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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放长线 ...

  •   张太守老练的打量着这年纪轻轻的林家人,热情的上前道:“这位公子当真是大宗林家人?听闻专治各种妖邪杂碎!小老儿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在大婚日失踪!老头子我打死也不信那具躯壳是我女儿!还请公子施以援手,酬金必定诚意!”
      年轻“公子”无动于衷的听完了老头子老泪纵横的诉苦陈情,漂亮的剑眉挑了挑,露出半分笑容,道:“张太守这是在怀疑我?这世道除了风水林家还有谁敢再姓林?你女儿出了这么久的事儿,不去找州处镇魔司是为何?”
      张太守听了一愣,对这个愣头青略微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抽条的,连分面子都不裹圆的 。张太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问:“不瞒公子,现在那镇魔司已经是个空壳子了!没用!小老儿已经求很多次了,连个人都没见着。小公子唤什么?我已经备下茶点,还请上坐细谈。”
      黑衣青年微微欠身,道了一句客气,“鄙人林晏初。”
      这张太守为官不算清廉,也不算吃血馒头的。家底到底还是殷实,光是院子面积都抵得寻常老百姓好几倍,院子里面的栽了许多奇花异草。他们一路到了大厅,林晏初的大黑狗此刻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他还是颇有礼数的坐了下座,旁边搁着一些果盘和茶。
      林晏初手上戴着一枚银的小戒,闪着冷冽的光。他喝了一口茶,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他扯了一个嘴角,放了回去。他侧身时,有一个类似于胎记的咬痕在脖子上面,看起来怪吓人的。
      张太守此刻已经是火烧眉头,见状朝着下边人一个眼色,对方立刻神会。林晏初的桌旁立刻端上来一个红花木的匣子。
      林晏初也不抹了人家面子,打开看了一眼,大把大把的票子和银子都已经搁好了。简直是一个邪恶至极的交易现场,到处都是臭钱味儿!
      “张太守未免太看轻我了,我来并非求财。”林晏初客客气气的说,“祖父落难时得到张太守父亲的帮助。林家家训,有恩必报。路途中得知您贵女失踪,特来相助。”
      张太守此刻几乎感动得稀里哗啦,连忙把情况说了一遍。便带着人准备去周府。
      不知怎么的,那大黑狗此刻也悄悄的跟了回来。
      周家人早已对张太守见怪不怪,自己儿子已经在床上昏迷多时。两家的脸皮如今已经撕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虚情假意。
      周家人认定那张家小姐是个妖怪,吸了周苏礼的活气。张太守认定是周家搞鬼,害了他女儿。
      虽然民不与官斗,但涉事双方都是命根子。
      张太守十分不客气的直接闯了门,直接带头到了周苏礼的院子。
      去周苏礼的院子里面是林晏初提的,这人有三魂七魄,肩上自有两盏魂火。男子为火,如有妖邪进犯,必定留下痕迹。
      他一进周苏礼的院子便眉头皱了一下,院子前面栽了一颗松树,旁边是一汪湖。客门朝的是南,玄关处开口是向北。风流进入逆行,积气。这样的布置,聚阴啊!
      周大人的自己大门都被人闯了哪里还坐得住,怒发冲冠的就拦住张太守。
      两人已经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开口都是气急败坏:“张太守你怎敢私闯民宅!这可是大罪!这府你已经搜了,我儿已经卧床不起,你还想怎么样?啊?”
      ”哼!我想怎么样!我女儿是在你家丢的!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还不知道对我女儿干什么好事啊!”张太守挥袖,嗤之以鼻,“你家儿子都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出了事这么久,一点担当都没有!”
      “你个老匹夫!仗着有官职加身就来为难老百姓!还不知道你那娇贵女儿是个什么红颜祸水!这一嫁到我们家来,就差点家破人亡!你现在还有脸来我府上装腔作势!不怕天打雷劈吗?”周老爷子直接把胡子的气卷了,劈头盖脸就是乱吼。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这户黑心贼家安生…”
      这两个糟老头子加起来都快超一百二三了,骂起架来完全不输乡井妇人,唾沫横飞,不堪入耳!边说着还打算挥着鸡爪的手掐架似的,两家的仆人也都掐了起来。场面真是一片混乱,好生精彩!
