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你了》夏五七

3、初见

　　日头刚升起没多久，露珠还挂在花叶上将落未落，夏府上的人声开始响了起来。
　　“咚咚咚——”夏悦将将从床上坐起来，便听得敲门声响，“阿娘，您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
　　“你先进来吧”夏悦披了件外衣坐了起来，就听到门被推开了，小萝卜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夏未呢？起了吗？”夏悦从丫头手里接过洗脸的帕子。
　　“我起床之后就去叫过大哥了，他说再睡会儿直接去饭厅。”小萝卜迈着小短腿挨到了墩子前，坐定。
　　夏悦看了他一眼，正好好地坐着呢，便转回去化妆了，“那你阿爹呢？看见了吗？”
　　“阿爹在院子里练拳呢。”夏寅乖巧地坐在小矮凳上，等着夏悦慢慢地打扮。
　　“阿娘，我们是不是快迟了？”夏寅坐着没动，但是心里却很焦急，开始小声地催促夏悦。
　　“不会，现在还早。”夏悦慢悠悠地挑选着衣服首饰，一边问：“小宝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奶娘喊你的吗？”
　　“没有，我自己醒的。”夏寅晃着小短腿，“我想早点看到小弟弟，所以很早就醒了。我还没见过小弟弟呢。”
　　“小弟弟还小，又不会跑，不用太着急。”夏悦穿戴好了，走到夏寅面前，牵起他的手，“何况弟弟是早产，要好好养着，头一个月不能见风的。”
　　“阿娘，什么是早产？”夏寅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就抬头问夏悦。
　　“你呢，在阿娘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小弟弟呢，只待了九个半月就出来了，这就叫早产。”
　　夏悦牵着他走出了房门，“好了，咱们叫上你阿爹，一起用早膳吧，然后就可以去看小弟弟了。”
　　“好。”
　　夏家和敬国公府关系一直很好，在这样的大日子里，自然是要去的早些，好帮衬帮衬，是以夏家一家人用完早膳就去了。
　　今日的敬国公府一片喜庆，也是很久没有过了，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夏家到时，还没什么客人。
　　阿古笑嘻嘻地迎出来，互相见礼之后，两位大人就去忙活前院的事了，夏未看见傲木噶难得在家，就跟在他后头想听他讲讲战场上的事。
　　夏寅倒是一直跟在夏悦身后，攥着夏悦的手指，去看望后院的敬国公夫人。自然，夏寅最想的还是看望小弟弟。
　　多兰夫人还没有出月子，大夫建议她多坐一段时间，好好养养身子，敬国公也觉得这个注意很好，所以，多兰夫人还躺着床上。
　　卧房里昏暗沉闷，夏悦牵着夏寅推开了门，“多兰姐姐，我进来了。”
　　多兰已经醒了，但还是半躺着，看到来人，心下一喜，“小悦，你来啦。”说完又看到了跟在后头的小娃娃，忙朝他招了招手，“小寅也来了？”
　　“多兰姨。”夏寅走到前面，端端地行了一个礼。
　　“小寅看到弟弟了吗？”
　　“还没有。”夏寅说着话，便在屋子里四下张望，“弟弟不在吗？”
　　“弟弟不在这里，在西偏房。”多兰虚指了指外头，“小寅要去看看弟弟吗？”
　　“要去。”夏寅重重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又想起，回头怯怯地看了看夏悦。
　　夏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去吧。”
　　夏寅高兴地蹦蹦跳跳小跑了出去，后面还跟着敬国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哈丽。
　　“夏二爷。”照顾敬国公府小少爷的人，除了奶娘，基本都是认得夏寅的。见他迈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嬷嬷，我来看看弟弟，弟弟在哪里？”夏寅进来眼睛转了一圈，挑中了比较熟悉的胡嬷嬷。
　　“二爷，请随奴来，小少爷还睡着呢。”胡嬷嬷接手了夏寅，哈丽便回去继续照看敬国夫人了。
　　卧房里面，再走进一点，是一个小巧的摇篮，摆在内室中央。
　　夏寅的步子慢了下来，终于要看到盼望已久的弟弟时，突然有些胆怯，不由地放缓了呼吸，靠近了摇篮。
　　夏寅还没见过这般小的孩子，肉嘟嘟的脸颊，因为熟睡而微张的粉红嘴巴，呼吸轻而短。绛色襁褓里伸出的小肉手，虚握着。
　　夏寅盯着看了许久，忽然抬起手来，想去戳一下那看上去很好戳的脸，食指慢慢地靠近躺着的婴儿。
　　过于地专注自己的食指，夏寅并没有注意到那霎时睁开的双眼，只听得一声轻笑，夏寅眼神一错，猝不及防跌进了那双褐色的眼瞳中。
　　夏寅受惊地收回了手，呆呆地看着独自笑成月牙眼的小孩儿，那虚握的小肉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伸着，像是想抓着什么，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哟！小少爷醒了。”胡嬷嬷站的远些，听到笑声，走上前来，看着笑呵呵地说道：“小少爷看着二爷笑呢，看来是很喜欢二爷呐。”
　　鬼使神差地，夏寅将手指伸进了他的手边，被那柔软的小手掌抓住包裹的时候，夏寅觉得无比欢喜。“我长得这么好看，弟弟自然很喜欢我。”
　　很久以后，夏寅无意间得知，才出生一个月的婴儿是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的，那时的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笑，会把手伸向自己，就只是个巧合。
　　可那时的夏寅却觉得，是天注定。当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确实生出了想要陪他长大的念头，在他自己还不知长大为何物的时候。
　　“夏二爷，满月宴快开始了，您该去前厅了。”不多久，哈丽来请夏寅去入席。
　　“弟弟去吗？”夏寅还在逗小孩儿，头也没回地问道。
　　“小少爷还不能见风，便不抱出去了。”
　　“那我也不去了，我在这里看着弟弟。”夏寅听了，脚步都没移一步，便回绝了。
　　“这——”哈丽听了，也不能决定，踟蹰着，便只能回道：“那奴去请示一下。”
　　“嗯，多谢哈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