是要换我的故事吧。我的故事乏善可陈，没什么可说的呢。”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听听了。不过不勉强你了。我在你面前总得留点绅士风度了，不然形象更糟糕了。”林旭也笑了。
　　三

　　农农来了，在林旭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记的时候。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的时候，林旭有片刻的错愕，这个声音听起来遥远而陌生。可当那熟悉的呼唤响起时，那种潜伏的激情又汹涌而来。
　　“旭，你忘了我吗？我找了你好久，你就这样不理我了吗？”农农的声音有些脆弱。林旭几乎能想象得到她忧伤的样子。
　　“农农，你在哪？”林旭想起自己曾经的傻傻地等待，只想起问这一句。
　　“我在你身边啊，我来Ｈ市好多天了，我在这找到了工作，我不走了。可是旭——你是不是不理我了？你怎么都不上网了？我的手机丢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手机号码。我以为你故意避开我的。”对面的声音变得小小的几不可闻，林旭一阵心疼。想来他去的时候农农的手机就丢了，可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他去找过她呢？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兴奋起来，可又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有些受挫。
　　“农农，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再谈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突出其来的见面，让两人曾有的陌生感都消失了，这应是他们的第一次真实相见，可是也许彼此都经历了艰难的找寻和迷惑，所以倒像久别的情侣重逢一样自然了。
　　“旭！我真的想你，你为什么不上网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了？”见到林旭，农农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她想责怪他，可是看到他又不忍心了。他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温文尔雅，农农在那温暖的眼神中沉溺了。
　　“最近工作很忙，你的电话丢了，我又不知道，所以打你以前的电话也不通了。”林旭决定不告诉她自己找过她的事。
　　“是啊，是情人节前一天丢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要来Ｈ市，给你惊喜的。可是就是那么倒霉哦！”看着农农愤然的样子，在林旭看来实在是可爱多于同情。
　　“不过你也居然一个多月不见踪影，后来，我想无论怎么样，我也决定要来了，你不要我，我也要问问清楚。”农农恨恨的看着他，眼里有一些怯怯。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这一个月我有多想你啊！”想起刚回来时候的心死如灰，林旭不禁长叹。
　　“告诉你，我喜欢这里，这个城市和你一样的温柔。”农农又笑意盈盈了，她的开心与忧伤是那么鲜明，感染着身边的人。林旭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也活跃了起来。他想起那些无数寂寞的夜里，是面前这个女孩让他单纯的快乐着。而她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唇角两个小小的梨涡绽放着，明媚可人。他突然觉得幸福是如此简单。

　　方然渐渐的忘记了林旭，他的故事曾在她的心理泛起些微的波澜，与他的惊天动地比起来，自己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拿出来说的。当时的痛苦似乎也微不足道了。可林旭突然又从方然的生活中消失了，因为两人在谈得渐渐熟悉的时候没有预兆的这个人就失去了联系。方然当然知道他的电话，可自己实在也没理由也并没有想要打电话给他。于是淡忘自然成了结果。方然把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探索这个城市和在网上搜集到各地自助旅行的线路。
　　每个城市的深处都有很多属于城市本身的故事。方然特别喜欢去一些还没被拆掉的弄堂里听一些老人絮叨旧年间的传奇掌故。久之，穿街走巷就成了她最大的爱好。
　　江南的烟雨来得匆匆，让在北方生活习惯的方然常常不知所措。她刚刚从城市的一个角落转出来，就遇上了濛濛细雨。她想起来自己还是没有养成带伞的习惯，只能冒着雨寻找出租车了。刚巧一辆白色的车驶过，方然想也不想的招手，那车停了下来，方然快速的钻了进去，一边理着湿润的头发一边说出自己的地址。
　　“小姐，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声音有点熟悉，方然不自觉的抬头，惊愕住了——林旭
　　她又一次失态的说不出话来。在她几乎要忘掉这个人的时候居然不期然又遇上了。
　　林旭从后视镜笑了一笑，轻快地说：“我们真是有缘！”他倒是安之若素的。
　　方然也回之一笑，心底一阵轻叹：这算不算一种纠缠呢？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偏僻的啊！”林旭有丝奇怪。
　　“我是记者啊，深入到城市哪个角落都很正常啊，倒是你怎么也在这偏僻的地方出现了？”
　　“我，我是到这里看看有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啊！”林旭没有正面回答，方然也聪明的不再问下去了。
　　小雨还在纷飞着，方然到了家，犹疑了一下，邀请了林旭。林旭也有片刻的犹疑，还是答应了。
　　多多又出差了，家里只有方然一个人。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很干净整洁。林旭坐在小小的沙发上，方然没有问他喝些什么，径自去厨房泡了一壶绿茶。
　　淡淡的茶香弥散开，两个人都想起了那家让他们重逢的茶艺馆。方然感受到了一种暧昧的气氛。她有一丝丝的慌乱，这样的静谧是很危险的。
　　“她来了。”林旭终于说了话，方然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他的刻骨铭心。也是在瞬间她突然觉得轻松起来。
　　“找你来了？”
　　“是的，上次只是因为她手机丢了，是一场可恶的误会。”林旭感到啼笑皆非。自己还为了这件傻事痛苦了那么久。
　　“那不是很好吗？她不会再走了？”
　　“应该是的，她在这里找到了工作，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林旭此时说起这些并没有觉得激动和兴奋。其实农农来了以后，他的生活丰富了许多，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林旭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
　　“那我应该恭喜你啊！像你们这样相爱，很不容易，你们应该珍惜的。”方然是真心的为他们高兴，可能因为自己失败的恋情吧，希望每一份深情都能被好好经营。
　　“谢谢，我想我会的。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我尽量吧！我很羡慕你呢，争取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方然半开玩笑的说。不知为什么方然总觉得林旭并没有多么开心。
　　时间很快流逝，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林旭离开了方然的小家。不远处，农农在满怀期待地等着他。
　　四
　　林旭没想到会再次看到方然，农农来了以后，他沉溺在幸福的激情中，方然在他的记忆中已淡得几乎没了影子。可是再次看到她，在人群中清爽怡人的她，他还是一阵心悸。他不自觉地开着车，跟着她。看着她走进一片老房子中，看着她因为下雨而有点狼狈。一直到她把自己的车当成了出租。他当然不会惊讶，因为是他一直在跟着她。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看着方然睁圆了眼睛被这又一次他故意而她偶然的相逢而吓到的样子。原来这个娴静的女孩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他突然觉得非常愉悦，同时也意识到这个女孩一直藏在自己记忆的深处。他没有拒绝方然的邀请，他想和她多说一些话，也想看看她住的地方，虽然他看到了方然眼中的一丝迟疑。
　　方然没有问他就泡了一杯绿茶。他喜欢那清淡的味道。也喜欢这样安逸而放松的气氛。他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方然。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幸福的，但并不是想让方然分享这分幸福，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如何，但看到方然听到他和农农在一起之后真心祝福的笑容时却有一丝失落。原来这女孩真的从来没对他产生过绮思的，而自己对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如果没有农农，他也许会追求这个女孩子了。他又为自己这样想而羞愧，农农的爱那么浓烈，自己也根本离不开那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子，现在却又因为方然的不在意而失意。这是不是也是男人的虚荣心呢？他有些勉强地也说了一些祝福的客套话，就起身告辞。农农在等他，他需要农农的抚慰。

