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订婚 ...
-
按照约定，他们在离皇宫二十里处丢下千仞雪，回到了史莱克学院。
雪夜大帝身上的余毒由颜颍川清理干净，由于诊治时间延宕，他身体亏空大半，即使没了毒素的作用也比从前虚弱不少。颜颍川给他施了数针，又开出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方，才将他交给独孤博。
“休养生息这种事，我相信御医和我做的一样好。”颜颍川道，“七八十岁倒是活不成，但十年八年还是有的。”
“你不是和他有私仇么？竟然这么好心。”独孤博深表怀疑。
颜颍川微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了让他好好养生，我还特地帮他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生理负担。以后他不想清心寡欲也难了，呵呵。”
独孤博浑身恶寒，脸色怪异：“幸亏我没惹你。”
“不说这些了，小三呢？”
“他应该在和大师谈话。”
“我去找他。”颜颍川走到大师办公室门前，看到细碎的阳光从虚掩的门缝里泄出。
大师的声音从中传来：“……武魂殿曾派遣两千名魂师前往这座岛屿，试图收编那里的魂师，结果却是有去无回。那个地方，武魂殿称之为‘魔鬼岛’，但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海神岛。”
颜颍川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唐三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海神岛上历练么？”
“没错。”大师道，“综合考量，那里是最适合你的试炼之所。一来可以暂避武魂殿的风头，二来能进一步提升魂力和战斗经验。”
接下来的话颜颍川都没有听清，他想起相似断肠红告诉过自己，魔魇是神界动乱后遗留下来的叛逃者。它本应该被众神杀死，却因掉入冰火两仪眼而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魔魇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众神追捕直至消灭。
如果海神岛上真的有海神传承，那么身上带着魔魇气息的他，绝对会人人得而诛之，落得个死无葬身之所的地步。
{你想的不错。}体内有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从前还有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隐藏，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我一半能力，一定会被海神发现。那个小女娃也要躲着些，她是天使神的继承者。}
{那又如何？}颜颍川试探道，{他们杀了你，我倒是轻松自在。}
魔魇急了：{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分割么？！我们双魂一体，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若我死了，你也绝不可能独活！}
颜颍川没有完全相信它的话，但不管怎么说，海神岛他都是去不了的。
而小三……
“老师，您说的对。唐三道。我先和同伴们商量一番，若是可行，我们八怪一同前往海神岛，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他和大师道别，推开门，看到了门外的颜颍川。
“我还正要找你呢，”唐三道，“大师告诉了我有关海神岛的事情，我们接下来可以去那里修炼。”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颜颍川看起来并不喜悦。他垂眸，眨了眨眼，道：“我都已经听到了。”
唐三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道：“那我们一起去？”
“对不起，恐怕……”颜颍川苦笑，“恐怕我不能。”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僵硬起来。唐三问道：“为什么？”
“各种原因吧。”颜颍川语焉不详道，“我不喜欢海洋，对于植物来说，还是在森林里修炼比较快。”
唐三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知道么？每次你一说谎，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啊。”颜颍川有些惊慌地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小三的双眼一直都很深邃，其中包罗万象，既有狂风骤雨，也有风平浪静。
有时他觉得那眼清澈见底，所有情谊一望便知；有时他觉得那眼深不可测，倾尽一生都无法遍寻其中的每一道沟壑和暗流。
虽然颜颍川从未真正见到过大海，但这一刻，他觉得小三很适合海洋。
唐三捧起他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把关于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要瞒我，好么？我不想被你排除在外。”
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所有的秘密一同分享，一同承担。
“对不起，或许我早该这么做了。”颜颍川心软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唐三欣然应允。
两人漫步在学院的拟态修炼森林里，空中是飘扬的雪花，脚下是柔软的雪地。
这场大雪自宫变那日起，满满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天斗城都弥漫在漫天洁白之中，银装素裹，俨然一座冰雪之都。