      林晏初没想到两人如此老当益壮,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上前拦架。他发誓,要是有一百种可能,他都绝不会管这些破档子事。偏偏他啊,成了林家的子孙。林家窥探天机太多,一到浮沉之时便自身难保。祖宗有训,有恩必报,不可拖欠。这机缘因果百世轮回,你欠得越多,摊在后世子孙头上的就越多。
      当年张太守的父亲不惜豁出去也要保林家几人,乃是大恩,不得不报。
      “张太守,周老爷先各自镇定。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二位又是音露城巨头,俩家结亲乃是大好事,于二位都没有损失。二位视爱女爱子手中珠,断不会伤害。这事情必有古怪,容我先看令郎。”林晏初看起来挺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说话也很有说服力,给人一种定心得感觉。张太守对林晏初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当下给了面子,大有他家你随便,我兜着!
      两个差点掐起来的老公鸡居然还真是消停了,周老爷翘着胡子戒备问:“你是何人?怎可夸下海口?”他打量着林晏初,从头到脚,语气很是鄙夷。
      张太守直接冷哼一声,“庸俗粗鄙,市井无见识!”
      “你!”
      “你个老匹夫!…………”
      ……………
      眼看二人又要掐起,林晏初也懒得管了,猫了个腰直接进溜进了房间。房间里面大白天都还点着蜡烛,白悠悠的,四周门窗紧闭,屋子里面死气沉沉。像个停尸的地方!
      林晏初好久没闻到这么重的尸味儿,居然还有点怀念。他挥手禀退周旁小厮,朝着床上躺着的周苏礼走去。
      周苏礼的僵硬的躺在床上,嘴唇青紫,乍一看像是中毒了,看起来跟块尸体没什么差别了。但细细一看,还有口气在。林晏初冷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生些许嘲讽。家财雄厚,玉树临风,到了因果面前,也是一摊烂泥 。
      他站了一会发现,这屋子里面还有有种香味,他以前闻过,但是不记得是什么了,分外让人宁神。
      林晏初静静的站在床沿前,雕梅花窗外面两个老头子还在撒泼。
      房间这番通透却还是阴沉沉,以至于大白天仍旧点着烛火,烛光摇曳,丝丝透骨。
      跟着林晏初的大黑狗睨了林晏初一眼,开口道:“我看了一圈,这东西有点来头。”
      林晏初伸手探了探这周苏礼的额头,内热外冷,他暗骂一声:“我的个娘亲,什么东西这么猛!”
      大黑狗似狗却又似狼,二不像,反正看起来面目凶狠。乃是林家祖传妖兽,山海经古兽祸斗后脉。
      “这个小公子得罪什么人啊,这么狠!山胖你看那尸体没有?”林晏初有翻起周苏礼的领子,仔细查看。
      大黑狗不屑道:“早看了!那尸体乃是养魄用的,现在只是个躯壳,没有用的。这屋子真难闻!”
      林晏初不自觉的皱了眉头,这下可就难办了。自古阎王好躲,小鬼难缠。这明摆着是有人借周家人养鬼。
      他觉得事情很是棘手。这养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养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又是邪术,流传稀少。会此秘术的人来历自然深不可测。
      会这个的也并非统一对象,风水师,道士,和尚,修真之人……皆有可能。
      养鬼术最早发现在《葬经》,活人为祭。
      林晏初此刻泉思翻涌,设想了许多可能。这个周苏礼很明显就是撞见鬼后的阳气失衡,加之居住处所又有聚阴的功能,保证此后非瘫即死,富贵无命。
      养鬼的是那离奇的尸体,那么张娇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色角色。什么样的人会对周张两家下手,是官场还是商场?是熟人作案,还是仇人出手?怎么解决?那鬼现在又在何处?