　　林旭一进门，农农就像一只蝴蝶般地飞进他的怀里。
　　“旭！你回来的好晚啊，我今天下班早，看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啊！”农农跳舞一般地又旋转出他的怀抱，打开蒙在桌子上的罩，里面是几道精致的南方小菜，林旭知道这是农农辛苦学来的，她本来是北方女孩，为了适应他渐渐地改变了口味。林旭看着农农娇俏地笑着，显然是期待着他的赞美。他故意的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下。
　　“怎么样？怎么样？这不都是你爱吃的吗？”农农有丝疑惑，“你不许说你不爱吃呀。”她有点气呼呼的。
　　“可是，可是，我最爱吃的不是这些啊！”林旭走到农农的身前，突然将她揽在怀里，咬了她小小的耳垂一口，轻轻地说：“我最爱吃的是农农。”
　　农农脸蓦地红了，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林旭的吻袭了上来……
　　这样的缠绵让林旭沉醉亦沉迷，农农热烈地回应着他，青春的鲜活的身体给了林旭前所未有的满足。看着熟睡的农农，他就觉得自己是离不开这个女孩的。突然一阵“咕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原来是农农的肚子在叫。看来他这道大餐是没法满足她的。农农也醒了，被饥饿唤醒了，不期然对上林旭充满笑意的眸子，她有脸又红了，推开他，“都是你这个大灰狼！我饿了，我要吃饭去了。不理你了！”她套上睡衣躲开林旭的魔手。
　　“喂！农农！拜托你能不能穿上我给你买的那件性感睡衣啊！”林旭一直对农农纯棉的卡通睡衣很有意见。
　　“我说林大官人，只有对自己没自信的女人才要靠性感睡衣来增加情趣，你认为我是那样的女人吗？”农农向他抛了一个媚眼。林旭有些失笑，她很会强词夺理，而且她故意做出的诱惑总是可爱要多些，倒是不经意间流露的娇媚有无限的性感。
　　农农的饭做得真的不错了，不过还是秀色可餐，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又缠到一块去了。
　　五
　　方然得到一个出差的机会，她也的确对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开始厌倦了。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那新建了一个希望小学。她要去采访一下走进新学校的孩子们。其实那地方偏僻得连路也不大通，没人爱去。方然很感兴趣，于是主动要求要去了。
　　坐了一夜的火车，到达一个小镇。小镇还算比较繁华，男女老少都穿得花红柳绿的，方然简单的装束显得格外突兀，让她有一丝不自在。有几个中年妇女搭讪着想要她住店，她微笑地婉拒了。她想，南方和北方真的有很大不同啊，要是在N市，估计自己就被抢拉到哪个小旅店了。而这里的人虽然也叫嚷着，可还是很文明的。简单地吃了点饭，她等来了唯一的一辆可以到达那个村子的面包车。一路的颠簸让方然非常不适应，她不觉叹息，几个月的安逸生活让自己也变得娇气了。
　　番村比方然想象的整洁，虽然很贫穷，可家家户户依然把房屋和院子整理的很有条理，不见脏乱。这也是南方和北方的区别吧。可也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对陌生人的好奇，一些老老少少故意若无其事的来来往往，来看这个这个年轻的陌生女孩，他们也见过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女孩子，都花枝招展的好不漂亮。可这个女孩穿着很简单。但那种斯文的气质看起来比那些打扮得非常漂亮的女孩更动人。方然从容的走着，她喜欢这些老乡，一些小孩子怯怯地跟在她的身后，几个胆大的年轻小伙子还不时的从她身边走过，向她羞涩的一笑。方然看他们最多也不到二十岁。
　　终于到了这个小村最雄伟的建筑——新盖的学校。那是一个四层小楼，雪白的墙壁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操场简陋了一些，在看似中心的地方树着一个旗杆，五星红旗招展着。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方然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里面传来朗朗的诵读声让方然想起自己远去的学生时代。她找到了校长，那是一个瘦弱的老头，戴着深度的近视镜，热情又有些无措的接待了她。方然并没有摆出一副采访的架势，她更愿意和人随便聊聊，她惊异地得知这个校长居然属于共和国很早的一批大学生。□□时期被流放到这里，后来平反了回到城市，可他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于是退休以后来这里当了这个学校的校长，他来之前，这个村子几乎没有孩子上学，而现在所有适龄的孩子都入了学堂。说起这些，老人不无得意，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事吧。下课了，方然又找到一些孩子，他们很羞涩可孩子的快乐是抑制不住的。他们对新校舍的依恋溢于言表，一个小女孩还说她就想住在这里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房子，她想她们全村的人住在这里也不嫌挤的。一个学生代表郑重地说着感谢政府对他们这些曾经失学儿童的关心，现在他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回报祖国。方然知道那是他事先写好的背出来的，方然和校长相视一笑，她知道这其中也是他的真心话。那字正腔圆的语调让方然更感觉到孩子们的可爱。她在一个老乡家住了一晚，受到了公主一般的接待。她的温柔可亲让这里的村民非常喜欢。走的时候学校的孩子们送了她好远的路。方然的眼睛湿润着，想着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感动过了。