冬日的森林万籁俱寂，只闻积雪压弯枝条时倾落下地的瑟瑟之声。偶有冬眠小兽被他们的脚步声吵醒，探出脑袋瞅一瞅，觉得安全便缩回去接着睡。
“瑞雪兆丰年。”颜颍川道，“想必来年这里会生机勃勃。”
唐三点点头，擦过他鬓角上的雪粉。
颜颍川朝他笑了笑，酝酿片刻，开口道：“我第一次遇到魔魇是在冰火两仪眼……”
他把有关自己、有关幻神魔魇和相思断肠红、有关蓝电霸王宗猎魂之夜的种种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他的声音平和冷静，其中种种惊险恐惧都一带而过，好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饶是如此，唐三也随着他的讲述而情绪起伏，或是提起心脏，亦或是松一口气。在这个故事里，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岩，以及一个不一样的真相。
“……就是这些了。”颜颍川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同去海神岛的原因。”
唐三狠狠把他拥在怀中，双臂紧紧地锁住他的腰身，紧得仿佛要把胸骨融化，相互嵌合在一起。
冰天雪地中，两个人的心脏渐渐共鸣，以同一种速度、力度和热度跳跃着。那种压迫感让颜颍川有些气喘，却耽于其中，无法自拔。
唐三在他背后嗡嗡道：“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却什么都没帮上忙。”
“怎么会呢。”颜颍川双手交叉抱紧他，“如果没有小三的鼓励，我现在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啦。
“疲惫不堪的时候，心生畏惧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想起你给我煮粥喝，想起你陪我度过噩梦……很多很多。每次想起来啊，我都觉得什么都不怕了，又能充满干劲地向前冲了。
“虽然我们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但分离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因此也不会感到孤独。”
唐三的拥抱更紧了些。第一次听到如此露骨的剖白，这个在战场上生杀予夺的男人如同大男孩般手足无措，说话都笨口拙舌。
“岩儿……”他的激动得有些发抖，“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而我恨不得拼上一切，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全部送给你。”
“笨蛋，”颜颍川笑着说，“你已经做到了啊。”
“嗯？”
“你已经把自己送给我了，不是么？”颜颍川道。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那个‘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是我永不熄灭的生之渴望。
唐三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深意，与他鼻尖相抵，笑着蹭了蹭。
“那我们就把这份送给对方的‘礼物’好好保管起来，直到我从海神岛回来，好么？”
“好啊，”颜颍川心念一转，开玩笑道，“到那时，我八抬大轿亲自把自己送给你，怎么样？”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觉得害臊。红晕还没来得及上脸，便听唐三道：“好。”
颜颍川心中暖融融的，面上却现出不满：“一点都不正式。”
怀中一空，只听“嘭”地一声，雪沫飞扬。唐三单膝跪在雪地，牵起他的手，吻在指节红晕处。
“颜颍川，你愿意娶唐三为夫么？”
目之所及，俊美的男人仰头凝视着他，柔软的唇与指尖相贴，烙下虔诚的印记。
他的肩膀只容一人枕靠，他的手臂只容一人拥抱，他的双眼只容得下那一人，生生世世，不论花谢花开，冬去春来。
颜颍川不会游泳，但此时他愿意化为一尾鱼，在唐三的深海里溺亡。
如此诱惑人心的沉溺令他心神剧颤，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最终，他红着眼眶，一面撤去脸上的幻术，露出本来面貌，一面敛起衣袍，面对着唐三跪下。
“我愿意。”他把两只手放在唐三手心里。
如果世间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幸福，这就是了。
唐三拉过他的双手，让两具身体紧紧相贴。然后，他们幕天席地，交换了一个深吻。
颜颍川前世活的不长，也不知订婚要有什么样的礼法，只是随心所欲在自己的赤诚之心上点起一把火，再燃到唐三的心里去。
他朦胧地记得前世偶尔偷看的话本小说里，有媒人、聘礼之类，而斗罗大陆上男女多以戒指定情。
于是他捉住唐三的无名指，屏息凝气。
一朵无叶小花绕着如玉的指节缠绕一圈，形成一个小巧优雅的圆环。墨绿的枝与淡粉的花瓣在冷风中凝结，化为冰晶似的银。
唐三以紫极魔瞳看去，发现那不是幻象，而是一枚实打实的银戒指。他惊讶地看向颜颍川，发现对方额头挂着汗珠。
“成功了。”颜颍川有些不安道，“这是我第一次将梦境实物化，所以样式什么的比较简单，不知你……”
“他很美，”唐三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很喜欢。”
他们彼此相拥，心中燃烧的火焰融化了积雪，露出一小片土地。
那里，枯枝败叶之下，幼嫩的芽在悄然生长，预备着来年发芽开花，在阳光下投射出自己的绿荫。
在这纷繁乱世之中，有人谋权篡位，有人朝不保夕，而他们却隐秘地许诺了一场十里红妆，许诺了一次春暖花开，许诺了一个小小的家。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订婚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