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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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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为至元五年年中,距兀鲁兀台巴特建立乾元已有八十余载。
自上合最后一代帝王的突然驾崩,中原各地战乱纷起,蛮族、异域趁乱骚扰,战火不休。巴特逢乱世而出,带着强悍的蒙古铁骑一路南下,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大混战,建立了乾元。
可是,好战的人们啊,总不会就此止戈,稳定了新政权不久,就开始发兵周边小国。直到至元年间,每年的军需支出,依然占着不小的比重。
九月秋高,宜万物。
敬国公卸甲已久,依然不愿乘轿上朝,清晨打马在这大都的街道上穿行而过,大都的早晨还未清醒,只有摆摊的小贩,和匆匆上朝的大臣们。
敬国公还未用早食便出了门,自家夫人身怀六甲,大清早是起不来的,自己不用陪着,就打算出门吃点。
“阿古——”敬国公刚在一个摊前坐定,点了吃的,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回头一看,熟悉的马车在摊前停住了,是夏家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位颇为俊朗的汉人,年约而立,“夏承,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这不是馋这边的羊肉馄饨了嘛,就出门早了些。”夏承走过来,坐在了敬国公的桌前,两人语气颇为熟稔。
“老板,一碗馄饨,加份焙子。”
两人坐着等上餐,就着时事交谈了起来。敬国公阿鲁刺阿古高眉深目,典型的蒙人相貌,与身旁的夏承长相差异极大。
“过几日,白兰寺办水陆法会,你可能去?”这家的焙子特别香,两人都爱这一口,夏承边吃边问道。
“之前大夫说了,那小子出来还有段时间,应该是能去的。”阿古吸溜着馄饨,抽空回道。
“这几日,我家二郎总吵着去看弟弟,连夏未也没分量了。等你家小子出来,他大概是要赖在你家不走了。”
“那可好,白得一伶俐小子。”
敬国公与夏大人,虽然一个是一等国公,一个是参政知事,却不揽权,不涉党争,在朝堂上基本就是个摆设,不插手陛下做出的任何决定,一流的明哲保身。
两人低调做官,却是皇帝的近臣,三五不时地得诏进宫,与陛下畅谈一番,再是流水的赏赐。
或者说,这是家学吧。自乾元始,至今四代,皆是如此,官名不显,却是盛宠不衰,着实让人艳羡。
散朝后,两人又被留了下来,说是陛下兴起,想与敬国公切磋切磋武艺。
夏大人就纳闷了,切磋武艺,与我有何干系?但作为大臣,还是恭敬地随侍一旁,顺便喝个彩。
等君臣二人灰头土脸地切磋完,三人就近坐在演武场边休息。
“朕听兵部说,你家大郎已经在兵部挂名了?”看来今日的事,确实与我有干。夏承低头默默感慨了一下。
“回陛下的话,前几日刚去挂的名。”
朝鲁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甚好,阿古家的傲木噶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颇有敬国公的风姿啊。两位卿家育儿有方啊!”
“陛下盛赞,臣等受之有愧。”两人一对眼,齐齐跪下谢恩。
“快快请起,”朝鲁一招手,忙有太监上前搀扶,“卿家就是太客气,快坐下吧。”
“夏卿,你家二郎今日可好?”
“回陛下,夏寅近几日还好,不曾出门现眼。”夏承听此问话,倒是一脸的窘色。
朝鲁听闻,哈哈一笑,转向敬国公,道:“敬国公可知,前几日这夏家二郎,在街面上买了大包小包,还嫌不够,还买了好几间铺子,说是要店家去他家府上领钱去。”
“那后来如何?”敬国公听得新奇,忙问夏承。
“还能如何,我一家家去赔礼了。这小混蛋!”
“你家二郎,可是个小人精啊,甚得朕的喜欢。”
“多谢陛下抬爱,不过他就是有些小聪明,太爱现眼了。”
“小孩子嘛,就是活泼些好。他才两岁,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朝鲁喝了一大口茶,又道:“像大皇子也就一点大,什么大道理,他也不懂,慢慢教吧。”
“陛下说的是。”
“好了,我也不多留你们了。”朝鲁撑起身,站了起来,侧身说道:“过几日,带你家小子进宫玩玩。”
夏承与阿鲁刺阿古连忙起身,对着朝鲁离去的背影长揖道:“臣遵旨,臣告退。”
“要坐马车吗?”两人并肩走出皇宫,夏承问道。
“你与我又不同路,坐什么马车?”阿古被他一问,好些奇怪。
夏承踏上脚踏,回身说道:“同路,我要去拜访你家小公子。”
“是夏寅?”阿古将马栓在后头,也跟着上了马车,问道。
“是,不然还能是谁?”两人在宽敞的马车内坐定,“他有样东西,需要我亲手去交给你家小公子。”
“他倒是上心,可惜我家的不是个闺女。”阿古说完,转念又一想:“不过嘛,还没生下来,谁知道呢,万一太医给瞧错了。”
阿古看着这旁边放着的小包裹,着实有些好奇,“话说回来,带的什么?”
“我也不知,只是让我亲手交给弟弟。今早上出门时,迷迷瞪瞪地塞给我的。”夏承也有些好奇,就拆了开来。
“这是个旧布偶?”阿古拎了起来,是个老虎的布偶,但是好像又不像是新买的。
夏承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熟,“哦,这是夏寅的,他奶娘做给他,让他晚上抱着睡觉的,年前做的。”
“不过,他怎么把这个送出去了?”夏承也不太明白夏寅的意思。
“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喜欢,弟弟应该也喜欢吧。”阿古耸了耸肩,也不太理解小孩儿的做法。
“我只要把东西送到就行了,省得啊,回家被那小子唠叨。”夏承又重新买小包裹系上了,放在了一边。
阿古闻言,朗笑一声,“你家的小子啊,人小鬼大,是个小人精,跟你一样。”
“尽瞎折腾,到处闯祸,我收拾烂摊子都收拾累了。”夏承说起小儿子,长吁了一口气。
“正好你去送东西,再陪我杀两盘。”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