　　方然走了一个星期，林旭打过一个电话给她。他虽然不会再对她有什么遐想，但他也并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方然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遗忘的女孩。不过电话没有通，他有点奇怪，又去了她的家里，也没有人在。不知道她又飘到哪里去了。林旭想到了飘这个词，方然在他的感觉中像一个游动的影子，若有若无的让人想捉也捉不住。他很想和她谈谈自己的生活，他现在很幸福，和农农难舍难分，但他的心理总有一丝空虚，农农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她喜欢刺激性的活动，爱蹦迪，爱泡吧，有的时候还让他陪着去游乐园。这些却都是他排斥的，他从来没有带农农去过那个茶艺馆，农农根本就不知道他爱绿茶。在农农面前，他像一个情人，可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哥哥甚至父亲。自己只比农农大了三岁，可是却像有了代沟，这让他常常会有些郁闷。他渐渐的发现他与农农几乎没有共同的爱好，当然除了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永无止境的激情。两个人的争执最终都是在激情中化解的。可分歧依然那么坚硬地阻碍着两人更加相濡以沫。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想起方然，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念两人在淡淡茶香中娓娓而谈的宁静。
　　可是方然不见了。

　　再见方然，林旭震惊极了。她有些黑了，也瘦了，可是眼底的迷茫被另一种光彩代替了，看起来她这次出行回来很快乐。林旭有点嫉妒她，她居然过得这样好，甚至他怀疑是不是出现了一个男人让她焕发了精神。而且他们之间一直涌动的暧昧氛围已完全消散在方然清澈而自然的微笑中了。她甚至对林旭的出现没有一点错愕，她已经把他当成一个一般性的老朋友了。林旭突然很烦燥，方然居然为她和自己拿了杯冰镇可乐，而没有为他沏他们都爱喝的绿茶。
　　方然开始叙述她的乡村之行，神采飞扬，无比向往。林旭并没有认真在听，只听得一句，“我都想去那做那些孩子们的老师了。”
　　“你真的要去？”林旭突然打断她的话。
　　方然怔了一下，有点赧然一笑：“考虑吧，如果这不是我的瞬间冲动，也许会的。”
　　“那我呢？你没想过我怎么办？”林旭突然想击破的方然淡然如水。
　　“你？”方然睁大眼睛，她怀疑他那句话是不是她所想的意思。
　　“这——和你有关系吗？”她不得不迟疑的问
　　“为什么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林旭定定地看着她。
　　方然的脸红了，可依然清澈地看着他。
　　“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不负责任吗？你有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你有那么相爱的女朋友，你居然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孩子说这样的话。”方然想起了江宏。想起他也曾一边和小田在一起一边说爱自己。她有些愤然，“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你以为我想这样。喜欢一个人可以控制的吗？”林旭很懊恼。最近他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烦乱中。他爱农农，可是又常常想念方然。他甚至想如果两个人统一到一个人就好了。也许方然说得很对，男人都是很贪婪的。
　　“可是我没有喜欢上你。”方然决绝的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我知道了。可是我自己的感觉我想说出来，我不想骗自己。”林旭有些落寞地离开了。方然有丝不忍，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六
　　林旭和农农的分歧越来越多，他不再装作开心地陪她去参加她热衷的派对，他实在不喜欢那吵闹的场合，更不想看到农农和那些新识的朋友百无禁忌的谈笑。他会觉得那是一种轻浮。农农也不再因为他的不高兴而撒娇地哄他。她开始赌气，几天不理他，夜夜笙歌。然后林旭会因为受不了冷落而主动亲近她，两个人似乎只有身体才是亲密的。
　　在这样的彼此折磨的日子里，林旭越来越依赖方然的绿茶。他常常在下班不由自主的去找方然，看到她虽然有些冷淡但仍然温柔的面孔，他就感觉到一种平静。他诉说着自己的困惑，他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彼此相爱的。而此时，方然却常常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虽然他们早已成了一对普通朋友。方然是不会接受一个三心二意的人的。但他自己却越陷越深了：他会看着方然的笑容出神，沉溺在她低沉温柔的声音中，他会嫉妒那些和她谈笑风生的朋友，他开始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吸引。方然喜欢到处走，去一些他从未想到过的地方，这也让他恐慌。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逃避的港湾，习惯了享受那种被抚慰的安宁。他不想对任何人不公平，他想让方然属于自己，可他必须舍弃农农。他能舍弃农农吗？他想起那些甜蜜的日子，想起爱娇的、顽皮的、哭泣的、痴痴的农农，他又下不了决心。没有人知道他的矛盾，只看得见他眉宇间的深浓的忧郁。