      还有就是把他引到音露城的人。
      林晏初受人所托本来在湘西一带驱赶走尸,路上被一小鬼缠住,小鬼一路缠他将他往音露方向引。小鬼不咋聪明,林晏初吃饭就往他碗里丢石头,洗澡就偷他衣服。成功激怒林晏初,林晏初的道行轻轻松松可以拍散小鬼,刚拍跑一个,马上又来一个,索性干脆将计就计。行至音露附近便听闻了这事,那日日缠他的小鬼也不见了,他便知是要引他掺合此事。
      什么样的人,有他的行踪,知晓他家与张太守那一层因果。此人必然对林家十分熟悉,知晓林家子孙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这未免也太过冒险。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耐人寻味。
      还有这个周苏礼所在院子,到底是谁布置这样的。林晏初进门的时候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这种风水布置很特殊,作用你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招致什么凶狠之物,却也是聚阴让人短寿多病。是个尽善尽美的损人子孙的阴招。
      而且这个风水圈因为作用微,那些半路出家的二吊子根本看不出什么,顶多说风水圈狭小,应换点梧桐,白塔这类的狗屁。
      林晏初眼神又瞟到了床上围帐上面,红褐色的围帐上面系着一个红色的小囊,缀着红玉。林晏初感觉有点不安,这应该是镇魔司的东西。这个东西说起来与他们林家还有点关系。
      这镇魔司乃是六十年前定的,目的是诛妖除岁用的。也就是林家撂摊子那几年,各地妖魔邪祟忽然暴起,作乱百姓。史上自然没出现过这么大乱子,以往各路修真人和风水师就可帮忙解决。朝廷只好征收一批能人,制作法器,在各地设镇魔司。
      镇魔司流行发一种福灵带,此带可以辨妖邪,乃是林晏初爷爷发明的,被他们偷学去。
      林晏初负手,他心里滚过这三个字,眼里忽见杀气。
      山胖跳上桌子,粗声粗气道:“冷静点!这事也不知道和镇魔司有没有关系,小心行事。”
      林晏初咬了咬后槽牙,此仇不报,枉男儿。他扯下这破福灵带,手指朝着带上面一抹,原先镇魔司三个字便灰飞烟灭。
      林晏初早已经过了莽撞的年纪,嫌弃的看了一眼床上即将半身不遂的公子哥。叹了口气,还是用了一道符,钉在周苏礼的身上。肉眼可见的黑气就这么慢慢被黄符吸收,变得泛黑。
      林晏初忽又扯出个坏笑,折了一个千纸鹤,朝着千纸鹤吹了一口气。这胖乎乎的千纸鹤翅膀一大一小,做工粗陋,晃晃悠悠的朝着周苏礼额头飞去,藏在头发丝里面。
      他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忽然大好,道:“走吧!咱们去坐等守鱼!”
      林晏初本人乃是上可君子,下可流氓。一张嘴可以硬生生将黑的说成白的,也可将死的说成活的,还保管你听得舒舒服服。欺人欺鬼都不在话下。
      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的将两只老公鸡说得可以心平静和的坐下来谈论了。到底是商贾巨头,装潢布置都比张太守高级砸金不少。连这茶都换成了妙音仙。
      果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夜幕降临,月无盈亏。
      林晏初压着调子问周老太爷,“你家少爷那院子可是有什么人提点过,改动过?”
      周老爷僵了片刻,没想到林晏初拿着架子半天,问了这么句狗屁无关的事情,不禁有些恼怒。敷衍道:“哼!不管你有何能耐,快些使来!休得装腔作势,若是坑蒙拐骗,我定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得很,一点也没有商贾的俗气,待客之道更是谈不上。林晏初也不恼,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老爷信气运,风水一说吗?”
      做商的自然少不了家里供奉财神爷,自然信的。
      林晏初自问自答,“您的家业做的如此之大,自然是信的。那么敢问周老爷,你家公子的院子是谁给设计的?或者换句话说,你家儿子什么时候死的?”
      “放肆!”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周老爷仿佛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老猫,怒不可遏,张牙舞爪。“你!你…来人呐!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周家家丁一拥而入,直接把林晏初给揪了起来。林晏初仍旧面不改色,嘴角始终带着点笑,实在很欠揍。
      张太守是个精明大半辈子的人,立刻嗅到些许真相,当下一拍桌子怒斥:“我看谁敢!”闻讯张家家将也闯了进来。
      前前后后好五六十人,即便周家大厅大此刻也显得捉襟见肘。林晏初被两伙人拉在中间,扯年糕似的。
      “周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松开!是不是你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张太守直接指着周老爷的鼻子,恨不得将他鼻子戳回后脑勺。
      “我呸!血口喷人!张匹夫你存心惹事的!我儿子活的好好的,你丢了女儿还想让我丢儿子吗?”周老爷已经不似刚刚镇定,林晏初那句话确实一针见血,可他不信,不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事。
      “唉唉!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揪我裤子!”林晏初扯着嗓子,“唉大哥那是裤腰带!光天化日耍流氓啊!周家耍流氓了!救命啊!”
      他喊得贼大声,这周家本就建在街上,大厅与外面就隔了个院子和门。这要是传出去了,多多少少有点难堪。
      “你给我闭嘴!”周老爷气得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胡子揪下。
      林晏初一边和他们推搡,一边义正言辞:“周老爷!你自己心里有谱!令郎早就死了,他的院子便是一个聚阴的阵法,可以保护他的生魂不离体。但你知道后果吗?强行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留住,本身就是个错误!”
      周老爷颓坐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默了终挥挥手,道:“罢了!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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