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颜》媛柒

4、起笛

　　秋风有几分萧瑟，吹红了张府门前的枫树，湛蓝的天空里，几只飞鸟一掠而过，惹得云卷云舒。
　　“爷，尹先生来了。”阿晟有些担忧的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张岚笙，他知道这次的脱离计划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张岚笙平静的看了看他，示意放心，步伐稳健的走进屋，眼神少了些阴狠，多了些隐忍。
　　张岚笙进屋，看到坐在那里松散品茶的尹瀚文，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这次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帅气的坐在上座。
　　名为尹瀚文的男人凤眸清明，没有狠毒之色，但脸上的不悦很是明显，肤色白皙，有一种书卷气，褐色风衣遮住他略显瘦削的身材。
　　尹瀚文闻声，重重的放下茶杯，“嘭”的一声让四下变的寂静，“任务是完成了，为何会多此一举！”他神情有些愤意。
　　张岚笙平淡风云的看着他，不羁一笑，“那有何，反正那个人早晚都要死，早死晚死不都是死。”
　　尹瀚文看到他的满不在乎，心中腾升一股无奈，“他死无事，但你这样会让自己暴露的！”
　　“暴露？你怕是忘了，我从没有加入你们，一直是你们逼迫我的。”张岚笙眼眸阴沉，似有乌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嘴角斜勾。
　　尹瀚文哑口不言，神情忧伤。还是不愿意吗？
　　“再说，”张岚笙垂睫，拿起了一个茶杯，把玩着，“我还会怕吗？”
　　“他们会试探你，很有可能会除掉你。”尹瀚文走到他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茶杯，引得他抬头正视。自己眼底的担忧一览无余。
　　张岚笙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笑，眼眸变得深邃，“尹瀚文，我死的次数还少吗？还差这一回吗？”
　　尹瀚文眼中暗淡，神情黯然伤感，有气无力的道：“你别这样，岚笙。”
　　“呵，我这样，拜谁所赐。”张岚笙淡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尹瀚文眼底如一潭清泉，此刻已是荡起波澜，光照进泉面，留下了些许斑驳。他的手悄悄握紧成拳，脸色苍白如雪，神情落寞。

　　尹瀚文将上面的要求带到，两人不欢而散，张岚笙却久久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次你冒失了，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你应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个唱戏的，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那些人肯定会对他下手。”
　　“他们恐怕会试探你，你这几天要小心，我们的人会在里面和他们周旋，不会让你有事的。”
　　“岚笙，即使你不承认，这都是你的宿命。”
　　“是非在己，但人生如戏，每一幕都是已经被写好的，别人写的也好，自己写的也好，都不会是如愿以偿。”
　　······
　　“爷，事情已经办好了。”阿晟出声，安静的呆在一旁。
　　张岚笙回过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别让他们发现。”他眉间有些疲惫，眼神黯然，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也遮上了层霜。
　　阿晟担忧地看着他，心中很是不解，“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太不像你了。”
　　从前的杀伐果断，一心为己，毫无怜悯之心，现在却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多生怜悯，多次相护，这样也太奇怪了。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他们，一心只为求活，这样的人冷的如长白冰雪，怎会有那一点温情，若非如此，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的悲哀。
　　“听命令就好，不该问的别问。”张岚笙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回房。
　　“是。”身后是恭恭敬敬的回音。
　　走在长廊上，张岚笙思绪飘远。你会是那个人吗？或者，那个人早就死了。
　　小小的红色身影，明媚耀眼，脆声低吟，举手投足间尽显姿态轻柔，他学着前面的大人，咿咿呀呀。
　　“大个子，你怎么这么笨啊，连这个都不会。”小孩模糊的脸庞明晃晃的出现在张岚笙的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明亮，透露着他的天真无邪，粲然的微笑，让一切明亮了起来。
　　“笙儿，一定帮我找到他们，叔叔拜托你了。”血泊中的人悲惨的嘱托。
　　“他已经死了，你们不会找到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东西不在我们身上。”一袭红衣的女子口吐鲜血，眼神坚定，一步一回头的走向结束。
　　风再次起舞，拂过张岚笙的发衣角，他抬头望向天空，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一片汪洋。

　　“柳树下，离人愁······”戏爷抬手，手遮面，明媚的眼神扫过台下，抬足，缓步，一颦一笑妖娆妩媚，像极了画中的摄魂妖女。水袖扬起，舞步美妙。
　　楼上的一人，眉头颦蹙，对身后人说，“这个就是那个唱戏的？”语气有些奇怪，一双凤眸波光流转。
　　“是的。”清冷的回声，笔直的站姿。
　　这么一个怜人，连男人都要心动了。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眼中流露出厌恶的意思。
　　“尹先生，他派了暗卫的人守在戏府。”一人健步走上前，弯腰在他耳旁低语。
　　“我就知道，”他清明的眼中杀意升起，“给我们的人下命令，这个人不能留！”嘴唇紧抿。
　　“是。”接到命令后，此人训练有素的离开。
　　“记得，做的干净点。”他抬手示意，眼神幽深。
　　人走后，他细细端详了一番还在唱戏的人，嘴角斜勾，“我们走。”优雅起身，缓步离开。
　　一曲结束，戏爷回到后台，瞧不见等候着的小溪，心里正奇怪着，只觉得身后温热的气息靠近，“戏爷，长的还不错啊。”富有磁性的声音，温软入耳，引得戏爷瞪大眼，他转头望去，眉目间多添了几分色彩，“你来做什么？要听戏，到座位上去，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
　　来者正是张岚笙，只见他剑眉轻挑，星目深邃，轻巧的说，“来一睹美人风光啊。”
　　“登徒子，说人话。”戏爷似乎已经习惯他的说话轻佻，神情淡然的走到化妆台，坐下卸妆。
　　“哎，戏爷怎么变的这么淡定了，我还是喜欢炸毛的你。”张岚笙口气遗憾地说，凑上前，“我是来找你的，你要有大麻烦了，我是来解救你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戏爷眉头轻挑，有些不信，“麻烦？多大的麻烦？”手上的动作未停，片刻就露出原来绝美的容颜。
　　张岚笙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眼神变得深邃，眼底黑暗，“你会死。”俯下身，凑近他的耳旁，温热的气息呼出。
　　戏爷身体一僵，不羁地一笑，“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灵眸波光闪烁，明媚妖艳。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张岚笙低沉地说道，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戏爷似乎很不在乎，戏笑道：“哦，我要不要付钱？”起身凑近他，抬头看去，灵眸忽闪忽闪。
　　“那倒不用，不过，”张岚笙靠近他，笔尖快要碰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原本从容地戏爷耳朵微微变红，眼神有些躲闪，“脱了衣服给我看你看你的后背。”语气淡然，似乎说的都是正经事。
　　戏爷灵眸瞪大，耳朵通红，腾升怒意，“张岚笙，你混蛋！”抬拳打去，两人在狭小的地方打了起来。
　　“戏爷，你听我说，我说的都是正经话。”张岚笙抬臂抵挡住踢来的腿。
　　“登徒子，看招。”戏爷腿部下压。
　　“戏爷，我保护你，你给我看一下不行啊，我不做别的。”
　　“闭嘴，我用不着你保护。”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混蛋，闭嘴，看打。”
　　“要不我也给你看，就一下。”
　　“张岚笙，你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