　　方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林旭，理智是排斥的，因为她太清楚林旭和农农之间的纠缠不清了。自己在感情上是有洁癖的，可是她居然也开始期待看到林旭了，她对日渐忧郁的林旭有着说不出的怜惜，开始还想板着面孔让他少来见他。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又心软了。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热烈，也让方然开始局促不安。他会喃喃地说着思念爱慕的话，那些话像无意识的流泄。她不能接受，不可能接受一个心里还有爱人的男人。可是她又无力阻止心的沉沦。
　　感情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啊！

　　农农最近变得很怪，一向活泼爱闹的她突然沉静下来，温柔了许多。下班也早早的回来，两个人好久没有这样平静的相处过了。林旭不禁为自己的三心二意深深地感到愧疚。他暗暗决定，以后少去找方然，虽然她的影子常常跳出来占据他的思想。但他相信自己还是爱着农农的。不过林旭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使农农发生了变化。他曾试探过，农农闪烁其辞，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他心生疑问。
　　是夜，两人缠绵过后，农农慵懒地倚靠在林旭的胸前：“旭，你会不会永远爱我。”
　　“什么？”林旭意识还有些恍惚。
　　“旭，我在问你，你会不会永远爱我。”农农对林旭的失神并没生气，又怯怯地问了一句。
　　“当然。那你呢？会不会一直这样爱我？”方然的影子一闪而过。林旭闭了闭眼睛，看着那影子飘然远去。
　　“旭，你知道，我是最爱你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农农抱紧了林旭，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旭，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保证不生气好不好？你保证不多想好不好？”农农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林旭知道他的疑问就要解开了，不知为什么，他直觉的有些排斥这个信息，可是农农已经断断续续的开始说了。
　　“你知道，我的工作要认识很多人的。你也知道，也有人追求我的。你不要嫉妒啊，这些我以前说过的，我最爱的还是你呀。可是你前了段时间对我好冷淡，我天天出去也是故意气你的。可是你都不关心我。有一天晚上，我特别特别难过，就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后来我醉了，我的朋友，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老客户高鹏把我送回了他家。开始我们没什么的，他是很君子的，后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他当成了你，因为他也好温柔的，我们就，我们就——”农农抬起头，看林旭，“你在听吗？”
　　“嗯！”林旭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好像并没有听清楚农农的话，可他分明又知道农农和另一个男生发生了亲密关系。他突然觉得怀中的这具躯体是那么陌生。不过看到农农恐慌的眼神，他又心软了。
　　“你不是把他当成我了吗？我知道你喝醉了。”
　　“那你是不怪我了？你不介意？”农农欲喜还嗔。
　　“傻女孩，我怎么能不介意呢？可是我更介意你伤心啊，你要保证和那个什么鹏的断绝来往。”
　　农农表情一僵，随即又窝在林旭的怀中。喃喃着“听你的就是！”
　　七

　　林旭果然很少去找方然了，方然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她真的害怕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这个她理智上不可能接受的男人。她现在常常出差，把杂志社辛苦的出差都揽了过来。在繁忙的工作中，她得到了遗失好久的快乐，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人也更显得光彩照人。但还是像一阵风，让很多男人最终的努力都化成了无奈，成为了她的朋友之一。也许只有林旭曾经有一瞬间打动过她的心。
　　她没想到再见到林旭，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喝得酩酊大醉，依靠在她住处旁边的一颗树旁，仰望着夜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落寞中还带着一种落魄。方然一阵心痛，走到他的身边。
　　“你怎么了？”
　　“方然？你回来了？是你吗？”林旭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的小孩子，他用手轻抚着方然的眉眼，脸颊，一直停留到唇上。突然像找到了方向，他低头吻住了她。方然轻轻的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这不是一个甜蜜的吻，相反充满了无尽的凄苦。方然在心底长长的一叹。
　　许久，他似乎吻够了。方然把他领进自己的家，给他泡了杯绿茶。茶香悠悠散开，林旭似乎平静了很多。可是还是痴痴的看着方然。生怕眼前的影子像无数次梦里的影子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要不要睡一会。”方然想他这样子是说不清楚什么了。看他还呆呆的，索性拉着他到卧室，安置在床上。她自己去客厅打稿子去了。不用问她也猜得出是和农农有关，她有些涩涩的想：这女孩可真能折磨人啊！
　　林旭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柔软的触觉和清新的味道唤起了他的记忆。这是方然的家，方然的床，显然方然是不可能和他同睡一张床的。轻轻拉开卧室的门，看见方然伏在电脑桌旁睡着，淡黄的灯光下，她的睡颜格外安详，只是眼圈青青的暗影让他有丝心疼——她常常这样的休息不好吧。
　　他轻轻的坐下来，看着几上已经凉冷的绿茶，一时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知是因为他的脚步还是他的叹息，方然醒了，睡眼惺忪的她看起来很可爱，头发有一些零乱，她迷糊地看着林旭，现在他看起来正常多了。
　　“你这么早就醒了？不难受了吧，昨天喝了好多酒啊！”
　　“我失态了吧！”林旭盯着方然，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知道他吻了方然，她的唇是凉凉的，那触感让他清晰的记得。
　　“还好吧！”方然脸红了红，但并没想说什么。
　　“我和农农分手了。”看到方然微微的震了一下，他继续说着他们老套却也真实的故事。

　　自从农农告诉了林旭那一次脱轨的行为之后，两个人着实好了一阵子，林旭也准备一心一意的对待农农。两人甜蜜一如从前了。虽然有的时候林旭还是会想起农农在别人怀里的样子，心里会有些不快。但什么样的爱情不经历风雨呢？可是林旭万万没想到，农农居然还在和高鹏来往，一次他不经意的看到农农娇俏地说电话，居然说了二个小时。他并不想怀疑，可是最终农农还是承认两个人并没有断了联系，而且在那次亲密之后还有过几次亲近。农农很痛苦矛盾，她说她还是最爱林旭的，可对高鹏的痴心和温柔又难以拒绝。林旭不能不想这是对自己三心二意的惩罚，所以他没有太责怪农农，但是他没法接受做农农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他决定分手了，虽然农农恋恋不舍的样子依然我见犹怜。可他还是狠了狠心决定不再回头。
　　他记得农农泪流满面地说她永远等着他的样子。他已分不清是谁在欺骗谁了。于是那晚他第一次放纵自己喝醉，在这样的醉意中，对方然的渴望像火一样烧着他。所以他又去找方然了。男人受伤是不是总需要一个女人的抚慰呢？

　　“方然，我知道你不会马上接受我。可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控制自己的感情，可即使农农在的时候，我依然控制不了自己想念你。”
　　“我们不说这些好吗？”方然感觉很混乱，她对这个男人有怜惜，深深的怜惜，以至于她不忍心拒绝他的恳求。可那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一个曾有过那么深刻爱恋的他啊。

　　其实林旭对这次和农农的分手并没有第一次的伤心，他竟然也有轻松的感觉。农农和他的纠缠几时变成了一种负担了？也许他的心早就变了，所以才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所以他对农农也是有亏欠的，至少他知道高鹏的存在，而农农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中还有一个方然的影子。
　　八
　　这算不算一种开始？方然和林旭的关系突然暧昧了起来。虽然方然一直不承认林旭成了他的男朋友，可他却已经以男友自居了。他们开始频繁的约会，他们听音乐会，去茶馆，也会去附近的乡野消磨一个周末。方然的温婉让林旭如沐春风。不过也有让林旭不满的地方，就是方然常常出差。可这是她的自由，他也只能守在那间房子外面等待了。

　　又一次远行归来，林旭和方然来到逸然居。这里还是茶香馥郁，不同的是，老板又请了一位点心高手，制作的精致唯美的小点心都快比这里的茶出名了。方然和林旭是越来越依赖这里了。今天的点心是玫瑰的形状，方然也并没在意。不一会，一个小女孩怯怯的声音响起：“先生，给小姐买一朵玫瑰花吧。”
　　两个人都有点错愕——这是什么日子？又不约而同的问了出来。
　　女孩甜甜一笑：“中国的情人节呀，七月初七！”
　　林旭倒是一阵快意，他买了二枝玫瑰送给方然。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情人节了。”林旭深情款款地望着方然。他最爱看她脸红的样子，那种不想要红却又控制不了的窘态让他觉得她还是一个真实而羞涩的女孩。
　　果然方然的脸又微微泛红，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然后就顾左右而言他了。林旭都习惯了她的这种回避，也只能一叹。
　　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方然从没想过要接受林旭这样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渐渐地占据了她的生活，甚至她的思想。她习惯了看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当他突然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她觉得非常的不适。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冷淡让他失望了，她发现原来最不愿意想的就是他和农农又在一起了。
　　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在意他了。
　　所以当林旭又一次有些出其不意的站在她的楼下等她时，她表现出来的难以掩饰的惊喜让林旭激动不已。
　　“小方，你想我了是不是？”林旭促狭地笑着。
　　“分明是你想我了，不然站在这干什么？”方然不知道他看没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虽然有路灯，可他的眼神也不一定有多好吧。
　　“是啊，我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啊！”林旭夸张地叫着，方然却看见他眼神里的认真。
　　“其实，我是挺想你的。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和佳人约会去了，你会不会吃醋？”林旭盯着方然，他今天特别有攻击性。
　　“会。”方然心里想，因为她的确不习惯看到他和另外的女孩在一起。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那我应该祝贺你，这么快就走出了阴影。”话到嘴边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旭脸一僵，方然敏感的察觉到了，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因为矜持去碰触他的伤口的。
　　“走吧，上楼，我给你泡绿茶。”方然只能拉着他回到自己的家里。她不想道歉，那可能会更糟。
　　依然是林旭熟悉的感觉，宁静温馨。方然又坐在她的电脑前开始噼哩啪啦打字，林旭竟然羡慕起那些键盘，天天都被方然纤细的手指触摸着。他也羡慕那屏幕，每天都被方然那么专注的凝视着。
　　“什么时候你才能触摸我，才能凝视我呢？”林旭失神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方然听见他在说话，却没有回头看他。
　　“我说了什么吗？”自己真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惜方然没有听到。
　　“你是不是饿了，等我打完这些东西。我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请你。”方然依然抱歉着刚才自己的失言。
　　“这几天刚做完一个项目，很忙。我刚和客户吃过了最后一顿晚餐。”林旭走到方然的身后，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你歇一歇，陪我一会不行吗？你自己说你也想我的。就这么对待我！”
　　方然快速地打出一串字，干脆的一个回车，那手指像完成了一个美丽的旋转然后嘎然而止，看晕了林旭。
　　“呆掉了？”方然扭过身子拍了拍眼前这张放大了的呆脸。
　　“还不够呆……”林旭就势俯下头，吻住了记忆中凉冷的唇。
　　方然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就尝试一次，何必和自己的心对抗呢？
　　激情蔓延着，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林旭想起了农农。然后就投入到方然如春水一般的温柔中了。
　　“小方，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林旭问着还沉溺在睡眠中的方然。
　　“不好。”方然翻一个身，又继续睡着。
　　“为什么不好？”林旭就把她翻了过来，抵着她的头问。
　　“不喜欢。我愿意一个人住。”方然皱皱眉，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林旭无奈的一叹，能让她接受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接下来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可他真的迷上这样平和温暖的生活了。

　　方然不是一时冲动，所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只是试着接受了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有过深刻爱恋的男人。她突然发现，感情也是不能够计划的。在感情面前，理智有时显得非常无力。她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江宏曾经那么爱她，只是偶尔的出轨，她就无法原谅，绝情出走。林旭分明还记着农农，虽然她心里也酸酸的，可她还是接受了。是不是说明自己爱的还不够，还是说明爱得太多了，不在乎得失了？
　　她不想再想了，现在幸福着才是最真实的吧。
　　她最终也没有搬去和林旭一起住。虽然她知道他换了地方，离开了那曾经属于他和农农的小家。不过林旭倒是常常在她这里住。近来更是有赖着不走的趋势。她也快成家庭主妇了，按时下班买菜，做饭。她做饭的本事可远不及泡茶，不过林旭更喜欢两人静静相对的氛围，自然吃什么都甘之如饴。重要的是方然从来不勉强他做任何事，他们虽然如此亲密，却各自独立。两个人有很多共同的爱好，所以在一起可以寻找到共鸣的快乐。他们很少彼此迁就，但似乎又有一种若即若离的不确定感。
　　正因为这样，林旭迫切地需要一种踏实感。他真的爱上方然了，和以前迷恋农农不同。他的心灵从未得到过如此的满足，也从未有过如此的不安。他知道方然喜欢他，可他觉得不够，方然太独立了，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是自己在需要她。而她实际上只是被迫的需要自己。他希望她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的缠着他，他甚至幻想方然醋意十足的质问他的行踪。可这永远是不可能的。
　　“我们结婚吧！”每次缠绵过后林旭都会问方然，他知道方然那个时候最迷糊，希望听到她哪怕是神志不清的回应。
　　“不要！现在不是很好吗？”方然随口答着，让林旭只能仰天长叹。
　　他抓不住这个女孩。他只能问：“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如果你不离开我的话。”
　　“嗯”然后林旭暂时满足的睡去。
　　九
　　一年了。江南没有冬天，所以方然似乎没有觉察时间的流逝。她只是多披了一件外衫，就转换了一个季节。春节她又回了自己的家，为此林旭和她闹了好一阵别扭，但还是在她的坚持下变成了难舍难分。林旭想要她和自己一起回家，他打定主意要娶这个女孩。方然知道他的主意，所以没有答应。可林旭实在不想两个人分开那么久，商量好过了初六一定都要回到这里相聚才放她走。在林旭百般不舍的拥吻和方然难以褪去的红晕中，她登上了北去的飞机。

　　思念比想像的更加折磨人。林旭几乎天天一通电话，方然也第一次放纵自己想念一个男人。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林旭的建议做他的妻子。

　　林旭初三就回来了，他并不热衷于新年那种嚣张的热闹，给几个长辈拜了年就以还有工作为由告别了。
　　他发了几个信息要方然早点回来，还没有回应。一个人守着清冷的屋子思念更像一张网似的罩了下来。他去了逸然居。里面清静得很。他想着自己这一年来的感情沉浮，觉得和方然的相遇就像注定了一样。而他和农农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似乎就是为了和方然相遇做的铺垫。
　　音乐响起，是短信的声音，他兴奋地打开：
　　“新年快乐！”是农农的号码。
　　他有点失望，不过农农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想必过得不错吧。
　　又是一阵音乐——“我们见一面好吗？我知道你回来了。在我们以前住的地方。”还是农农。
　　他有些迟疑，可还是决定去了，他心里还是很惦记农农的。

　　农农变了，应该是成熟了吧，还是美丽逼人的。在微冷的冬夜中显得楚楚可怜。看到林旭，她的眼神热烈起来。那种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热烈让林旭心里一动。
　　“旭，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你见面，我知道你有要好的女朋友。我只是想见见你。”农农急切慌乱的说着。她其实并没有变多少，还是一个傻女孩。
　　林旭心软了，也有一丝心疼。轻叹了一声，两个人又来到这个他们熟悉不过的房子，这个公寓在林旭搬走之后，就被农农悄悄的租了下来。她和高鹏没有多久就结束了，因为她发现面对高鹏，她只是一时的新奇和迷惑，尽管高鹏非常爱她宠她，可当她知道她并不爱他的时候就离开了。她爱林旭，那种爱深入了骨髓，可是她没有去找他，她知道自己应该受到惩罚，所以当她知道林旭又有了女朋友之后，她虽然伤心欲绝，可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拼命工作，再也不流连于各种喧闹的场合。很多朋友都说她变了，变得沉静了，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了。也许只有林旭还看得出来她其实还是那个娇怯的女孩。
　　她偷偷地关注着林旭，看到他提前回来了，看到他坐在茶馆里一脸甜蜜的回忆，她感觉到那甜蜜里早已没有了她。她突然一阵冲动，想见他。想倾诉自己一腔的爱意，无论他还接不接受，自己也不要这样让他永远的误会下去。
　　她平静下来，也为林旭冲了一杯茶，是茉莉花茶。淡淡地香散开，又淡去。
　　“旭，我爱你。我只爱你。”农农坚定地说，“你不要说什么，我也不想你说什么。我不想破坏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理话。我离开了高鹏，因为我不爱他。我知道，也许这一生我只会爱你一个人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遗憾，也不要让你觉得我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农农已泪流满面，可是她没有去擦。一任泪水像雨一样冲刷着她悲伤的面容。
　　林旭感觉到一阵纠心的痛，他走过去，拿出手帕为农农擦去那似乎永远也流不完的泪水。他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此时是如此值得怜惜。
　　农农突然紧紧的抱住他，热烈的吻他，那唇里还有咸咸的泪水地味道，她喃喃地说：“旭，只给我这一个晚上好不好？旭……”
　　十
　　方然回来了，没有告诉林旭，悄悄的去了林旭的家，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林旭不在。这回轮到她等他了。
　　江南的冬天也很冷啊。方然等了一会鼻子就开始发痒了，不一会就开始打喷嚏。这可糟糕了，要感冒了。
　　林旭没想到会看到方然，感觉像做梦一样。方然坐在他家楼下的台阶上，正用一个小枝条在地上划着什么。口里还轻哼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歌，突然她打了一个喷嚏，吓了林旭一跳。他才回过神来。跑到方然跟前，紧紧拥住，：“你这傻瓜，不知道会冷啊！想冻死自己，然后让我心疼死是不是？”
　　“没那么夸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给你一个惊吓。”方然笑盈盈的，“原来等人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啊！”
　　“想起我以前是多么辛苦了吧！”
　　林旭的房子比方然的大了很多。灰色调的装潢，很整洁，但显得有点冷。方然很少来这里，林旭曾经让她帮忙装饰一下，她只是笑笑，最终也没提出什么意见。
　　久别重逢让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的思念有多深。方然从来没有那么热情过，两个人像是忘记了一切，投入到风暴一样的激情中。

　　方然悄悄计划着情人节答应他差不多已经绝望的要求。那应该是他们的第三个情人节了。也应该是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情人节了。
　　林旭最近却有些怪怪的。他变得很粘人，以前他从来不过问方然的行踪，现在他特别害怕方然在眼前消失。有的时候她出去大半天，他就会担心。方然以为这是很久没见的缘故，并没注意。直到有一天林旭消失了一天，方然打电话找他也找不到。她来到他的住处，自从她回来林旭又冷落的这个本来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方然常常忘记了这个地方。可是她还没有进去，就看到林旭和一个年轻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悄悄地躲在林荫的后面：林旭皱着眉头，那女孩似乎在哭泣。隐约着很美丽的气质。方然知道那就是农农。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就是没有激动。和发现江宏的背叛感觉一点都不一样。仿佛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悄悄的离开，南方的冬夜真得很冷，她瑟缩着，又开始哼着不知名的歌，走掉了。

　　林旭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见方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歌声。这是他第二次听见她哼着这个曲子。他不禁有些好奇：“你哼得什么歌啊。这么自得其乐。”
　　方然扎着一个围裙，带着一副超大的厨用手套，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林旭，呵呵笑了笑，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又旋身进了厨房。
　　今天的菜都是北方口味，方然烧得还不错，说是让林旭也尝尝不一样的风味。人要有机会总应该尝试一下不同的滋味。
　　林旭吃着虽然不习惯，但味道确实还不错。
　　看着今天笑意盈盈的方然，恍惚中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林旭，你肯定你爱我吗？”
　　“嗯，是的，我肯定。”有一丝迟疑。
　　“情人节快到了。这应该是属于我们的情人节吧！”
　　“是啊，这回我要当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来过。”
　　“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想清楚。”
　　“为什么这么说？你以为怎么了？”
　　“没有怎么样吗？那情人节再说吧！”
　　“不会怎么样的。”
　　黑暗中，方然泪流满面。

　　新年过后，生活和工作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大街小巷还有一些残留的喜气。林旭工作突然繁忙起来。方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个见面的机会少了。林旭有的时候工作很晚怕打扰方然的睡眠就回了自己的家，可是农农开始频繁地找他，让他觉得越加烦乱。他想和方然在一起，可是对农农的怜惜又是那么不可控制。他想这样下去方然知道了，即使自己和农农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会原谅的。他一定要和农农说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一看到农农明媚而可怜的神情，他又心软了。她甚至不介意和方然分享一个男人。这让他啼笑皆非。可农农对他热烈的爱又真的让他感动。毕竟这也是自己曾经爱着的女孩。

　　方然失望了，她给了林旭机会，她并不在意林旭对农农的帮助和安慰。她也没有怀疑过他们。可是看到林旭怜爱的眼神，她知道他永远也做不出决定。

　　分别原本就是计划中的，可方然还是觉得很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两个人最好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她们最终会在一起。所以她并没有保留自己的感情。她热切地回应着林旭的爱。这一次她尽力了。幸福来之不易，在它还在的时候就要紧紧抓住，在它消逝的时候有痛但也不会有遗憾。
　　可悲的是，林旭是爱自己的，当然他也应该是爱农农的。他和江宏的不同是，江宏是经受不住诱惑，而林旭却是真心的在矛盾。所以从来他的徬徨都让她心疼也让她不忍。可她一定得伤害他一次了。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南方的情人节更是花团锦簇，没有雪，没有寒冷。玫瑰开得正艳，整个街上都飘散着浓郁的芳香。花不醉人人自醉了。
　　林旭定了一束玫瑰，可是工作忙完也已经很晚了。他知道方然不会因为工作而怨怪他。但他还是关了机，准备和方然好好的过一个纯粹的情人节。他尤其怕农农的电话，他知道他不会忍心不理她的。
　　灯亮着，他转轻地推门进去。屋子里寂静无声。
　　房间突然有点空荡荡的感觉，他走到卧室，似乎被人收拾过了。回到客厅，几上有一杯冷掉的绿茶，旁边有一盒巧克力，然后他就发现了方然的信。他从没看过方然的字，她的手指一向都是在键盘上跳舞的。可他就是知道那是方然的信。一阵恐惧袭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旭：
　　我走了，不要找我了。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很累，更知道你被什么折磨着。我不知道农农是怎么回心转意的，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爱你。很深很深。她比我爱你。这我肯定，我想你也感觉得到。我从来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可也不会否认你对农农的感情。要怪就怪你真的是一个多情的人吧。孰浓孰淡我不知道，也许你爱我多一些。可是你还是无法拒绝农农的吧。原谅的我自私和逃避，我不想你再矛盾下去了。我不要感情多浓，我只要一份唯一。但也许我也从未要过什么。
　　农农一定在你的家门前等你。如果她不在，我也许会回来，如果她在，就珍惜你的幸福。爱不只是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更需要风雨的洗礼。没有伤痕的爱才是不完满的吧，所以你和农农应该会经得起考验的。
　　我相信我也会找到我的幸福的。
　　情人节快乐！
　　小方”

　　农农真的在等他。林旭本来希望看到的是方然，可看到农农惊喜的眼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的玫瑰落在方然的屋子里了。农农在外面冻了好久，苍白的脸让他心里对她的恨意也没了。没有玫瑰没有巧克力，两人都没注意。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情人节，可是面对的只是一室的寒冷。
　　林旭的房子里没有一点方然的气息。她从来没在这里留下过一丝一发，虽然他们在这个房间有过一次最激情的夜晚。
　　原来方然才是他的一场梦啊！梦去了，心碎了。
　　尾声
　　方然的流放地——西藏。布达拉宫高耸入云，喇嘛的梵唱在耳边轰鸣，方然的脑中一片空明。她看到周围有衣衫褴褛的朝圣者，虔诚的三跪九叩地向圣地前行。她心中升起一阵敬慕。
　　西藏的辽远神秘像一颗磁石吸引着她，与其说是放逐不如说是回归。在这里她找了了真正的平静。
　　“嗨！远方来的美丽姑娘，可需要什么帮助么？”
　　方然的沉默被一个怪腔怪调打破了。那是一个脸红彤彤的藏族小伙子。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亮着。说着蹩脚的汉语在向她表示友好。
　　“那给我当一天导游吧！”方然爽然一笑。
　　阳光下，布达拉宫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